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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耳朵叫醒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得得9

  我們逃離了。

  辰,我們終於逃離了。

  坐在車廂里我對冰辰說。冰辰的神經冰冷可觸,他不說話,沉默着對抗。我無所謂地笑笑,從口袋裡取出口香糖,剝開錫制的那層單薄,放進口中反覆地嚼着。我不喜歡口香糖的味道,任何一種。我在享受那種反覆,一遍又一遍地咀嚼,直到,它的味道它的價值完全不在。有時我會感慨,這個過程是否一種殘忍?

  我們,冰辰,我們也是口香糖嗎?

  我們也在被其他的人其他的物反覆地咀嚼咀嚼……直到……價值完全不再,不再了,生命不會重複的;不再了,我們都殘忍一些好不好,我們不要再對殘酷忍讓。

  我們都是神的孩子。

  但我們不全都是幸運的。

  我們選擇逃離,冰辰,宿命告訴我逃離那個世界我和你都不再是口香糖。不再被任何人咀嚼,我們的生命,不是為了給任何人咀嚼,生命的價值,不止是忍讓。我把口香糖吐到紙巾里,拋出了車窗。

  我們都不是口香糖。

  而過去的,拋給過去吧。

  火車呼嘯着,口香糖,永遠留在鐵軌上,它屬於洛陽段。

  南方的呼吸是脆弱的,她的心臟玻璃一般易碎。從小我在文字里所知道的南方。玻璃。南方缺少了北方的粗獷,她該是溫雅而細膩,經不起任何的碰撞,所以生活在那裡的人們習慣了小心翼翼。

  含對我說,北方人有了衝突喜歡動手,在南方卻很安全,南方人喜歡動口。

  真的安全嗎?我望着含,她的眼睛很漂亮,閃爍迷離,他們也許會把你罵到吐血。

  含忍俊不禁,她笑起來真的好迷人,只是她的笑不再屬於我的了。易,到了南方你要照顧好自己,你不可以抽煙,不可以喝酒,呃,酒少喝一點是可以的,但是絕對不可以抽煙,你一向很聽我的話,不是嗎?易你不可以……

  我默默地注視着含,她還是好煩的,可是……是不是最後一次了。我轉過臉去,我知道我依舊愛着這個女孩。她從來沒有不對,愛上她是我的光榮,她離開我則是我的命。神的孩子不全都是幸運的。

  易,遇到好的女孩就不要放手。含的聲音在輕顫着,她咬着嘴唇,也許這句話她原本是要留在心底的。

  不放手,她就是我的嗎?我迎上含的眼睛,在含的世界里,我像個無賴似的我不放手,含卻最終選擇了離開,不是一個世界的宿命,闡述着不該存在一個世界的分離。

  我們不屬於一個世界。含就這樣離開了。

  神的孩子不全都是幸運的。含是個好孩子,我卻是不幸的,我不是個好孩子。

  辰,我們到了。

  這是一個小城市,很陌生,還處於發展之中。她屬於南方。

  辰,我們重新開始吧。南方小城的故事。

  恩,小城更適合我們,太過喧囂會讓我想到口香糖。

  我點點頭,走出了車站。凌晨六點。

  薄霧還肆意地瀰漫著,比洛陽的空氣潮濕許多,溫柔許多。

  有出租車司機過來攬生意了,請問要到什麼地方,八塊錢可以跑整個M城。

  人生地不熟,我別無選擇。

  意料之中感覺上繞了好大一圈,到達了目的地,M城學院。

  不是講好的八塊錢跑遍M城嗎?付錢時司機朝我要十五元,我不由憤然。

  他理直氣壯地瞥了瞥計程表,八塊錢是起步價,超過一公里按三塊錢算。

  我厭惡地拋給他了一張十元和一張五元,拖着重重的行李朝學校走去。

  躺在床上,我點了一支煙,剛放到嘴邊,便捻滅扔進了垃圾筐里。

  你絕對不可以抽煙,你一向很聽我的話,不是嗎?含對我說。

  是的,我一向很聽含的話,物是人非的時候,唯有習慣還是自然而然。

  我開始養頭髮,任它們瘋長,遮擋住眼睛,在嘴角跳動,它們傾斜於臉的右側,很黑很細密,我的發質十分的好,每次去剪頭髮的時候那位姐姐都誇讚它們,我的嘴角微揚,對於頭髮我不會不自信。

  那位姐姐並不十分的漂亮,栗色的頭髮捲曲着披到了肩膀,用KENZO的香水,她的身材卻是極好。富有彈性的胸部會不時地在我的兩肩擦過,瞬間的接觸令我不禁輕顫,我想她應該也在享受同樣的輕顫。往後的時間裡我成為了她的常客,有時她的呼吸會在我的後頸流竄,急促而猛烈。

  她的眼睛嫵媚地瞟着我。當她站在前面彎下腰給我修劉海的時候,我會饒有興緻地欣賞她那深深的乳溝。她的內衣是黑色蕾絲的。她的胸前有顆痣,妖冶地綻放着。

  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饑渴。於是我換了一家美髮屋。

  因為我害怕,辰,你知道嗎?那位姐姐已經三十二了。

  發尾很長了,我紮起來似乎很別緻的樣子。我喜歡獨特,不喜歡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任何地點,任何時候。有人說我的樣子像個街頭混混,我拿酒瓶砸了他,然後躲在酒吧里不停地喝酒,但我不抽煙。

  我很聽含的話,一直都是。

  我在酒杯里看見了含的樣子,辰,我想我可以忘記,是的,我不是個傻瓜,明明人家不愛你還幹嗎痴情得死去活來呢。

  有人坐在我的對面。是個很英俊的中年男人,他的襯衫很名貴,留着平頭。

  然後我們一起喝酒。

  易,你不該夜不歸宿。冰辰在指責我。

  我蒙頭睡了,不理睬冰辰。

  半個月後的傍晚,我接了含的電話。

  易,你在M城過的好嗎?

  恩。

  南方的氣候和洛陽不同,易你要注意身體。

  恩。

  易,你不要總是“恩”。

  恩。

  ……

  含掛斷了電話。

  易,你是故意的。冰辰有些生氣。

  對,我是故意的。冰辰,你聽好了,我不再愛那個女人了,我對她不再有任何的感情——

  我哭了,我為什麼要哭,我不知道。

  愛與很,只在一念之間。我開始恨含,為了她我選擇了逃離,逃離,卻不是一種真實的解脫。

  我打了兩個耳洞,都在左耳。

  我伸手摸着還在灼熱的耳洞,突然問自己,為什麼不是一個,或者三個。

  我的耳釘是銀色的十字。我不喜歡吊墜式的十字。那種搖晃給我的感覺很不安全。總擔心某時某刻某人用力地也許開玩笑也許有預謀地一扯。痛便流遍所有神經。

  我不要任何給我顧慮的物飾。我選擇了扎入耳洞緊緊相貼的十字。

  彷彿它原本就是屬於我耳朵的一部分。

  我的耳朵,第一次有了傷口。

  其中一個耳洞是空閑的。

  我想讓它和空氣一起腐朽,或者癒合。十字永恆,另外的卻只有自生自滅。宿命,誰也無法逃離,我安排耳洞的宿命,我的宿命,是否也可以自己主宰?

  早晨,電話響了。

  冰辰接的,模糊中我聽到了女孩動聽的聲音,略帶一絲慵散。

  主人,鬧鐘吵你起床了。

  鬧鐘真乖,主人已經醒了啦,鬧鐘可以掛掉電話了。冰辰伸了個懶腰,似乎感到空氣的冰冷,下意識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不行,主人要先起床才可以。

  冰辰苦笑着從溫暖的被窩裡爬了出來。

  辰,那女孩是誰?

  剛認識的,我只知道她叫鬧鐘,她叫我主人,她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晨吵醒我。

  那你可真幸福!瞧着他無奈地從床上爬起,我故意地說。

  冰辰的臉上卻洋溢着笑,白痴,我在心裡罵著,再次抱頭睡了。那個鬧鐘終於掛了電話,冰辰卻重新躺回床上。

  大二開始,我決定住在校外。

  辰,我們再次逃離了。

  我和家人不再聯繫了。我討厭他們的指責。索性換了手機號碼。昂貴的房租和衣食休閑,所有的經濟壓力我自己承擔著。 [1] [2] [3] [4] [5] [6] 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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