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經不起折騰的姐弟戀

　　姐弟戀沒什麼大不了

　　兩年前，我還是一個生活平靜的大學生。作為女孩，我少有地喜歡足球、迷戀賽車，經常泡在網上和擁有相同喜好的“群友”們聊天，儘管大家從來都沒見過。

　　2006年7月30日，那是“群友”們的第一次聚會。

　　我不曾料到那是改變我之後生活的一天，因為就在那天我對一個小我4歲的男生一見鍾情，當時的他只是個沒去考大學的職校生。

　　那年9月，F1賽車來上海。我們以“粉絲”身份跑到賽車手下榻的酒店蹲點。我又遇見了他，那個後來被我叫做“麥麥”的男生。

　　那時，我在哥德堡號郵輪上做志願者，麥麥表示也想去看看，我就藉助自己的關係帶着他一起進去參觀。

　　之後，他居然第一次主動發來短信：今天好傻，沒帶錢就去超市，被趕了出來。我“撲哧”笑出聲，握着手機幸福地笑。我開始沒日沒夜地等待他給我發短信，每天都如此。

　　那天他很晚才有消息，我問：“怎麼那麼晚呢？”“怎麼？想我啦？”我回答了一個“嗯”字，勉強算是一個女孩的表白了吧。於是我們聊到了4年的差距，我只是告訴他：“我會等你。”

　　後來，我曠課去同濟陪他和朋友們吃飯。前一天夢見自己坐在他的自行車後座，沒想到后一天美夢就成真了。他用車帶着我在同濟校園裡徜徉，那種感覺很幸福。

　　再後來，大師杯又來了，我自告奮勇陪他去看，當然是醉翁之意。中場休息，我們在門前打鬧，我提出想和他在大門口合張影，他說下次再來拍吧。我很開心，他已經想到了以後。

　　12月28日，我在短信中流露真情：大學四年一直很灰暗，大一時外公去世；大二時父親查出得了肝癌；大三的一次意外讓我失去了門牙；大四時最好的朋友背叛了我。你的出現就像陽光，照亮了我的生活……

　　我們一起迎接了2007年。我一直討厭寒冷的冬天，那卻是我唯一溫暖的一個冬天。

　　瑣碎的小事都很幸福

　　起初戀愛，麥麥還是會搖擺。剛過了元旦就退縮，說別浪費大家的時間。我知道他還顧慮彼此年齡和學歷的差距，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他沒能抵住我的挽留。沒多久，他告訴我感覺自己有些不一樣了，彷彿有了一種責任感。那一刻起，他已經是個大人了。

　　還沒找到工作之前，我向同學東拼西湊了1500元，給麥麥買了個手機。後來找到穩定工作，就陸續把錢還了。麥麥是個有志氣的人，也急着要還我錢。沒有收入的他批發了大量熒光棒，到張學友演唱會門前去賣，那天我看他掙錢的樣子很心疼。我們搭上42路車回家，我傷感地說：“若有一天我們分手，我一定沒辦法忘記你，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你和我的影子。”他卻說：“我們不會分手，為將來一起奮鬥！”那以後，42路車對我們成了有意義的存在。

　　麥麥時常來接我下班，而我卻總是加班，所以他一直希望我換一份輕鬆些的工作。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他在樓下等急了就要回家。我趕忙衝下樓帶着半分哄騙說自己決定辭職了。他心疼地看着我：“你上了兩個月班，人已經瘦了一圈半了。”那樣子很動情。不過我依然沒有馬上辭職，有次上班看到麥麥上線，就立馬隱身。這時他發來短信問我在哪兒，我騙他說在逛花鳥市場，他卻毫不客氣地拆穿我：一分鐘前還看到你在MSN上，這麼快飛到花鳥市場啦？這也成了我倆之間後來所謂的“花鳥門事件”。

　　工作4個月後我終於辭職，和麥麥抽了個周末去杭州玩，在那不用擔心遇見熟人的兩天里，盡情玩個痛快。他迷信地不讓我走斷橋，我感動於他對感情的認真。在杭州的KFC里，我說那裡的土豆泥比上海的好吃。於是，在離開杭州前的火車站，他突然又跑去買了兩罐土豆泥：“多吃點，到上海就沒得吃了。”這個男孩，比我想象中更懂得體貼人。

　　我生日時，碰巧正在為受傷的門牙做修補矯正。麥麥叫我出去，我就找理由推脫：“我媽燉了老母雞湯，不出來了。”他回：“以後讓我媽燉給你喝吧，禮物都買好了。”我扭捏地出門，卻看見他手上沒有禮物。他說本來想買禮物的，挑來挑去卻不知買什麼，索性給200元錢。我知道那是他的第一個月工資，那時他總共也就拿到500元。

　　這半年，一直在說分手

　　2007年10月，又是一年F1到來，我們照樣去酒店門口蹲點。麥麥聰明靈活，知道什麼位置容易撞上明星，就帶着同行的“粉絲”四處找地方。看着他拉着別人的手跑來跑去，我因吃醋而發脾氣。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也是吵得最凶的一次，在路上分道揚鑣。儘管第二天就合好，可還是為我們之後的關係埋下了禍根。

　　後來的我們短信變少了，話題也變窄了，見面盡說些不咸不淡的話。我不太適應這種“冷處理”方式，越發變得愛鬧。那時麥麥的工作開始忙碌起來，我還跑去班車點等他。他總是一臉倦容說自己很累，我鬧得慌了，他就提分手。有一天我們袒露心扉聊了很久，最後抱頭痛哭。回家時收到他的短信：“我決定我們不分開。”電話里的他帶着哭腔，我問：“剛才那話算數嗎？”“算數，一輩子都不分開。”

　　然而，我還是越來越敏感。一次去理髮，走在路上他沒讓我挽，我就生氣地說：“如果你覺得累，就算了吧。”

　　12月，他的主管休產假，他的活兒越發多了，我們的聯絡日漸變少。我止不住又鬧，說些既違心又傷人的話，希望藉此得到更多的關心。12月的最後一天，他好心問我：“明天一周年，怎麼過？”我卻神經兮兮回答：“今天正好是我們第100次見面，就這樣分手吧。”我固執地堅持不見面，可一個人待在家裡又後悔起來。

　　其實這樣子我也身心疲憊，2月份體檢竟說我可能得了肝炎。麥麥堅持要陪我去醫院，被我拒絕了。因為父母都得過乙肝，我天生就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只是之前一直沒發作，現在因為太累才爆發出來。

　　由於看得到麥麥的手機賬單，我對比自己和他的短信量發現有差距，便懷疑他喜歡上了別人。他解釋說總有給同事或客戶的短信，可我還是老拿這個說事。當他終於厭倦想要分手，我又寫了滿滿四頁紙企圖去感化他，還說自己會為了他去輕生，他終於答應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依然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不停追問他一些“今天又打給誰”、“今天為什麼不打給我”之類的問題，並且輕易就提分手，5分鐘過後又反悔，反反覆復有四五次。

　　最後分手扯破臉

　　也許是再也受不了我的折騰，3月的一天麥麥堅持要分手。我急了，就上他家要東西，還說了過分的話。他也真的生氣了，猙獰地對我說：“給彼此兩個月，想清楚后再給對方答案。”可我沒能理解那句話，我以為只是等待兩個月後他的答覆，卻不曾好好反省過自己。4月，我竟然還在網上問出“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為了錢”的話。去醫院複查發現指標不好，還得不到他關心，就罵他“冷血”。他很無奈：“你讓我說什麼？”他坦露自己一個月要加班50個小時，一天接70個客戶電話，每天都有投訴電話，巨大的壓力讓他總擔心被炒魷魚。這些我之前都不知道，只能暫且熬着度過他說的兩個月。

　　兩個月終於到了，我興沖衝去問他討答覆，他說：“我壓力太大，根本沒法兼顧你。你老是威脅我，這點我受不了。”我還是問他要最後一次機會，並堅持第二天一定要見面。他第二天和客戶有飯局，卻執拗不過我的堅持，答應在飯局后和我見面。

　　那天，其實我自己肝疼得厲害，卻從晚上7點多出門，步行了一個多小時到達約定地，又在冷風裡等了兩個多小時。他出現的時候很冷漠，根本不願意抱我。我們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卻是背道而馳的。我威脅說要去找他媽，他便突然指着我罵：“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可你最愛玩這一套。”我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留，只能被迫同意分手。那天，一直到末班車來，我依然捨不得上車。看着他最終坐上出租車遠去的影子，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之後的我每天以淚洗面，甚至想過結束生命。撐不住了去看醫生，被診斷為中度抑鬱。乙肝還未治癒，又患上了精神疾病。現在的我每天靠服用大量藥物控制病情。

　　新的工作有給新人去韓國的機會，我考慮再三還是放棄了那也許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出國的機會，因為那個時間正逢麥麥的生日。即使不能陪他一起過，也希望至少和他在同一個城市裡。現在我只想對他說聲對不起，是我自己庸人自擾，還折磨了他。無論如何，他永遠都是我最愛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