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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樹三十周年祭

手機:M版  分類:優美散文  編輯:小景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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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年,每當我回到家鄉,都會被家鄉的變化而感動;但每當回到城裡,我心裡總有那麼一種惆悵,那麼一種遺憾,那麼一種不甚滿足;總覺得家鄉缺了什麼;在我心頭和眼前揮之不去、抹之不掉的是柿子樹,那家鄉的柿子樹,家鄉那房前屋后、溝邊塄畔、路旁地頭數也數不完的柿子樹!

  ??說數不完,確實,當時誰也說不清我們村裡有多少棵柿子樹。那時,我們村二十多戶人家,家家都有柿子樹,每家至少有五六棵到七八棵,而最多的是我們家,到底有多少棵柿子樹,就連栽了一輩子柿子樹的我爺爺,也說不清。我只記得,我家柿子樹主要分佈在三個地方,一是土壕里的塄畔。一溜長行大大小小至少也有四五十棵;一是打麥場邊的空地,共有十多棵;一是離村近的地頭,這兒三棵,那兒五棵加起來也有四五十棵。所以,當時我們村確實是綠樹環抱,綠蔭掩映,白天看不見村莊,晚上看不見燈光,夏天綠蔭掩映,秋天紅色一片。柿子樹成為我們村的主要特徵。有生人若打問我們村,別人便不假思索地回答,柿子樹多的那個莊子就是。每到秋天柿子成熟時節,鄰村人就相約:“走,到佛堂寺吃柿子去!”

  ??我們村的柿子樹,不知是水土原因還是品種原因,所結的柿子特別大,吃起來特別甜。首先是品種多。一是“火蛋蛋。”別的地方把這種柿子叫水晶柿。這種柿子小,一般有核桃那麼大,是我村柿子中的大多數。叫它“火蛋蛋,”是因為這種柿子成熟后樹葉就全部落掉了,樹上只剩下柿子,特別紅。近看就像一個小小的火球,一嘟嚕,一嘟嚕地掛在樹梢上;遠看一個個柿子樹就是一個個點燃了的大火把,火紅一片。這種柿子吃起來特別甜,尤其是存放的時間越長越甜。秋末冬初採摘下來,放在樓上待柿子軟了慢慢地吃,一直可以吃到來年春季。那時,取一個火蛋蛋柿子,輕輕地剝去上面薄薄的一層皮,放在嘴邊一吸,立即有一種特別爽口的甜味在口中沁開,所以老人們說,一個火蛋蛋柿子十個蒸饃都不換!另一種是大柿子,我們村的人叫它“大帽魁”。為什麼這麼叫不得而知,可能是形容這種柿子特別大吧。“大帽魁”不像其他地方的大柿子的頂部是圓的,而是尖頂,整個柿子是底圓上尖,十分好看。 “大帽魁”每個能稱三四兩,個別特別大的達半斤!還有一種扁平的,長了像蓮花一樣的許多瓣,我們叫它“射片片”,可能是因它像一個個放射狀的花瓣而被命名的吧!到了秋天,柿子樹葉子發黃髮枯,“大帽魁”、“射片片”從枯黃的葉子中露出臉來,像一個個紅燈籠,壓得樹枝一閃一閃的,成為村上的一景。

  ??秋季是豐收的季節,也是柿子成熟的季節。柿子從夏季開始,就慢慢地由綠變青變紅。這時,就開始進入了摘食柿子的階段。其實,每年開始吃新鮮柿子,是從吃“老鴰蛋”開始的。

  ??“老鴰蛋”是柿子在成熟過程中由於蟲蛀而早熟早落的一種落果,村裡的大人們把這種柿子叫做“蟲蛋”。“老鴰蛋”是成天在柿子樹下巴不得柿子一夜之間就全部紅了的娃娃伙給起的名字。只所以叫“老鴰蛋”,是因為柿子樹上個別被蟲蛀了的早果在提前變紅時就被到處亂飛的老鴰盯上了,於是三五個或七八個老鴰飛到柿子樹上,一邊“咯哇咯哇”地叫着,一邊啄那些提前紅了的“蟲蛋”,一邊搖着樹梢,這時那些早熟的“蟲蛋”經不住連啄帶搖就落了下來,早已等在樹下的孩子們就搶上前去,拾起來就吃。當時,覺得這些“老鴰蛋”最甜,因為人們都認為如果不甜老鴰就不會先吃的。撿“老鴰蛋”最好的時機是每天一大早,因為一晚上落果從樹上掉下來沒有人拾,所以每天晚上母親就催着我早早睡,明兒早起去拾“老鴰蛋”。早上起來后,我臉也不洗就直奔柿子樹下,只要趕早了就會“大豐收”,邊撿邊吃外還會撿回一帽殼簍。但是,也有時由於別的孩子比我起來的早,往往是空手而歸。不過帽殼簍里雖然沒有“老鴰蛋”,但肚子里卻也差不多,一是早去的同伴會把他的帽殼簍端過來讓你隨便吃;二是凡是早去的孩子在撿“老鴰蛋”時大多隻撿那些沒有被老鴰啄或啄得不厲害的落果,這叫“拾頭遍”,就是撿第一茬。那些被老鴰啄了一個洞或被啄得剩下半個柿子的“老鴰蛋”,則成為因起來遲了的孩子只為一飽口福的而留下的,我們稱之為“拾二遍”。共4頁,當前第1頁1(作者:葉森)

  ??當柿子由青變黃后,大人們或上到樹上,或站在樹下用一長竹桿選擇那些比較大、比較黃的柿子摘下來,放在鍋里用熱水浸,我們這裡叫“暖柿子”,用現在的科學語言叫脫澀。就是用熱水經過兩三天時間把柿子裡面的澀味浸泡出來,然後直接拿出來吃。“暖柿子”的水不要太熱,過熱了這會把柿子煮成青疙瘩,就像人們把饃蒸死了,又硬又青又澀,一點也吃不成了。水太涼也不行,把柿子浸不熟。暖出來的柿子吃起來像蘋果、梨子一樣是脆的,但味道沒有蘋果的酸、梨子的粘,是一種純正的甜。不傷胃,不積食,娃娃們常拿着當饃吃。當柿子暖出來后,新媳婦會提一籃子送給娘家,老太太會送給女兒家,未結婚的青年人會送給對像家讓嘗個新鮮。也有的人擔兩個大竹籠沿村叫賣,換幾個油鹽錢。

  ??摘柿子的時節是我們村一年最紅火、最熱鬧的季節。這時,村子溝邊塄邊、房前屋后火紅一片。大人娃娃,男的女的,提上籠子,推上車子,架着梯子,到自家的樹上摘柿子。也有好多外村的早早來到我們村,在已看好的樹下坐着抽旱煙,等主人來了談價錢,然後自己上樹採摘。有的說老母親脾胃不好,買點柿子放軟了給暖暖胃;有的說媳婦生娃了,拿回去給補一下氣血;有的說娃娃沒有奶,想給娃增加些營養,爺爺說:“對着哩,柿子是熱性,缺啥補啥,比吃藥好多了!”

  ??摘柿子是一種比較麻煩的活兒。一般要一個一個地摘,若掉在地上就會摔成幾瓣子。所以,近處的,低處的用手摘;高處的、遠處的要用一根長杆子,在頂頭綁一個叉子往下架;過於高實在夠不着的,樹下面由兩個或四個人扯開一條被單,樹上的人抓住樹梢往下搖,柿子掉下來就完好無損地接在被單上。摘柿子還有講究,就是樹上的柿子不能全部摘完,要在樹梢上留幾個“老鴰蛋”,讓老鴰慢慢地吃,不然來年柿子收成不好。

  ??柿子樹屬喬木植物,樹冠大,葉子寬大,乾淨,沒有像有的樹往下掉棉絮,下膩蟲,因此也是人們休息乘涼的好去處。農曆四月初,小娃們就在柿子樹下拾“柿花”。柿子一般農曆四月份開花受粉,其花開始白嫩,受粉后就慢慢地由嫩變枯,由白變黃,這時,小柿子就在柿花下面開始悄悄地長起來,慢慢地把花冠從花柄里頂出來,這時一個個只有小黃豆大的小柿子頭上都戴着個大柿花,就像小孩子的小腦袋上戴了一個大人的大帽子。隨着柿子一天天地長大,柿花就在柿子頭上越來越小,隨着風吹樹動,柿花就一個一個地掉下來,孩子們就會從地上撿起來吃。在撿柿花時拔一根麥子,把柿花串起來,剛落下來的柿花甜中帶有澀味拿回家放在太陽底下曬一曬,吃起來就沒有了澀味,干甜干甜的,所以娃們說:“四月八,拔麥串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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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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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樹的劫難是1972年。

  ??那時,“文化大革命”到了大批資本主義階段。當時,除了家裡吃飯用的鍋碗飄盆和勞動用的鐵杴钁頭外,其餘的都是資本主義,就連身上穿的衣服稍一花梢或新穎也會得到一頂資本主義的帽子來。因此,除了地里長的莊稼外,田間地頭、空閑院落長的各種樹木自然就成了資本主義的東西,因為當時有一句口號,叫做“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也不要資本主義的苗”,柿子樹所結的柿子不僅能吃,還能賣錢,所以,這柿子樹不僅僅是資本主義的苗,而且是資本主義的樹,甚至是參天大樹,不剷除,社會主義的苗就長不出來,社會主義制度就會被柿子樹們所顛覆。於是,一場比“紅衛兵”剛開始造反聲勢還要大的割資本主義尾巴的運動在我們村開始了。

  ??其實,在當時,農村先後經歷了土改、“四清”、“社教”、“人民公社化”等一個接一個的運動,農民個人私有的東西大概也只有身上的衣服、廚房裡的灶具和簡單的勞動工具外,其餘的都早已是社會主義的了,房前屋后的樹曾經全部收為社會主義所有,後來由於受“大家的東西大家拿”、“人民的東西人民用”等不知什麼思想的影響,這社會主義的樹尤其是社會主義樹上結的柿子,沒有等到由綠變青就被人民群眾從花苞里就開始嘗了鮮,待到秋後摘柿子時樹上已沒有幾個柿子了,好多樹也被砍下來為社會主義所用了。在這種情況下,當時的生產隊又把柿子樹歸集體所有,每年柿子下來後由生產隊按人口和勞力像分配口糧一樣分給各家各戶。這樣,柿子雖然沒有早先那樣多而大,但一年下來還能見幾個柿子。到了“文化大革命”,革命造反派說這樣做革命不徹底,給廣大農民群眾留了個資本主義尾巴,只有徹底割掉,才能讓廣大農民一心一意地種社會主義的草。於是就開展了這場在中國歷史甚至在世界歷史上也罕見的割資本主義尾巴的群眾運動。共4頁,當前第2頁2(作者:葉森)

  ??割資本主義尾巴的主要開形式是砍房前屋后的各種樹,但這種砍法十分特別。

  ??當時,村上成立了一個割資本主義尾巴的突擊隊。突擊隊主要有兩個職能,一是每人持一把鐵鐮,在每棵樹的半中腰用鐵鐮把樹皮刮一個一尺多長的圈,我們當時把這叫給樹戴“白袖章”。樹一戴上這“白袖章”,表明這樹已判了死刑,樹的主人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把樹砍伐掉,實際上樹在刮掉那麼多皮后想活下去也不容易了。二是監督樹的主人自己砍伐自己樹,稍有不滿或懈怠,就立即給你戴個“資本主義分子”的帽子和寫有“資本主義分子”的白袖箍,並立即組織批鬥會,讓你站在全村人面前,深揭猛批你的資本主義思想,若你“態度不好”,便會讓你嘗嘗無產階級專政拳頭的厲害;若仍然“執迷不悟”,就會給你戴一個二三尺高的高帽子,敲打着鑼鼓傢伙帶你到全大隊九個生產隊去遊街示眾。所以,儘管不少人為這些長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樹命運暗暗流淚,但還是拿起鋸和斧頭,悄悄地把房前屋后的槐樹、椿樹、榆樹以及祖墳里的柏樹當然包括一個個柿子樹全部砍伐掉。短短的三五天內,村子就像一個長了幾十年長發的姑娘突然剃了個光頭,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就這樣,我們村被大隊、公社評為割資本主義尾巴先進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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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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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爺可以說是我們村柿子樹從生到死的見證人。

  ??我家的柿子樹大多是我爺和我大爺栽的。我爺說,柿子樹耐旱,一栽就活,但長的慢,一棵柿子樹長成結柿子要五六年,樹長大要七八年,不容易。

  ??因為柿子樹耐旱,並且大都栽在溝邊、塄邊和房前屋后,所以也不需要澆水,管護主要是樹在幼年時修枝扳杈,對於成年樹的管護則主要是看柿子,就是柿子長大後防止小孩損壞。因為柿子樹大多數長的彎彎曲曲,且主桿不高,所以其做不了木料。只是我們村東頭的一棵雙連連樹,長得特別高大。兩個樹桿長在一個根上,分別有一摟多粗,而且長得很直,樹冠像兩把巨傘,支撐在半天空,成為我們村的標誌和像征。我爺說這棵樹不是他栽的,可能是我太爺栽的。由於這棵樹大,樹大招風,賊偷了幾回,都沒有偷去。後來,我爺在挨地的樹根內釘了不少鏵鐵(犁地的鏵打破后的鐵片),賊在用鋸和斧頭偷樹時就會碰到鏵鐵上,才一直長到現在。這棵大樹也是村上人乘涼歇腳的好地方。夏天碾麥休息時,人們在樹下喝水、諞閑、走方(一種在地上畫一類似棋盤的方圖,用樹枝和草葉互相走動的遊戲),這時,我爺從草帽殼簍里拿出不知啥時候撿的“老鴰蛋”,一邊往人們手裡塞,一邊說:“老鴰蛋最甜,狗日的老鴰嘴讒,那個柿子甜它先譴那個。”這時,我爺的高興勁是無法形容的。

  ??我爺護柿子主要是在柿子由青變黃這一段時間。

  ??柿子在由青變黃后,就基本上能吃了,尤其是就有了“老鴰蛋”,於是,過路的人就會用石頭撇着打,小孩子就會上到樹上摘或抓住樹枝搖。這時我爺就出現了,喊叫着把摘打柿子的人趕走。平時,只要我爺在柿子樹周圍轉悠,摘打柿子的人就不敢糟蹋柿子。但是,由於柿子樹多,分佈也不在一塊兒,我爺往往顧住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所以只能靠喊叫上。

  ??我爺護柿子主要是因為柿子還沒有成熟,怕人糟蹋。在樹下打柿子,往往會使許多柿子受傷;在樹上摘或搖則怕弄壞樹枝樹杈,所以這一段我爺顯得特別嗇,一個柿子也不容損傷。但到了秋後摘收柿子時,我爺則十分大方,凡從樹下路過的人,不論是本村還是外村,不論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我爺都十分熱情地叫着:“來,拿幾個柿子回去吃!”

  ??1958年人民公社化時,我家的柿子樹全部收到生產隊,歸集體所有,我爺心疼了好多天,但幾天後就想通了,對我的父輩們說:“收就收了,只要樹在,誰摘柿子都一樣。”但是,當看到公社化后柿子樹沒人管,柿子長大后沒幾天就被人亂打亂摘,尤其是樹枝被人折斷時,我爺心疼極了,又提着棍到樹下叫喊,但遭到人們的嘲諷:“老漢,現在柿子樹不是你的了,瞎操啥心哩,回去睡覺去!”我爺說:“不管是誰的,柿子還沒有紅,吃了就糟蹋了,再說你把樹股(樹枝)弄壞了明年還結不結柿子?”後來,生產隊看這樣實在不行,又把柿子樹分包給一家一戶看管,秋後收摘柿子時按照各戶看管柿子樹的多少,一棵樹給每戶一架子車柿子后,剩下的交生產隊統一分配,這時,我爺又很高興,不但看好我家分得的幾棵樹,還幫別人照看相鄰的樹。共4頁,當前第3頁3(作者:葉森)

  ??1972年是我家也是我村各種樹特別是柿子樹的一次空前的劫難,也是我爺的一次空前劫難。當時,我從水利上回到村裡看到房前屋后的樹都戴滿了“白袖章”,回到家裡時我爺在炕上睡着,母親說你爺見要伐柿子樹了,氣倒了。當時的政治氣候我知道,稍有不同意見就會作為資本主義拉去上批鬥會,所以我父親和我幾個叔父都給我爺做思想工作,怕我爺想不開。後來,柿子樹和所有的樹被全部砍掉后,我爺就大病一場,在家裡,誰要去他的房子里看望他,他第一句話就哭着說:“柿子樹,柿子樹沒了!”從那以後,我爺的身體就一天天地垮下去,到1977年就帶着心疼和遺憾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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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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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由於家裡有事,我連續回了兩次故鄉,當同村上人閑談時說到了柿子樹。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叫有財的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家的柿子樹!”我說:“咋不記得?”他說:“小時候把你家的柿子偷扎咧!”我說:“人家說賊不打三年自招呢,你三十多年啦才招了?”大家一聽都笑了。有財接著說:“你爺那陣子看柿子厲害的很!”我說:“不厲害叫你們把柿子都偷光了!”有財說:“其實你爺看柿子是干吆喝不打人,嚇娃娃伙。一回我在偷你家柿子時,你爺攆來了,我由於跑的慢,叫你爺追上給抓住了,我想這回日倒了,挨打是肯定啦。可是你爺只是輕輕地擰了一下我的耳朵,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把,把我教訓了一頓,意思是說柿子還綠着呢,現在摘了就糟蹋了,等紅了時你來,爺撿最紅最甜的柿子給你吃。”當時在旁邊的三叔說:“那時你爺手裡經常拄着一個木棍,娃娃伙糟蹋柿子時常用棍子嚇唬,其實一次也沒有打過人。”

  ??說到柿子,我三叔說現在情況好了,什麼都可以栽種了,村裡好多家都栽上了柿子樹。並且現在都栽的是優良品種,兩年就結柿子,但要發展到你爺那時的氣候,還得好好幾年十幾年。

  ??吃過飯,我在村子周圍轉了一圈,村子的溝邊塄邊、房前屋后、渠邊地頭長滿了桐樹、刺槐、椿樹等,也有不少的柿子樹夾雜其中,並且都結滿了指頭蛋大的綠柿子。這時我想,也許要不了幾年十幾年,我們村的柿子樹會恢復甚至超過我爺爺時期的規模和氣候,但誰能保證不會再出現象割資本主義尾巴那樣劫難呢?

  共4頁,當前第4頁4(作者: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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