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得無法呼吸

　　母親身體每況愈下，近幾年來，在醫院進進出出中身體總不見硬朗，相反越來越弱。體弱多病的母親自去年在杭州被查出胃腸道間質瘤，且無法手術后，只能靠吃藥保守治療，終因敵不過病魔的瘋狂繼而幾度住院。

　　看着母親的病痛一日盛行一日，當止痛針都無法止痛時，醫生讓我簽字配來嗎啡強效陣痛藥片讓母親吞下止痛的那一刻，我的手止不住發抖。母親疼痛得嘴唇不住地哆嗦，四肢冰冷，且全身在冷熱交替中苦苦煎熬，我的心痛得似乎無法呼吸。但在病痛中的母親面前，我強忍堅強。

　　聰穎操勞一生的母親，似乎意識到一些什麼，在我陪伴她左右時，與我聊起。說老人言，男怕3、6、9，女怕1、4、7，說今年67歲，剛好在7上，惟恐逃不過此劫。我說這話毫無根據，不可亂想。只要堅定信心與病魔抗爭，你強病就弱，你弱病就強，堅定信心才是硬道理。

　　操勞節儉一生的母親，在體弱多病住院來來回回的幾年中，總擔心把我這個女兒拖垮了，總是感覺稍好一點就急着要出院，總不能平心地聽我的話，我在母親的固執倔強中忐忑不安，既擔心母親身體得不到很好的治療，又擔心倔強的母親情緒失控。在半依半勸中總讓我心痛得無法呼吸。

　　夜深人靜時，獨自躺在床上思量着可憐的母親。回想母親6歲喪父，7歲挑起家務活，帶着3歲的小姨開始了艱苦的人生路。外公早早離開了她們，還留下個空有虛名的富農成分讓外婆背着，小腳外婆白天要完成富農成分應做的事，兩個小女兒只能相依為命地苦苦度日。當小姨告訴我，9歲的母親帶着5歲的小姨每天砍柴、拾柴、賣柴度日時，我心痛得如刀絞，無法呼吸。

　　當表弟來告訴我，在得知母親病重時，小姨在家不知偷偷哭過多少回。母親與小姨這對苦命姐妹，患難成長相依為命的人生經歷早就把她們拴在一起視為至親。母親寧可自己病痛，也不願打擾小姨，母親說，小姨有腿疾，走路不便，不願小姨因自己生病而負累。

　　母親操勞一生，自年輕就只顧家人，不懂得愛惜身體，白天勞累了一天，夜晚還為家人縫製棉衣棉鞋，時常做到深夜2、3點。孰不知母親從年輕就落下了病根，9歲得血吸蟲病，16歲得肝炎，生下我時，急性甲肝病犯，差點丟了性命，慢性膽囊炎更是幾十年了。家中一切事務都得母親操勞，不放心別人，事事追求完美的性格讓母親負累一生。

　　想到操勞一生的母親在年邁的歲月中，卻還要受病痛的折磨，我的淚奔涌而來，心痛得無法呼吸。每天陪伴在母親左右不敢有絲毫的情緒異常，夜深人靜時，再也止不住如刀絞般的心痛，真想嚎啕大哭一場，終因不敢吵着家人而悶被發泄。

　　我不知道母親與病魔還能抗爭多久，除了鼓勵和照顧，我也拿不出再好的辦法來。

　　祈禱上蒼保佑母親，乞求病魔不要再折磨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