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記說《詩》——“窈窕淑女”篇

　　散記說《詩》——“關雎”

　　晚伴清風睏倦發，

　　曉隨號響赴平沙。

　　叮嚀一句催孤客，

　　莫再閑思醉夢家。

　　昨夜偶爾有懷寫的小詩一首，描繪得不怪乎還是來到林東以後的一如既往的幽情。我常以為豪情萬丈的那些人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因為隨着年齡漸漸變大，曾經的那些豪氣只能付之一笑。也許老去少年心是很容易的，而沒有老去的那些孩子氣的人都只是詩人。當然詩人的世界是與現實中的詩人是不同的，他們往往可以既仰望星空又腳踏實地，可以成為明哲保身，在理想的世界和現實世界自由徜徉的時候，詩人也就成了詩人。而若是偏執一方，過於詩人了，那就是蠢材。過於現實了，那就再不是詩人。

　　不知道為什麼，夜裡忽然想起一句千古絕唱，出自《詩經》，初中時候就學過，孩子時候就會吟詠：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優哉游哉，輾轉反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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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啾鳴叫的雎和鳩，一雄一雌，在黃河中的小島上暫且歇息佇立在河中的小洲。豐滿賢惠的伊人，大家都願意和你成為雎鳩一樣的伴侶。人們都願意和順眼的、秀外慧中的、賢良淑德的女子為伴，希望伴着夢中的那個她，彼此一起聽那水鳥啾啾長鳴。然而人世總是無常的，最終和你一起聽鳥鳴的可能是一個你夢裡最夢不到的人。

　　參差不齊的荇菜，隨水而流，而一見鍾情的端莊悅目的人，我是睡里醒來都想你，哪怕只是再看你一眼。然而這簡單的想法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實現的，醒來和睡去只能相思得呆在哪裡。徘徊啊！徘徊啊！這就是把抓柔腸來來回回的相思。

　　青春真好，可以盡情地嚮往！因為還有年光，還有未知，還有沒有歸宿的她或她、或她、或她……一旦上了年紀，羈鳥找到了自己的那片林子，再去嚮往也便沒有任何用了。

　　上面我白話了一段《詩經》，這裡面可能和人教版的教科書有些出入。窈窕不是身材好的女子，應該是豐滿高大的女子。《詩經》的年代與今天不同，那個時候的人受社會生存條件限制，女的一定是要能幹得了活的，做得了工的，生得了孩子的。《詩經》中還有一篇叫做《碩人》，大概是《詩經》中描繪女子最好的一篇“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是這樣巧笑含春，美目帶靨的女子卻是“碩人”也便是高大的人。今天說苗條的女子是不符合古代的審美標準的，東西方女子都是豐滿的女子，西方如維納斯雕像，倘使穿上衣服一定是強壯的外形。戰國時候楚王“好細腰”導致“宮中多餓死”，開了以瘦為美的先河。不能以今天人的觀念來看古人，而是要爭取在當時的背景觀他們。“頌其詩，讀其書，不識其人，可乎？”（《孟子》）淑指的是品德好，《詩經》中有“淑人君子”，今天又遇人不淑。淑既可以指男子又可以指女子。但真正的好女子一定要秀外慧中，賞心方能悅目。

　　“雎鳩”一定是鳥名了，但是很多人理解為斑鳩頗為不妥，還有人釋義為天鵝，可能被一些人信服。因為天鵝很早就是被人發現的雙宿雙飛的水鳥，而詩中的味道應該在水邊。但是說起來最初說是天鵝的理由很可笑，雎和睢形近，王雎即是王睢，即睢王，一讀快了就是swan，也便是天鵝。但熟悉點歷史的人都知道，那個時候不僅沒有中西交通，甚至英語是在中國的魏晉時期才慢慢出現的，最開始還是古代英語。而雎鳩和鳳凰一樣，最初應該是指一雌一雄的一對鳥，時間久了人們常連稱也便讓人以為它們是物種的名詞。

　　這首《關雎》的故事發生在水邊，想想人世間的美好往事被記錄下來多是水邊，而人世間的難訴的情又多是寤寐思服的輾轉反側。短短的幾句最遠古的詩，卻寫盡了無數人的心。今晚略酌幾杯淡酒，於是乎行文恍惚，沒有中心，散記一篇，就此罷筆。

　　王福來 2013-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