濃濃秋韻寄鄉情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要穿棉。”立秋後的第一場秋雨驅走夏日的烈日炎炎、芭蕉冉冉,第二場秋雨開始把夏天的翠綠染成秋天的金黃,第三場秋雨使昨日還裙裾飄飄的我,今天穿上了牛仔秋裝。
淅淅瀝瀝的秋雨,伴着清涼的秋風使向來對季節反應遲鈍的城市也頓感秋姑娘已經粉墨登場。久居城市的我,在匆匆行走的街頭,每次偶爾的一瞥,看見了紅柿子,紫葡萄......,我的思緒就會像潮水衝破記憶的閘門,帶我回故鄉。
“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在我童年的記憶中,家鄉的秋天卻沒有宋玉詩詞里的凄涼,呈現出一片豐收的繁盛。
我出生在豫東平原的一個偏遠的小鎮,童年的記憶是里沒有城市的,只有靜卧於藍天白雲和綠色的農田之間的農戶村莊,過着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農家生活。在天空湛藍、閑雲飄飄、青磚灰瓦、炊煙裊裊的老家,我度過了童年那悠悠的歲月。
每年,秋姑娘身着楓葉紅的霓裳,挎着金黃的果籃,散發著菊花的芳香,還伴着秋風勁吹,草衰楊枯的凄涼,輕舞着七彩的衣帶,步出天門仙至人間,揮灑着濃濃的秋意,凃染着重重的的秋色。那時,家鄉便呈現出它特有的美麗:棉花白生生,柿子紅了皮,石榴笑開了口,高粱羞紅了臉,籽粒飽滿的大豆滾出了豆莢,金燦燦的玉米掛滿了窗檯、樹杈、籬笆牆,還有農家屋檐下的串串的紅辣椒,夜晚的寒霜染白了大地的雙鬢。
清晨,旭日還未東升,霧靄還沒散盡,雞鳴狗吠聲、賣東西的吆喝聲、鄰里之間和睦相處的笑聲、鄰居大媽大聲呼喚雞鴨的聲音便開始打破寂靜的清空,於是,縷縷炊煙被微風吹散在還在朦朧的晨曦中。勤勞的人們便開始三三兩兩,陸陸續續迎着朝霞而出,帶着月光而歸。
那時還年幼的我,經常在清晨已有嗖嗖寒意的晨風中撿柴拾糞,在秋天第一片落葉落下時,拿起掃把,挎起小籃掃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的枯葉(掃回的的樹葉回家燒火做飯),也時常拿起羊鞭,趕着潔白的羊群到開始芳草凄凄的草灘上牧羊。每逢夕陽西下,我便會和小夥伴們揮着羊鞭,吹着短笛,踏着夕陽的殘紅,雖然沒有牛背,卻也不失“牧童歸去橫牛背,短笛無腔信口吹。”的韻味。有時幫大人到田間秋收秋種,走累了腳,便會坐在爺爺收工回家用牛兒拉的拖車上,“吁”“喔”,爺爺渾厚響亮的吆喝牲口的聲音在暮色已近的空中回蕩。披着晚霞,沐着夕陽,坐在牛車上的我看着小朋友們背着草籃子,趕着小羊兒,心兒優哉悠哉!
月圓的秋晚,乳白的青光照護着我們的農家小院。父親偶爾會花上一到兩元錢買只小燒雞回來,你一隻雞腿,我一隻雞翅,我們幾個孩子吃得滿臉滿手的油膩,慈祥的父母看着孩子們津津有味的貪吃相,由衷的笑了。我們歡快的笑聲穿過小院,飛向夜空,我想,深居廣寒宮的嫦娥只有玉兔為伴,此時正在掛花樹下俯身細看,側耳傾聽,她是不是嫉妒的要發瘋?
歲月無聲,轉瞬間已悠悠幾十載,久居城市的我,仍鍾情於家鄉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童年的往事歷歷在目,難以相忘。雖然每隔三年五載,伴着想家的的思緒,我便會回到老家,重拾我童年的記憶。但總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從何時起,木柵欄的籬笆牆不見了蹤跡,青磚灰瓦的房舍被明三暗五的出廈平房代替,不知從何時起,農舍上方的縷縷炊煙也被風颳得了無了蹤跡,院落里再也找不到串串的紅辣椒,一掛掛金色的玉米。
每年的夏收秋忙,我總會打電話囑咐在家的父母,讓他們注意身體別太勞累,父親總是嘿嘿一笑說:“瞎操心,現在和以前不一樣,收種都是機械化,只要有錢,自然有人來幫忙。”
一句話提醒了夢中的我,不知何時,家鄉早已聽不見了耕牛的“哞”“哞”,大型農具時在轟鳴歡唱。以五香豆腐乾和五香牛肉聞名豫東的我們家鄉小鎮,也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地建起了工廠,牛肉、豆腐乾的生產由現在的食品加工廠代替了原來的小作坊,產品由原來的零裝散賣換成了現在的真空軟袋包裝。農閑時節,小媳婦,大姑娘,小夥子再也不會三五一堆,兩人一行的閑談,玩牌打麻將,他們到工廠做工來打發剩閑的時光。
前年的一天,父親在電話里說:“空閑時回來住幾天,現在城裡有的家裡也有,城裡沒有的家裡也有”。
到了深秋,國慶長假期間,我拖家帶口,回到了生我養我的家鄉。剛走下車,我便被家鄉變化驚呆了,僅僅幾年的不見,家鄉徹底變了樣。街道兩旁,樓房鱗次櫛比,繁華的商店也多如牛毛,商店裡的商品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公路四通八達,平坦而寬闊,宛如一條條銀色的帶子,通向四面八方。馬路兩旁栽滿了翠綠挺拔的樹木,五顏六色的花兒競相開放。民居也變了樣。前幾年剛剛流行的出廈平房也不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整齊的小樓房,貼滿白瓷片的牆壁在秋日天高氣爽的陽光下爍爍生輝,發出耀眼的光芒,硃紅色的琉璃瓦樓頂、屋檐上還刻有栩栩如生的雕花,既有現代的韻味,又有古色古香的文明。一座座綠色的庭院的門前,依然種着綠油油青菜,小院內的柿子石榴依然是戲鬧枝頭。深深的寒夜,房舍、大地依然是披上了白霜,只是不見了屋檐下的紅辣椒,不見了樹杈上的金玉米,不見了的籬笆牆,讓我童年的記憶不再完整,心中生出淡淡的憾意憂傷。
清晨,在太陽還沒有向大地散出第一縷微笑的陽光時,我早早的起了床,走出家門,來到曠野,絲絲寒意頓時向我襲來。被寒霜披上外衣的大地顯得那麼莊嚴,那麼肅穆,那麼深沉,那麼廣闊,蘊藏着天高地遠的豪爽。
一路信步走來,來到鎮東頭的河旁。這條河是條古代的運河,居史料記載,古時在此停泊的船隻很多,航運很發達,現在棄之不用。在我的記憶中,河中水草叢生,成群的鴨子白鵝如彩雲一般落在水面上,說是“香江白鷺飛”,但又不太形象;孩子們經常在這裡戲水,偶爾也會下河摸魚,長長地黃鱔,肥肥的鯰魚,還有肥鴨、白鵝不小心下在水裡的大鴨蛋、大鵝蛋,每有收穫,心中不免一陣狂喜。
河岸邊上現在也變了樣。前幾年政府投資,把青草叢生的河岸變成了人們休閑娛樂的河堤公園。你瞧,一座座乳白色的蘑菇亭優雅的立晨風中,幽靜的石子小路曲曲折折,晨練累了的人們坐在石凳上,在石几旁談笑風生,嬌花已去的紫薇樹枝葉還依舊婆娑。晨練的鄰居大叔告訴我:“你這閨女要早點回來還能看到怒放的紫薇花,很美麗”。我笑了,彷彿看到夏日的驕陽下,紫薇花開滿樹,在微風中來回搖曳,在花樹下留下斑駁的樹影,我想用清風弄影舞紅裝來形容比較恰當。
順着石級而下,河水清澈見底,清清的水草,騰躍的魚兒隱約可見,不顧秋寒水涼的游泳者正在水中上下起伏。在河流稍微靜幽的地方,有人在此圈出一片不大的水域,種上的荷花在秋天的這時已經顯得枯敗,只空留下這一堵堵綠意尤存的蓮莖,輕輕地搖曳在秋風中。忽然,我看到水面的荷葉群中,依然有幾朵粉紅色的荷花正在星星點點的盛開着。儘管絕大多數荷花早已落去,但是依然有着這麼幾朵不甘寂莫的荷花,頑強地迎着秋風盛開着。秋天看到荷花,難免讓人感到有點驚奇,有點令人難忘。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夏天的荷花,夏天的荷花是一種奪人的艷,而秋天的荷花則是一種憂人的奇。
秋天雖沒有春天的絢麗,夏天的生機,儘管秋風涼、芳草凄、柳楊枯帶來了歲月的滄桑,但秋天的豐收、秋天成熟,秋天的天高雲淡,也令許多文人墨客不惜揮灑筆墨,吟詩作賦,怪不得劉禹錫在其著名的《秋詞》里說:“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晚上,在皎潔的月光下,陪父母來到河旁散心嘮家常。河邊的路燈開始亮起,貪玩的孩子在旁邊追逐歡笑。我和父親感慨的談起家鄉的變化,父親也感嘆的說:“做夢沒想到日子會過成現在的樣。中國幾千年的交皇糧的制度廢除,農民種地政府還發給補貼。現在種地都是大型的機械化,誰還掏那笨勁。年輕人不甘在家種地,外出打工做生意發財的比比皆是呀!”談起了讓我留戀的辣椒串串,掛有玉米的籬笆牆。母親說:“糧食現打現賣,不然沒處放,吃得現吃現賣,陳年舊貨吃了沒營養。”聽聽,農村老太太現在竟然也懂營養學,不簡單。接着父親又說:“現在就一樣不順心,吃啥啥不香,沒有了以前的味道。”“以前你八年還不吃頓肉,吃東西當然香了!”母親的搶白是一向嚴肅的父親綻開滿是菊花的笑臉,爽朗的笑聲衝破了夜幕,在月夜中蕩漾。我此時又想,嫦娥仙子現在是不是依然孤苦?是不是依然在月桂樹下暗自神傷?
家鄉一年一變化,兩年一個樣。但不變的是,家鄉的天,依然藍的純粹,家鄉的地,依然綠的深沉,家鄉的霞,依然燦的耀眼;家鄉的雲,依然白的似雪;家鄉的月,依然皎潔如新;家鄉的人,依然是那樣的可敬可親......我愛兒時的家鄉:古樸,醇厚;我愛現在的家鄉:現代,文明;我摯愛我美麗的家鄉!
今年的秋意已濃,秋姑娘正在恣意的發揮着繪畫的天賦,給世界重重着妝。兩年未回的家鄉現在又變成了什麼摸樣?
今年的國慶長假,中秋佳節,我準備啟程,回家看看家鄉新的美景,回家看看日日思我,夜夜念我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