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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江無情堤有情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我的老家位於漢江邊。原有“沙湖沔陽洲,十年九不收”的民謠。但記憶里我的家鄉綠樹掩映,阡陌交織,素有魚米之鄉的美稱,當然這歸功於漢江邊彎彎延延,宛如長城的江防大堤將從沒臣服的濤濤江水鎖在有限的狹長空間,因而我從出生到到現在也沒曾見過漢江的水患,見到的或記憶里的只是綠綠的防洪大堤與青青的防洪林。

  春天裡,堤外是一片麥綠水秀,農耕繁忙,美麗無比的景象;堤內是桃花紅,垂柳青,油菜花金黃一片的江南奇觀。正如王維所形容的那樣“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站在大堤的制高處,面對這幅沒有刻意裝飾的水墨畫,我也忬發出了:“放眼樹影疏,熒火飛揚靜。月圓向西斜,臨波不相映”的自認為絕妙的詩句。

  家鄉村后江堤的上游不多遠處卧着一條金黃色的巨龍,每天搏擊着奔騰而來的漢江,將從北而來的濤濤江水,在她遊動的地方,形成了一個往東北向的大拐彎,有說叫“祝堤拐”,有說叫“竹林拐”,我無從考查其命名的來龍去脈,但該處的確是地方政府掛牌的防洪險段。該險段堤外無灘,臨江陡險,每年一到汛期,就要人工拋灑大量的的防洪石。防洪石在江水的不斷貼岸沖刷與拍打,使得險段處水深達數十米。江水拐彎后,奇形怪狀的拋石迎擊洶湧而致的激流,又形成了無數的旋窩與浪花,尤如一條從不馴服的“金龍”,碰擊着從天而來的濤濤江水,保護着下游的干堤免受沖涮。所以,即使洪峰怒吼而至,我所在的村莊也絕對是相安無事。

  漢江堤邊也留下了我逃學的身影,或調皮腳丫的泥痕。因為我從小就喜歡在防洪林中捉蜘鳥,拾樹枝,在江灘的麥地里挑豬菜,打牛草。稍息之餘,時而躺在漢江堤坡吸着青草的芳香,時而感受着陽光的溫暖,時而與小夥伴們竟相追逐。江堤上,望着藍天或繁星,我曾經陶醉,我曾經幻想,我也曾經流淚。

  漢江有讓我莫名的傷心。記得小時候,母親時常帶我面對滾滾東去的江水長跪不起,我茫然不知所措,每每總是將她的衣角拉得緊緊的,生怕她跳江而去。而她也總是無聲地訴說什麼,以致淚角隨着歲月的流逝形成了兩道淚痕。我曾為她找個名醫,也沒能將她的迎風淚疾治療全愈。

  後來,隨着年歲的增大,慢慢明白了母親的心思,她本是一位國軍家屬,因為漢江的無情,在一次桃花汛期,阻礙了信使的渡江而至,她未能如約趕上在漢口大撤退逃往台灣的最後船期,從此與相思和苦難相伴,江漢的無限美景很難讓她的臉上出現絲絲微笑,似乎無限的思念只有向江水訴說,也只有江水能夠明了她的相思。江水能夠帶去她的祈禱,江水能夠充當她的信使。

  而今,母親埋葬在漢江堤邊,那裡有兒子逃學的身影,腳丫的泥痕和吟詩的餘音,還有那條阻隔她最後船期的金龍相伴,她能夠得以長眠安息在她時常訴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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