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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古樹

手機:M版  分類:寫物散文  編輯:小景

  範文倉

  我孤寂地蝸行摸索在彎彎曲曲的雲江道中,暮雲已經遮蓋了山頂,近在咫尺的家鄉此刻彷彿遠若茫茫天涯。黑夜在天際爬行,在雄關漫道上滾盪。高天上的流雲,在山頭龍盤虎踞,凝固凍僵了。

  山中留客,犬吠聲打破了折拉村子的寧靜。村民們又是寒暄,又是灶飯,有人向遠道路過的我打聽他們遠方子女的消息。誰言浮雲遊子意,落日故園情,其實最牽挂的還是父母親。村裡的小孩用手托着雙腮,溜轉着眼珠,不斷地茬話問這問那。突然,一個稍微大一點兒的孩子說:“哥哥,明天我們去看學校背後的那棵神樹,可大了”,圍在我身邊的人都講述着折拉神樹的奇迹。直至深夜人們才各自散去,村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入眠的時候,閉上眼睛就看到父母在村頭深情的眺望,夢中還有鄉親們活靈活現的生活場景,還是那不曾改變的鄉顏和鄉音。

  雄雞啼鳴,悠長送遠的一唱撕裂了曉寒薄如綢紗的霧靄。隨着天空漸漸放亮,樹梢枝頭群鳥合唱此起彼伏。小夥伴們不約而同地前來帶我去看他們的白房子學校,爭搶着說起新房子、新桌子、新凳子和新老師以及電燈等等。這是一種條件優越的地方失落了久違了的快樂和自豪。

  蔭蔽着學校的原來是一棵大得令人瞠目結舌的“折拉神樹”。初中和高中時不知從山腳下的小田壩經過多少次,仰望這座高山也不知多少回,卻不曾知曉閑適寧靜的深山之中暗藏玄機。以前一位朋友告訴我這山中有神樹,卻沒大在意,神樹信仰在滇疆巧家極為常見,人們所謂的神樹也並不曾少見過。不知有多少不屑一顧的念頭錯過了幾多巧合機緣,只是今夕何夕,朋友們已經天各一方。若非大學回家走上了一條從未走過的路,恐怕就要與和神樹絕緣了。

  人活百年追思千年,面對現實世界里極不現實的千年古樹,究竟還能追思多遠呢?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朽的已成為傳奇,不死的千年古樹不能不說是一個神話。世間難尋百歲人,山中難覓千年樹,可是折拉坪子卻有這麼一棵樹,它從洪荒太古趕來,依然萬古長青。即使你不信神不信邪也不信教,也會敬畏舉世長存的生命的。

  村民們堅信不疑:樹根包裹的大石頭是洪水朝天時衝來的,樹已經在石頭上生長好幾千年了,倘若不是神樹它能活到現在嗎?山村人的長時間記憶總是個概數,善於用記憶深處的飄渺的傳說信仰來記載歲月的悠久,人們崇拜着古老的靈性。他們那渺遠的時間可能存在千萬年的差距。常言道“山中歲月容易過,人世繁華一千年,”碩大無比的巨石上長出遮天蔽日的大樹,沒有深山中千年萬年的修為造化是達不到這個境界的。樹根如同千千萬萬條蟒蛇交織成的天羅地網將珠光寶氣的石頭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石、樹和根一體,難怪人們稱之為“一棵神樹”。七星參天古木隨春、夏、秋、冬四季更替,東、西、南、北四面樹葉輪迴飄零。一年到頭都在落葉,但總有三面常青,枝繁葉茂成為鳥兒的天堂,神樹下的石倉卻是弟弟妹妹們的快樂天地。朝陽照在千年古樹上,我靜靜地聆聽着枝頭啼鳥的天籟。石倉中弟弟妹妹歡呼雀躍,“哥哥,太陽出來啰,”燦爛的朝霞映紅了弟弟妹妹們天真的笑臉。

  群山環繞,積雪雲端,我只需翻過雲貴高原的支脈之一的大葯山就可以回到久別的家。在折拉山村逗留了一個上午,也該回去了。最讓我不舍離去的還是神樹下的弟弟妹妹們,“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哦……,”一路送我到山腳沙壩,回頭時已經遠得茫茫兩不相望,消失在壩子盡頭,消失在踏過千百回的還鄉路途。別了,千古絕唱的折拉神樹,怎麼忘得了那一聲聲“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哦,”可是哥哥終歸至今還不曾去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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