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哪裡？

　　有幾年沒有回鄉下老家了，下了車，走在那條熟悉的田埂路上，心潮跌宕起伏。一切都是那麼的親切，一切又覺得那麼的遙遠，老家變了！？

　　路邊池塘里的鴨子驚醒了我的思緒，一隻鴨子把頭鑽到水裡，兩隻腳使勁的往後推水把那略顯肥大的身軀立起來；我想它一定是想看清楚水底的世界，最好能抓到一條足夠它飽餐一頓的魚，只可惜，水裡視線因為陰天而不夠清晰，當然不可能抓到魚。當它剛剛放棄這折騰的時候，身後另一隻鴨子嬉笑着衝著它背上琢了一下，嚇得它狂打着翅膀飛奔着。。。再次轉身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鴨群，它垂下了頭低吟着。。。

　　“爸爸！莫看水鴨子了，快點走！要落雨了！”女兒在前面催我了，“還有幾步路就到家了，急什麼？”

　　父親去世后，把母親接到鎮上去住了。老家的土磚屋因為年久失修顯得有些破舊了，走進屋裡，發現蜘蛛毫不客氣的佔領了我的房間，順手拿起掃把正要驅趕的時候，門口有人進屋了：“你們回來探親？這次在家裡要多打住幾天吧？”三叔母的聲音是那麼的親切，卻又帶着一點生分。記憶中，三叔母總是坐在對面堂屋的門檻上拉鞋底，嘴裡從來都不閑着：“狗伢子、海伢子、操伢子！你們天天只曉得打雷公啊！考試莫考好的話，爸爸不把你們身上打脫一層皮，我就不信！”“猴伢子（我的小名）！你何概（為什麼的意思）不打雷公？天天只曉得看圖書（小人書）？”“我不曉得削雷公，媽媽講削雷公容易削到手！”其實我沒有告訴他，打雷公的時候打得一身的土。。。

　　下午回鎮上的時間不是太晚，兒子吵着要跟我去剪頭髮，兒子的嘴巴很甜：“蓮姨！幫我爸爸剪頭髮！”“晨晨，這是你爸爸呀？”兒子叫的那個蓮姨一臉的茫然，馬上轉過身來跟我講：“你家的晨晨，嘴巴好甜。。。”怎麼回事？難道爸爸還有冒充的嗎？難道。。。說什麼好呢？

　　我迷茫了，為了生計，我背井離鄉。當我迴轉家的時候，村裡的土磚屋，鎮上的紅磚房都把我拋棄了、遺忘了！我站在陽台上眺望星空，我在找什麼？突然，從內心的深處發出一聲吶喊：家呢？家在哪裡？

　　註：雷公——湖南邵陽的方言，用木頭削的陀螺，一種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