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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逃亡路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小景

  (接上期)

  九 死裡逃生

  岳軍緊攥方向盤,頭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劉程雲在後座上大喊:“小岳,拉手剎!快拉手剎!”岳軍哭喪着臉說:“隊長,不管用啊!手剎早拉了。”劉程雲又喊:“快!把車向路邊的岩壁上靠,讓車速降下來。”

  “不行!車速太快,一靠上去,車就會彈起來,翻到左邊的深溝里,我們都得摔成肉餅。”岳軍睜大一雙驚恐的眼睛,沒有採納劉程雲提出來的冒險之策。

  車速越來越快,像一發出膛的炮彈。在一個拐彎處,岳軍咬緊牙關,一閉眼睛,把方向盤向里一打,警車粗暴地一頭撞向了右邊的岩壁,只聽“嗵”的一聲,警車反彈起來,翻了一個跟頭,一頭栽下了十幾丈深的溝里。

  警車翻下山崖,公路拐彎處停下一輛黑色的桑塔納,走下一高一矮兩個人,正是殺手青皮和塌鼻臉。

  原來,他倆一直在跟蹤着專案組,他們也搞不清楚,警察不知從哪裡得到線索,竟然搶先一步,將陳家輝抓捕歸案。陳家輝落入警察手中,安全係數大大增加,要想除掉他,卻是十分的不易。當警車開進醫院,劉程雲扶着張雁下了警車,進了醫院急診室后,警車上只留下岳軍和陳家輝,塌鼻臉認為機會難得,就要下車動手,沒想到,青皮伸手一把拉住他,說:“甭急,先觀察一下再說。”說著,青皮拿起高倍望遠鏡。他們的車停在警車的側面,這麼近的距離,在望遠鏡里,將車裡的目標看得一清二楚。青皮盯了一會兒,放下望遠鏡,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不能幹,車裡那個警察拿槍盯得挺緊,咱們得留着本錢,不能和警察硬拼。”就這樣,他們遠遠地一直跟在警車後面,從警車瘋狂的失控,到撞上岩壁,翻下山崖,他們方才明白,陳家輝坐的警車,剎車失靈,出了車禍。

  塌鼻臉望着崖底騰起的煙塵,拍着手說:“這下省事了,不用動手,陳家輝就報銷了,還捎帶了兩個警察。”

  “那也不一定,陳家輝是死是活,看了才知道。”青皮不放心,塌鼻臉只好跟他下到山崖。到了崖底,車禍的現場慘不忍睹,只見警車倒扣,四輪朝天,司機被擠在方向盤下,頭上血肉模糊,另一個警察摔在車外,頭上鮮血直冒,已昏死過去,陳家輝被扣在車內,一隻手還銬在座椅上,青皮把手伸在陳家輝的鼻翼下試探,已無一絲呼吸。他拿出一隻精巧的數碼相機,拍了兩張陳家輝的照片后,方才與塌鼻臉爬上公路,一進車內,青皮說:“快走,此處不是久留之地。”車子向前開去,坐在後排的青皮迫不及待給蕭亞東報喜,哪知道,蕭亞東在電話中沒有驚喜,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有些大驚小乍是不?你說的事情,其實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我讓誰今天消失,他就不會在明天繼續呼吸。好了,你倆趕快回來,另有一樁生意要做。”

  難道蕭亞東另派了一路高明的殺手?如果真是這樣,這活兒做得就是漂亮,神不知,鬼不覺,陳家輝死了,還不知道是誰幹的,堪稱經典之作,青皮一番猜測之後,自嘆弗如。

  臨近中午,倒扣的警車下,一個人慢慢蠕動起來,接着,睜開了眼睛,他踢踢腿,腿還能動;伸伸胳膊,卻有些生疼,一看,右手還被手銬鎖在座椅上,他是陳家輝!竟然奇迹般地活着,只是被手銬拉傷了皮膚。劉程雲的皮包就滾落在他的身旁,他用左手夠着皮包,從裡面找出鑰匙,打開了手銬,爬出了扭曲變形的車廂。

  開車的岳軍已經無救了,劉程雲也生命垂危,陳家輝從劉程雲的口袋裡翻出手機,卻無信號,正要離開,劉程雲忽地睜開眼睛,用微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你不,不,不能……”話未說完,頭一歪,又暈過去了。

  生命危在旦夕,還不忘記自己的職責,其實,陳家輝並沒有想要馬上逃走,而是要用手機撥打“120”。陳家輝是有良心的,如果不是劉程雲,哪有他的安然無恙?發生車禍之時,劉程雲緊緊抱住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護住了陳家輝,而他自己頭上受到重創,右腿也血流不止,

  等“120”救護車一來,他與救護人員一道,下到崖底,將昏迷的劉程雲抬上公路。他知道劉程雲頭部失血過多,一時半會不會醒來,就坐着救護車一同去了前方的縣城醫院。當他包紮好手臂后,趁着醫生搶救劉程雲的工夫,悄無聲息退出來,匆匆離開了醫院。

  劉程雲輸入血液,蘇醒后,第一句話就問:“司機還活着嗎?他怎麼樣?”搶救他的護士說:“失血過多,早已死亡。”他又問:“送我的那人呢?寸頭,大個子。”“那個人?包好傷口,就沒見他的影兒。”

  “啊!又讓他跑了!”劉程雲失聲驚叫。

  那名護士說:“他不是你的同事嗎?”

  “哪是啊!他是一名在逃犯。護士小姐,麻煩你撥打一下‘110’,趕快報警。”

  十 驚魂火葬場

  陳家輝對劉程雲,做到了仁至義盡,從醫院出來,上了一輛長途大巴,此時,他又是另一種模樣:一頭長發,戴着一副茶色眼鏡,穿着一身灰色休閑服,他如此喬裝打扮,是要即刻返回濱江市,取出一件重要的東西。

  回到濱江,已是第二日的子夜時分,下了大巴,他真想馬上回到家裡,去看看吳菲和兒子飛飛,可是,他擔心警察蹲伏,就打消了念頭,打車直奔城外,在一條十字路口下車,拐進一條小巷。小巷沒有路燈,漆黑一片,他摸索着來到一座獨門小院前停下,縱身一躍,爬上牆頭,翻進院里,躡手躡腳來到窗前,輕輕地敲了幾下玻璃窗,屋裡一陣聲響,接着,亮了燈,傳出一個女聲的喝問:“誰?是趙平嗎?”趙平是他的表弟,這個女的是表弟的媳婦。陳家輝壓低聲音說:“鳳英,是我,家輝。”

  忽然,從窗玻璃射出一道手電光,“唰”地照在陳家輝的臉上,看清了他這個不速之客,屋裡的鳳英驚恐萬狀,“啊”的一聲驚叫,說:“趙平的表哥不是這個樣子,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鳳英,我真是趙平的表哥啊,我怕讓警察認出,把臉上的黑痣去掉了,雙眼皮割成了單的。”隨後,他將假髮從頭上拿下,解釋說:“你看,這頭髮也是假的。”怕鳳英不信,他又將身份證從門縫裡塞進。看了身份證,鳳英才信以為真,開門讓他進去。

  陳家輝剛進屋,兩個黑影飄然而至,悄無聲息靠近窗前,側耳傾聽屋裡的談話。

  這兩個人正是那兩名殺手,青皮和塌鼻臉。

  蕭亞東將他倆火速召回,是要尋找陳家輝藏匿起來的U盤,而且,他們一回來就盯上了本市火葬場的趙平,趙平正好是陳家輝的表弟。下午,青皮和塌鼻臉去過火葬場,趙平不在,聽說是隨車去了一個煤礦。為了速辦速決,二人把車停在趙平家門的不遠處,守株待兔,等到深夜一點多鐘,影影綽綽見到一個黑影翻牆而入,還以為是趙平,沒想到的是,這個人自稱是陳家輝。扒在牆頭的塌鼻臉一聽,渾身一哆嗦,驚得險些掉下牆來。他悄悄問青皮:“你不是檢驗過,陳家輝死了嗎?他怎麼又活過來了?難道這是陳家輝的鬼魂?”

  青皮說:“笨蛋,哪有鬼魂,當時也許他是暫時昏迷,等咱們走後,他又死而復生,既然他活了,那就再讓他死去。”

  塌鼻臉一聽,翻上牆就要動手,青皮伸手一把將他拉住,輕聲說:“不行,現在不能把他幹掉。”塌鼻臉不解地問:“為什麼?”青皮說:“陳家輝回來找他的表弟,一定是拿回U盤,我們先秘密監視他,等他拿到U盤,再突然動手,豈不是兩全其美?”

  卻說陳家輝一進屋,就急着問:“鳳英,趙平沒在,那我放的東西還在不在火葬場?”

  鳳英說:“趙平好像說過,東西是在停屍房第……”突然,鳳英的小孩“哇哇”大哭不止,將關鍵的幾個字淹沒在哭聲中。見陳家輝要出來,青皮和塌鼻臉趕快翻過牆,上了車,青皮一踩油門,車子拐出小巷,向郊外駛去。

  塌鼻臉一頭霧水,不是跟蹤陳家輝嗎?這是要去哪裡?

  車在位於郊外的火葬場停下,塌鼻臉說:“停這幹嗎?不盯着陳家輝,又讓他跑了怎麼辦?”

  黑暗中,青皮“嘿嘿”一聲冷笑:“跑?不會的,他一定會來這兒!停屍房就是他的墓地,這就叫一舉兩得。”

  夜色中的火葬場寂寥無人,只有門口的燈光忽隱忽現。停屍房位於場區裡面,離焚化爐不遠,漆黑中,更顯得陰森恐怖。突然,停屍房的門“吱吱呀呀”地打開,在夜闌人靜的幽暗中,這種聲音聽來讓人頭皮發炸,心驚肉跳。接着,閃進一個黑影,摁亮手電,穿過一張張裹着白布單的停屍床,最後,他趴下身子從一張停屍床下摸出一件東西,快速地揣到上衣口袋,剛轉過身體,這個人嚇得“哎呀”大叫一聲,手電“啪”的一下摔到地上。

  黑影為何如此驚悚?他看到了什麼?

  只見停屍房的門悄無聲息地閉上了,接着是兩個白影一跳一跳向黑影奔來。黑影以為是屍體詐屍,早已驚得魂飛天外,三步並作兩步,向外奔逃。可是,已經晚了,那兩個白影一左一右圍上來,黑暗中,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陰森森地響起:“陳家輝,你跑不掉了,拿命來吧。”

  一聽白影發出人話,那個黑影急忙申明:“不要,不要,我,我不是陳家輝。”

  “什麼?你不是陳家輝?”“唰”的一下,一團電光射到黑影的臉上,這兩個白影原來是青皮和塌鼻臉,青皮催促道:“快說,你不是陳家輝,那你是誰?”

  “我,我是陳家輝的表弟趙平。”

  “你不是去了外地嗎?怎麼突然又來到了停屍房?”

  趙平說:“我從外地回來,走到半路,接到老婆的電話,說表哥要來停屍房拿他的東西,我怕他找不到,就拐到停屍房來了。”

  塌鼻臉從趙平的身上搜出了U盤,對青皮說:“大哥,U盤拿到了,可是陳家輝又跑了,怎麼辦?”

  青皮飛起一腳,將趙平踢倒在地,憤憤地說:“都是你,你不來,我們就等到了陳家輝,陳家輝一定也來到了火葬場,看到了我們,他又跑了,走,快追。”說著,二人把趙平丟在停屍房,翻過牆,又去追尋陳家輝。

  陳家輝真的來火葬場了嗎?他現在又去了哪裡?

  十一 誰是泄密者?

  青皮說得一點沒錯,陳家輝千真萬確來到了火葬場。

  趙平摸黑進了停屍房不久,陳家輝也來到了停屍房的窗外,扒着窗戶一聽,從裡面竟然傳出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難道停屍房黑天半夜鬧鬼?一股寒氣直撲後背,陳家輝正感驚訝,停屍房倏地又亮起了忽明忽暗的鬼火。

  真的有鬼?陳家輝心中一炸,返身就要離開,卻聽到停屍房傳出一聲驚叫,返回去一聽,馬上明白了一切,“唰”的一下,他的冷汗冒出來了。真險啊,一窗之隔,殺手近在咫尺,要不是表弟提前一步進了停屍房,那他還不得讓殺手生擒活逮?陳家輝再不敢停留片刻,拔腿離開停屍房,翻過牆頭,迅速逃離火葬場。(版

  蕭亞東為何這麼快就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專案組夜審的時候,我只說出U盤在火葬場,並沒有說出是哪個火葬場,難道是專案組盤查了他所有親戚朋友的名單?我一說出東西在火葬場,專案組就想到了表弟趙平?沒想到無意之中,自己就泄露了秘密,這件事情只有專案組三個人知道,岳軍已經死亡,只剩下重傷的劉程雲,住院的張雁,那麼,他們二人之中,其中必有一名被蕭亞東收買!一想到此,陳家輝就有些不寒而慄,對警方僅存的一點信任感,一下降為零。

  雖有殺手追蹤,陳家輝卻沒有離開市內,因為,他還沒有拿到U盤,殺手從表弟手裡搶去的只是另一個U盤,上面也有一部分證據,還有一個U盤,放在趙平的家中。當時,他星夜從家逃出后,為了以防不測,他將一個U盤交給趙平寄放,另一個藏匿在趙平的家中,放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

  從火葬場出來,躲開兩個殺手后,他沒有馬上返回表弟的家裡,害怕殺手殺個回馬槍。第二天子夜時分,他又翻牆跳進表弟的院里,卻見屋裡亮着燈光,他走到門前正待敲門聽到了屋裡傳出一聲慘叫。

  是表弟的聲音!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閃電在他心頭劃過。陳家輝透過窗帘一角一瞅,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表弟趙平穿着褲衩,被五花大綁捆綁在椅子上,有一高一矮兩人如凶神惡煞,一左一右,站在趙平兩側,正是那兩名殺手!他們一定是為了U盤的事,果不其然,殺手在逼迫表弟:“快說,另一個U盤在哪?”

  趙平哭喪着臉說:“我真的不知道啊,表哥臨走的時候,就給了我那個U盤。”

  “裝瘋賣傻!那個U盤上沒有我們要的東西,一定還有一個!你不說,是吧?”那個青皮揮起拳頭,“嗵嗵”兩拳,趙平臉上開花,鮮血四濺。鳳英見狀,衝上前來,另一個殺手塌鼻臉“唰”地撥出匕首,一下頂住鳳英的胸脯,威逼道:“拿不出U盤,就帶走你的兒子。”

  看著錶弟因他受難,陳家輝心如刀絞,此時此刻,唯一的辦法,那就是報警。他沒敢驚動屋裡的殺手,原路退出后,馬上撥打了“110”。

  青皮和塌鼻臉正在逼問趙平,忽然,隱隱約約有警笛聲自遠而來,二人頓感不妙,警車顯然是沖這個方向而來,兩人顧不上多想,匆匆忙忙越牆而出,跳上車,剛拐上大路,風馳電掣的警車就與他們的車擦身而過,塌鼻臉問青皮:“警方怎麼會得到消息?是誰報的警?難道我們被警察跟蹤?”

  “屁,無稽之談!警察要盯上了,早抓你個現成,哪會讓你輕易逃掉?”忽然,青皮左手一拍腦門,一下子如醍醐灌頂:“不好!是陳家輝在盯梢我們!他發現咱們倆拷打他的表弟,就報警相救。”塌鼻臉不服氣,反駁說:“陳家輝不可能如此膽大包天,或許是鄰居報的案,他決不會傻如木瓜,自投羅網。”

  警察火速趕來,將趙平鬆綁后,問:“歹徒搶走了什麼?”趙平支支吾吾地說:“沒,啥,啥也沒有搶走。”他閉口不談U盤的事,生怕牽扯上他的表哥陳家輝。沒想到,快言快語的鳳英卻如實告訴警察:“歹徒啥也不搶,就是要趙平交出U盤,U盤他們在火葬場就搶去了,哪裡還有什麼U盤?這不是要命嗎?幸虧你們來得及時,再來晚的話,他們就要綁走我的兒子。”

  三個警察聽得雲山霧罩,有些摸不着頭腦,不解地問:“什麼U盤?誰的U盤?”

  趙平見鳳英一語道破天機,只好對警察說:“那個U盤是我表哥的,昨晚後半夜,我到停屍房去拿U盤,那兩人假冒殭屍,把我嚇個半死,最後,搶走U盤,險些把我當表哥給滅了。”

  “你表哥是誰?”

  “陳家輝。”

  “陳家輝?他不是通緝犯嗎!”三個警察互視一眼,頗感意外,市專案組出了車禍,岳軍死亡,劉程雲重傷,重案犯陳家輝逃跑,原來,他潛回濱江,為的是U盤,可見這個U盤的重要性。聽完趙平夫婦的述說后,一個警察推斷說:“陳家輝絕對是冤枉的,你們想想,那兩個人急於想得到U盤,殺掉陳家輝,就是要殺人滅口,毀掉證據,而且,這兩個殺手後面,一定有真正的幕後黑手。”

  警車一走,陳家輝從一個垃圾箱中出來,他冒險留下,就是必須拿走U盤,再待下去,危險重重。翻進表弟的院子,只見屋裡還亮着燈光,鳳英正在為趙平擦洗臉上的血跡,忽然,外面有人“啪啪啪”地敲門。

  殺手剛讓警察驚嚇而逃,夫妻倆驚魂未定,現在又是何人敲門?難道是那兩名殺手又返回來,要綁架他們的兒子?二人不禁大驚失色,正不知如何是好,外面的陳家輝小聲說:“別慌,是我,表哥。”

  鳳英有點驚訝,表哥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和殺手與警察玩捉迷藏,掀起窗帘一看,這才相信。陳家輝一進屋,就一臉愧疚地說:“趙平,表哥對不起你,連累你遭受皮肉之苦。”

  趙平說:“沒啥,只是U盤沒保住,讓他們搶去了。”

  “不要緊,他們拿去的那個不甚重要。”說著,陳家輝變戲法一樣,蹲下身子,撬起一塊地磚,拿起一個油紙包,說:“這才是那個重要的U盤。”

  “原來你還留了一手。”趙平開玩笑說。

  “以防萬一嘛,如果讓他們搶去這盤重要的東西,表哥就完了。”陳家輝裝好U盤,擔心殺手再來找表弟的麻煩,就掏出手機給蕭亞東打電話,他知道,蕭亞東的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開機。接通后,陳家輝單刀直入:“蕭亞東,我是陳家輝,你要的U盤就在我身上,告訴你,你派出的殺手太弱智了,是抓不到我的。”

  “哈哈哈……”話筒里傳來一陣冷笑,可以想象得到,那邊的蕭亞東是如何的氣急敗壞,只聽手機里響起他惡狠狠的聲音,“陳家輝,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非要和我作對?哼,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你如今是騎着泥牛過河,自身難保,還要告我?妄想!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讓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十二 峰迴路轉

  半年來,陳家輝如空氣蒸發,杳如黃鶴。忽然有一天,南方的一家報紙上,登出了一篇文章,一下子在濱江市引起了軒然大波,這篇新聞文筆犀利,標新立異,大膽潑辣,對新聞事件的真相毫無隱諱,有點仗義執言的俠客豪氣,標題是《驚險 通緝犯在逃路上遭追殺 怪事 貪污犯銀行房貸竟未還》,文章開門見山,一開頭就緊緊抓住了讀者的眼球: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一個貪污兩千多萬的人,不捨得拿出幾萬元去還清房貸,豈非咄咄怪事?他是故意窮酸?還是遮人耳目?攜款在逃,公安機關依法追捕,本來無可非議,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有不明身份的殺手在一路追殺,他們為何要置他於死地?殺手的背後是何人操縱?……

  蕭亞東看到這張報紙,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把報紙一把撕個粉碎,憤然大罵:“這些狗屁記者,賊膽不小,什麼也敢捅出,告他娘的。”

  副總裁楊宏達說:“不可,報紙上又沒有點名道姓,我們一出頭,還不是不打自招?萬萬不可。”

  “這一定是陳家輝把證據捅給了南方的記者,不然的話,怎麼會寫得這樣詳細?唉,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如今的世道,記者賽法官,輿論是法庭啊。”蕭亞東第一次開始唉聲嘆氣。

  楊宏達獻計說:“蕭總,依我之見,不惜一切代價,找到陳家輝,把他滅掉,這樣,死無對證,一了百了。”

  “哼,說得輕巧,找了差不多一年,費了多少心機,都讓他逃掉了,去哪找?”

  “找那名記者啊,他一定見到過陳家輝。”楊宏達故作聰明地說。

  蕭亞東搖搖頭,說:“算了,你當陳家輝那麼傻,等着你去要他的命?還是另想辦法吧。”

  陳家輝怎麼敢去見記者?他從家裡逃出來后,一直想見的那個人也是他的戰友,在一個中等城市任副市長。他想通過這位副市長之手,把舉報材料呈報有關部門,也許會事半功倍。第一次去找,事不湊巧,這位副市長出國考察未歸;第二次,他撥通了戰友的電話,這位副市長卻不願見他,也難怪他左右為難,一個是市政官員,一個是在逃重犯,稍不留神,就會落下包庇的罪名,最後,這位副市長念在舊日的戰友情誼上,承諾只要事情屬實,一定幫他討回公道,還他清白。於是,他利用在省城開會之機,將材料親手交給了省檢察院、公安廳,南方報紙上刊載的那篇文章,也是他寄去的舉報材料。

  市刑警隊副隊長劉程雲身體痊癒后,又進了專案組,專案組由省廳的高級警官徐亮親自帶隊,組員有張雁和另一名警官。這天晚上,專案組得到情報,說陳家輝將於晚上潛回濱江,回家探望妻兒。於是,晚上11點鐘前,專案組分乘兩輛普通轎車,潛伏於陳家輝的樓下。

  午夜零點,樓下一片漆黑,蹲伏在另一輛車上的張雁發現,小區的門外,一輛出租車戛然而止,走下一位背着旅行包,穿着風衣的高個子,看樣子,真是陳家輝。陳家輝正要跨進小區的大門,突然,從一輛停着的車裡竄出兩個蒙面人,揮着砍刀,沖向陳家輝揮刀就砍,陳家輝聽到後面的動靜,飛步向前,躲開了寒光森森的砍刀,一個旋轉,撥出槍來,直指兩個蒙面殺手,大喊一聲:“不許動!警察!”

  與此同時,蒙面殺手的對面“唰唰”射來四股雪亮的燈柱,小區里的兩輛車忽然起動,向小區門外衝來。

  “啊!不是陳家輝,是警察!我們上當了!”兩個蒙面殺手驚恐萬狀,轉身就逃,跳到旁邊的車上,玩命飆車,想逃脫警察的追擊,可是,沒跑多遠,前面警燈閃爍,警笛響成一片,前堵后截之下,蒙面殺手無路可逃,只好下車,束手就擒。

  這兩個蒙面殺手正是青皮和塌鼻臉。

  這是一個絕妙的“引蛇出洞”計劃,那個假陳家輝是由另一名警官裝扮的,既引來了殺手,又讓專案組的張雁暴露無遺,這個“一箭雙鵰”,可以說是天衣無縫,乾淨利落。

  第二天,專案組的張雁被下了武器,摘下徽章,戴上了鋥亮的手銬。原來,張雁進入專案組后,就被蕭亞東重金收買,一直以來,蕭亞東與他是單線聯繫,張雁向蕭亞東通報了專案組的情況后,蕭亞東再向青皮和塌鼻臉搖控指揮。專案組在雞鳴山的車禍,就是張雁的傑作。本來,蕭亞東是讓兩個殺手幹掉陳家輝的,可是,由於劉程雲和岳軍恪守盡職,暗中跟蹤的殺手一直沒有機會,無從下手,情急之下,蕭亞東許與重金,讓張雁人為地製造了一場車禍,結果,事與願違,偏偏是陳家輝安然無恙。在警方車禍發生之後,兩名殺手證實了陳家輝死亡后,蕭亞東為除掉了心腹大患而洋洋得意,誰知,他的笑容未褪,假裝住院的張雁就急電而來,告訴他陳家輝死裡逃生跑掉后,極有可能潛回濱江,向在火葬場做殯葬工的表弟拿回U盤,所以,陳家輝才會在火葬場巧遇殺手。

  專案組突審兩名殺手和警察敗類張雁后,決定將雇兇殺人的幕後黑手蕭亞東和楊宏達即刻捉拿歸案。審訊蕭亞東和楊宏達的時候,二人對雇兇殺人供認不諱,而對貪污巨款,嫁禍於人一事拒不認罪。公檢法聯合調查組進駐金奧集團后,內查外調,發現了金奧集團財務上的巨大漏洞,而財務總監陳家輝是無辜的,可是,由於缺乏重要的證據,還完全不能對蕭亞東一夥定罪起訴。經過上級部門的研究認定,決定撤銷對陳家輝的通緝令,宣布無罪。

  解除了陳家輝的通緝令,妻子吳菲和兒子飛飛翹首以待,一天,兩天,十天,半個月……吳菲想,家輝啊,你在哪裡?是死是活?飛飛每天也在不斷地喊:爸爸,你快回來吧,你是無罪的!

  此時此刻,陳家輝還在東躲西藏,亡命天涯。兩個多月後,他才在一個電線杆上發現了那張遲到的撤銷令,一剎那間,他淚流滿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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