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煙渙散的朝頂——憶衡山

　　作為前來衡山朝頂的人來說，我是頗為驕傲的，因為我們一行人中竟有一個只有４個月大的嬰兒——那天朝頂的人中年齡最小的。１千米多的高山啊！叔叔阿姨說這叫虔誠。

　　手裡拎着剛剛買的２００多元的一套一套的香燭、紙錢、高香、鞭炮、桃木。老闆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記得男左女右，不能踩門檻，門面西用左腳跨過，門面東用右腳……對於一個只有十多歲的孩子來說，心裡是興奮和充滿好奇的。想想那些求神拜佛的情景、廟裡的和尚和尼姑、喃喃而念的人……搞不好還會遇見我們的菩薩，然後給我指點迷津：靠人不如靠自己。

　　偷偷跟在別人旅行團後面，聽導遊娓娓道來：“這就是南嶽大廟。南嶽衡山一路而上座落着許多寺廟，被人們稱為盤踞的龍，而這大廟便是龍頭……”不知不覺竟走到了財神廟前。看來是很難擠進去了。“我捐５００塊錢！”一個頭髮光鮮、皮鞋亦光鮮，連突出的肚腩也光鮮的人扔出了５００元給管理的尼姑。尼姑只是推簿子到他面前登記。我分明看到了尼姑眼中的不屑。

　　記得老闆告訴我們，跪拜時香是不可以點燃的。我不明就理，只好照着別人拿出還被包裝着的高香完成了一個未有燃香的儀式。

　　抽籤、交錢解簽，僅此而已，尼姑對每個人說，把你們的住址名字寫下貼在那裡，菩薩會去為你們還願的。那麼，菩薩豈不忙壞了？

　　進入對面的文殊廟是輕而易舉的，因為裡面只坐着一個正在哼着小曲兒的和尚。身為一名學生，這個求學的廟是必須捧場的。又是一個未有燃香的儀式。簽的結果竟與在財神廟的相差極大，讓我汗顏。爸爸似笑非笑道，你是一個學生啊……當然那個結果嘛，說出來就不靈了。

　　拜會了最大佛像——南嶽大佛，來到了人很多的後院。他們在幹嘛？他們拿什麼東西往一個被稱為“寶庫”的小小房子里扔。這個“寶庫”頂還冒出一堆的煙。還好沒有煙囪，否則我還以為那裡是灶房。

　　他們扔的東西竟然是——一套一套的香燭、高香、鞭炮……我頓時傻了眼。讓我的手累了如此久的一套一套的東西差點滑落，它是不是也想快些去跟它的兄弟們團聚了？

　　呵，真是名副其實的寶庫啊，我們口袋裡的多少“寶”就這樣一件一件的往裡扔，扔的人卻是面帶笑容的，然後變換成一“堆”的煙升上“天庭”，又成了“天庭”的“寶”。好一個雙贏的局面。雙贏的局面誰不想要啊？我也要加入這個行列了。

　　雄雄的烈火是否是紅色喜氣的象徵？縷縷的香煙是否是迎接着佛祖的到來？人們的笑容是否是因靈魂有所寄託？煙霧縈繞，不知多少人被嗆得要流下眼淚，卻聽不到一點咳嗽聲。鞭炮聲震耳欲聾，卻看不到有人擋住耳朵。是香煙的渙散，還是精神的脫離？

　　一場又一場的儀式禮畢，一層又一層的精神偽裝，巍巍的衡山，你毅然矗立，能否低一低頭，看看你腳下的這群魂靈。又或許你腳下的香煙早已升到了你的頭頂。

　　“從龍頭燒到龍尾，財源滾滾進，健康平安……”衡山的頂，座落雲間，照片中的那座廟真的是置於天庭，雲霧環繞，煙霧亦環繞。天庭？是天空的庭院，還是精神的庭院？

　　我應該懷着什麼心情，向那片聖地進發？

　　窗外是朦朧的黑暗和清冷的月光，是一個可以讓菩薩降臨的天氣。菩薩，看到那天我的姓名和地址了嗎？您什麼時候可以來為我還願啊？

　　本文作者：探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