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
手機：M版 分類：現代散文 編輯：pp958
??三年前，我的父親因心臟不好住院治療。因我是獨子，所以常常在醫院裡陪護。日子過的有些單調，每天不過是照顧父親的起居罷了，除了擔心父親的身體以外，大部分時間就只有默默的看着點滴瓶子，一滴滴的滴下來，然後去叫護士來再換上一瓶。父親患的是慢性的心力衰竭，說話也就有些力不從心，所以我常常不與他說太多的話。就這樣過了一些日子，父親的病情有了些好轉，心衰的情況有所好轉，我和母親心情都輕鬆了一些。可是心內科的主任告訴我：父親的身體情況並不容樂觀，因為心臟的功能已經降低了很多，很多的情況下都有可能造成心臟的驟停。我也在沒有事的時候查閱了一些心內科學的資料，知道慢性心功能不全的危險，故此每天依然憂心忡忡。
??可是過了兩天，父親卻堅持要出院。我和母親一致的反對，可是父親這一次的態度卻非常的堅決。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便非常堅決的提出要求，醫生的勸告似乎一點作用也起不到，甚至變得不太配合治療。科主任最後沒有辦法，考慮到父親的病情還算穩定，最後免強同意了父親出院的要求。開了一些常備的藥品，又反覆的交待了注意的事項。
??父親出院的那天，心情看上去好極了。回到家裡還不停的說呆在家裡比呆在醫院裡的種種好處。加上仲秋節也快到了，我想，父親可能是想在家裡過一個團圓節，人老了可能會有這種情結，過了節然後再去治療也是一種權宜之計。於是便不再數落他堅持出院的固執。
??沒有想到，只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僅僅四天以後，也就是仲秋節的前一天，父親與世長辭。
??所有的思念與傷痛不是一個葬禮所能替代的。
??如果不出院，如果能得到快速的搶救，如果……
??一切都不可能了，太多的遺憾留在了心底。
??在料理完父親的後事以後，我在家中慢慢的陪母親收拾一些父親生前用過的物品，帶過的花鏡，一直聽着的小收音機，最愛下的象棋，睹物思人真是一種很難受的情緒。一件小小的物品，也能喚起很多很多關於父親的回憶。而今，物在猶然，只是父親卻只能存於記憶中了。母親也在慢慢的收拾物品的過程中，封存了與父親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日子。母親邊收拾邊與我說著關於父親的種種往事。
??夜很深的時候，母親突然停下手來，靜靜的看着我說：“孩子，你知道你父親這次堅持出院的原因是什麼嗎？”
??我怔住。
??母親接着告訴我父親出院后的當天夜裡，母親曾經問過父親，為什麼這次會倔着要出院？父親當時停了很長時間才說：我最近老是聽着孩子在我的床頭嘆息。
??……
??前些日子，姣慣的女兒因為晚上沒有吃到愛吃的糖醋魚，從晚飯的時候便開始無理取鬧。一會抹淚，一會故意搞出很大的動靜來表現她的不滿，我和妻哄了好久，又答應明天晚上一定補上才算了事。上的床來，剛剛把書拿起來想看，妻笑嘻嘻的囑咐我：“明天不要再忘記買做魚的蕃茄醬了。”還問我是不是要寫在手上，免的又會忘掉。我一笑。
??可是，在我關上燈準備睡覺的一刻，我突然想起一個關於父親的問題：
??父親可以忍受一晚孩子沒有道理的哭鬧，卻不忍聽到孩子一聲輕輕的嘆息。一聲嘆息，如山，壓在老人的心裡，也如山，壓在我的心裡，這便是父愛了。此刻，我無比真實的感受到父愛無處不在的真實。
??我躺下身來，久久難以睡去，不由自主，我一聲長長的嘆息。
（作者：夫唯不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