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似家家似寄(一)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小景
??元宵節過完了，春節就到了尾聲。上班的上班，返校的返校，熬夜的開始正常作息，饕餮的開始規律飲食，一切，都恢復了老樣子。昨夜北京的禮花，綻放最後的霓裳幻彩，帶着裊裊硝煙，和春節做了完整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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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的大幕里，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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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鄉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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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5日晚忙碌到七點半把客戶要的報價單用雞毛信的速度送達后，我的心就在回家的路上了，但腿還在南三環。飛奔回來后，整理要帶回家的東西。因為先遣部隊三天前已經開拔，輜重被提前帶走。我這廂兵馬未動，他那裡糧草先行，讓我可以走得瀟洒一點。囫圇睡了一覺，等不得鬧鐘里雞叫就起來了，換了一遍公交車就到了長途站。因為提前定了票，時間很從容，於是，喝粥，買水，買報紙，上車。京沈高速真好，好得我每次路過或看見京沈的標誌都想親它一下。我親親的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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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看了倆電影，《金剛》和《情癲大聖》。說實話，都沒怎麼看全，一邊看一邊補覺，沃爾沃高客實在舒服。舒服到了四點半，我下車了。出租車聽我要去的地方太近，嘟嘟囔囔地不願拉我，我有點光火，告訴他趕緊走，有磨嘰這工夫都到了。司機一聽俺也不象外地銀，一路神顛把我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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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先遣部隊已提前安營紮寨，可是屋裡還是慘不忍睹。畢竟空了好長時間，他那種輕描淡掃是沒什麼效果的。我擼胳膊挽袖子地開始“掃塵”，正式進入到老家過年的環節中。因為冷，只能擦室內的玻璃，還好，慢慢地，有了點光彩重生的意思了。我一邊擦浴盆一邊唱起了歌，正美了吧唧地享受勞動成果呢，突然被一股水流沖得滿臉都是。聽見我的驚叫，他從屋裡竄出來，看到浴盆上的水龍頭被我擦斷了，水汩汩地流得正歡，我扎撒着兩手滿臉是水狼狽不堪地傻站在那，低聲說，對不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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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久沒用了，水龍頭裡面有鏽蝕，斷掉了。做了幾次努力后才發現無法再擰到水管上去，我說，到一樓住戶那把衛生間的水關掉，再買個水龍頭上來吧。我繼續進行我的打掃，他下去了水卻一直沒停。一會，他拿着新的水龍頭上來，說一樓那家的總閥門也銹死了，關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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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只好在水管上套上毛巾，不讓水到處亂濺。他用扳手、管鉗把水管前面的接頭擰了下來，換上了新的水龍頭。他呲牙咧嘴地換完后，我們無奈地發現，水龍頭口朝上，打開好似噴泉，但實在是不能再擰緊了，又不能因為讓它好看再把它回松。嗚呼，清理工作因為噴泉狀水龍頭的誕生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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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的屋子，灰塵成了主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在塵埃中無法象佛祖那樣參悟，又無法時時勤拂拭，只好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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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到屋裡去看電視。只有一個頻道能看，因為好久沒交有線電視費了。我並不太關心電視節目的內容，有個聲音和畫面就好了，似乎可以表示家裡一切正常。就象水管里有水，電線里通電，生活可以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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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是感覺不好起來。沒有吃的，大米生蟲，色拉油凝固成乳狀，冰箱里裝了好多塑料袋，空的。抽油煙機上面掛着污垢，廚房的玻璃糊滿厚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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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低落了。盼了許久奔跑着的回來，竟是毀壞、骯髒、灰暗和不便的現實生活。我縮成一團蜷在床上，冰冷、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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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看我的父母，來去都匆匆，因為年後肯定要再聚，所以就趕着回到鄉下他家準備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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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大包小裹，攤開了一炕。分門別類的歸置收拾起來，開始了晚飯。親切的燕麥粥，燉鯽魚，還有許多盤盤碗碗堆疊，家裡釀的葡萄酒很好喝。暖氣很熱，可是廚房在外間，很冷。我穿着厚毛衣刷碗，下水道還凍住了，不能倒髒水，要倒在桶里再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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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在院子里能看見漫天的星星，璀璨如鑽，仰頭看時，耳邊流過克萊德曼的鋼琴曲《星空》，有錚琮的音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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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結婚時就住的西屋。多年來，每每回到這裡，西屋就是我們的房間。平時放些不太常用的東西。夏天有床，冬天燒火炕。鑽進被窩，熱乎乎地烙得舒坦，可是，鼻尖總是涼涼的。拉滅了燈，黑下來的屋子，更顯出了農村夜裡的安靜。沉睡的村莊，蓋着厚雪，安然甜美。共2頁,當前第1頁1
本文作者：人為刀俎我為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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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飯照例是大張旗鼓的。確切地說不能算是年夜飯，是年午飯。這裡的風俗是年飯吃得越早越好，於是就有上午11點多就放鞭炮表示他家開飯的。我一向對此不以為然，並且也再一次阻止了婆婆要烙一鍋大餅的計劃。往年這鍋象徵團圓的大餅都在年三十中午炮製出來，大概要到正月初十以後才會被想起來吃掉，當然絕對不會好吃了。我不覺得我家的團圓和這大餅有關，也痛恨在春節食物泛濫的期間大餅要佔據一個大盆數日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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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的過程複雜煩瑣。我們還沒有脫離吃為天的生活，吃飯成了每天的頭等大事。我圍着菜刀案板灶台飯桌轉了三天，每天刷三次碗，每次數以三四十計。說實話，我並沒感到太厭倦。因為辛苦做出的飯菜被吃光實在很有成就感，也因為我知道這種生活畢竟是暫時的，因為忍耐有期限所以就很安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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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回到市裡，去給奶奶拜年。奶奶82歲了，滿頭銀髮。去年過年時身體不太好，今年看着好多了。老人的健康讓人安心。吃飯時不小心落到衣服上一滴油，奶奶一直惋惜地嘆氣，嫌新穿上的衣服就弄髒了，一點也不亞於一個愛美的小孩。有奶奶在，姑姑叔叔們和我們這些孫子輩的孩子才能長聚到一塊，象一個大家子。討論了一會我的堂弟和表弟各自讓大人頭痛的婚事，才發現拖着鼻涕的少年早就成了三十來歲的成年人，不再躲在叔叔姑姑的稱呼下面被忽略或被戲謔，長大、變老，就這麼倉促之間。看着他們，我是清晰的映象，只是，皺紋更多，心事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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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聚到爸爸那吃飯。
??初五聚到姐姐那吃飯。
??初六請小姑一家吃飯。
??初七被同學請吃飯。
??初八不吃了，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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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時間，所有的事情都貫穿在吃飯這個事件中。親情友情愛情，好象都要通過杯盤碗盞才能盛出端上。吃得鋪張，喝得酩酊。在整個過程中，我知道，更因為我似客非客的身份，才讓每場吃喝都有必須的含義，非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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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個城市裡有個家，慢慢地，變成了老家。父母的家，公婆的家，姐弟的家，朋友的家，不同的屋檐下有不同的生活內容。我在兩個城市之間，搖擺漂浮是我的狀態。我回不到過去，只能在漂浮里期待將來，或者說，爭取將來。還好，有他，在哪，就能把哪裡生活成一個家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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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人為刀俎我為豌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