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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逃亡路

手機:M版  分類:長篇連載  編輯:小景

  (接上期)

  五 脫險奇迹

  前方路口上,警燈閃爍不停,兩輛警車成“一”字型橫擋在公路上,警察荷槍實彈,如臨大敵。

  車剛停住,警察用擴音器喊話:“車上的陳家輝聽着,你被包圍了,不要反抗,馬上下車。”警察連喊兩遍后,從車上戰戰兢兢下來一個人,卻不是陳家輝,而是車上的司機。見再沒有第二個人下來,七八個警察一擁而上,將挂車前後左右圍了起來。警察爬上汽車,仔細搜查了一番,哪有通緝犯的影子?司機也感到奇怪,那個人哪去了?難道已跳車逃跑?

  一個警官拿着一張通緝令,指着上面的相片問司機:“你車上拉的是這個人嗎?”

  司機端詳了一遍,不敢肯定地說:“天黑看不太清,好像是這個人。”

  警官又問:“你中途有沒有停車?”

  司機說:“我一直開着,這個人上車后,這段路程,車沒有停過。”

  “你知道嗎?他是一名通緝犯,就是從你的車上逃走了。”

  “他臉上又沒刻字,我哪清楚他是通緝犯?”司機隨後又提供了一條線索,“依我看,這個人是看到警車時跳車跑的。”

  那個警官說:“嗯,有道理,他這個時候跳車,一定不會跑遠。”他一揮手,對那些警察說,“我們分成兩組,到公路兩邊的溝溝岔岔搜查,這個人已是疲憊不堪,跑得不會太遠。”又對司機說:“好了,沒你的事了,你開車走吧。”

  警車讓開道,司機開着挂車向前駛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警察擺開陣勢,在公路兩邊的溝壕凹坑,搜了兩個多小時,一直搜到天色微明,東方露出魚肚白,警察們個個滾得滿身泥巴,仍然是一無所獲,沒有發現陳家輝的蹤跡。

  那麼,陳家輝究竟逃向何處?

  他跳車逃了,為什麼警察搜遍了公路兩邊的溝壑,沒有他的一點線索?

  陳家輝沒有跳車逃跑,那他待在車上,會在哪裡?難道他會隱身術不成?

  原來,情急之下,他想到一個藏匿之處,在汽車減速時,他迅速翻到拖車的牽引架上,側過身子一點一點移動到汽車後橋上。當警察包圍上來檢查的時候,他腳蹬汽車大梁,頭頂住固定在車尾的備用輪胎鐵架,像一隻壁虎一樣,身體緊緊貼住車廂底板。不細心查看,很難發現車廂下面,竟然會暗藏着一個負案在逃的通緝犯。

  當時,警察用強光電筒亂晃亂照車下的時候,陳家輝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屏氣凝息,強迫自己暫時停止呼吸。十分僥倖的是,沒有哪個有心的警察會趴下身子,探進頭去在車底下查看,如果是這樣,陳家輝就會插翅難逃。

  陳家輝不想這麼快就身陷囹圄,因此,他玩的是一出危險的遊戲。在漆黑的車廂下,一不小心,就會蹬在高速運轉的傳動軸上,片刻之間,身體會失去平衡,摔在車下,命喪滾滾的車輪之下。

  凌晨四點,車到了縣城外的一個集貿市場,陳家輝下了車,換了一套灰色的衣服,隨後,又買了一大包食品飲料。天剛放亮,他在附近找到一處藏身之地,是一座廢棄的磚窯,疲憊不堪的陳家輝倒頭便睡。

  這一睡,就是十多個小時,醒來已是晚上七點多鐘。他這個面孔,通緝令上已傳遍全國各地,光天化日之下,很容易讓人認出,他不想對自己的五官過分地大動干戈,但必須要來一點輕微的易容修補。

  看着天已黃昏,他出了破窯,走了半個小時,進了縣城,在小攤上吃了晚飯後,他走進一家規模不算太大的美容院。穿白褂的漂亮小姐見來了顧客,馬上迎上來笑盈盈地問:“大哥,是剪髮還是美容?”

  陳家輝說:“我要割眼皮。”

  小姐盯着他的臉,感到驚訝,有些疑惑地問:“你這不是雙眼皮嗎?這麼好看,為啥還要割?”

  陳家輝現出一臉無奈的表情,說:“老婆喜歡單眼皮,非要讓我把雙的割成單的,沒辦法,趁着這次旅遊機會,只好割唄。”

  “錢又不扎手,啰里啰嗦幹什麼?真是的!”女老闆對那個小姐又是擠眉又是弄眼,最後,女老闆拿白眼剜她一眼,不滿地說,“顧客要求割就做,盤來問去的,又不是查戶口。去,你馬上領客人去手術室,準備手術。”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手術,他順便去除了那個討嫌惹眼的黑痣,打完點滴后,為防感染,他又買了幾盒消炎藥品。眼皮癒合需要一個星期左右,為了安全起見,他把安身之處,還定在那個僻靜的破窯。第四天晚上,他又去那家美容院,抽完肉線后,鏡子中的他,眼睛上方發紅腫脹,把眼擠得又細又小,戴上買來的假髮套扣在頭上,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手術室的門外就是美髮大廳,隔着的是一道薄薄的玻璃幕牆,他坐在椅子上休息,外面的說話聲聽得清清楚楚。這時,只聽一個嘶啞的男聲說:“大哥,老闆說,他就在這一帶,讓咱們來這兒找,你說,去哪兒找呢?”

  “是啊,腿長在他身上,說走就走,誰知道這個陳家輝還在不在這個縣城?”

  這是在說他啊!陳家輝大驚失色,世界真是太小,事情太巧,蕭亞東派來的殺手為何這麼快就尋到這裡?

  旅館老闆的拚死追擊,警察堵截下的僥倖逃生,現在,又是蕭亞東派來的人殺他滅口,一連串接踵而至的驚險遭遇,陳家輝會如何面對?

  六 又遇殺手

  殺手就在眼前,此地不可再留一秒。陳家輝戴上發套,趁別人不注意,悄無聲息地穿過大廳,走出美容院。

  陳家輝聽得一點沒差,這兩個人就是蕭亞東派來的人,高個子的是青皮,矮小的那個是塌鼻臉。今天晚上,青皮路過這裡,順便進美容院剪髮,小的理髮店他一般不去,嫌檔次不高。

  陳家輝走出美容院的時候,只有一個人抬眼看了一下,這個人是為青皮剪髮的女美髮師,當時,她也沒在意。美髮師的手忙活着,嘴巴也不閑着,她問青皮:“聽二位口音,像是從湖南來的?”

  “是的。”青皮閉着雙眼,隨口回答。

  美髮師一呶嘴:“剛走的那位也是你們湖南老鄉。”

  “啥?也是湖南人?他來這兒幹嘛?”青皮一下子睜大眼睛。美髮師不緊不慢地說:“你說怪不怪?這個男人非要把雙眼皮割成單眼皮。”

  那個陳家輝不是湖南人嗎?他不是長着雙眼皮嗎?青皮眼射精光,急忙問:“那人長的啥樣?”

  美髮師說:“方臉盤,大眼,和你一樣的身架。”

  塌鼻臉早已從沙發上蹦起來,驚喜地說:“大哥,這個人就是陳家輝,他來這裡是改頭換面,哈哈,看他這回往哪跑?”說著,疾步追出門外。

  美髮師的剪子還在青皮的頭皮上“喀嚓”個不停,青皮一把推開她,起身將護裙甩在地上,扭頭就走。看着剪了一半的陰陽頭,美髮師哭笑不得,忙喊:“哎,幹嗎走掉?發還沒剪完哪。”

  “有事,不剪了。”走到門口的青皮說著,頭也未回,丟下一張百元大鈔。

  剛出門,塌鼻臉就說:“那小子坐一輛紅色夏利向東走了。”說著,攔住一輛車,是一輛桑塔納。一上車,塌鼻臉就急着對司機說:“快,追上那輛夏利車,加倍給你車費。”

  縣城不算太大,晚上的車輛稀稀拉拉,這條道路直通城外。陳家輝乘坐的夏利車顯然沒有桑塔納車速快,兩輛車一前一後,從燈影綽綽的城裡,一路呼嘯着駛向漆黑蒙蒙的郊外。塌鼻臉緊盯着前面的目標,得意洋洋地說:“大哥,要不是你去剪髮,還撞不到陳家輝,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哈哈,陳家輝這下子是插翅難逃了。”

  後面的車緊追不休,越來越近,陳家輝坐在車上,不由得焦慮萬分。他心中暗嘆:完了,完了,今天無論如何也逃不掉殺手的追蹤了。自己手無寸鐵,如何拼得過兩個窮凶極惡的職業殺手?早知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讓警察抓到。現在報警,時間已是十分緊迫,殺手很快就會追上來,等到警察趕來之時,自己恐怕早已是橫屍荒野,報警也是白搭。

  難道此時此地,就是自己彌留人間的最後時刻?驚天黑幕未能曝光,不法分子逍遙法外,自己壯志未酬,卻要命喪於蕭亞東的魔掌之下,他心有不甘地閉上雙眼,一種凄愴之情籠罩了他的全身。

  人在孤立無援,生命受到致命威脅之時,對於一線生機的奢望,早已喪失貽盡,哪敢心存一絲僥倖?命在旦夕的陳家輝,就是如此。

  恰在此時,前方是一個無人看守的火車道口,從遠而來的一列火車隆隆駛來,夏利司機一踩油門,車“嗖”的一下竄過了雙軌道口。

  一瞬之間,只是短暫的幾秒鐘,就決定了陳家輝的生死。

  桑塔納開上火車道口,司機看到呼嘯而來的列車,趕快一腳踩住了剎車。塌鼻臉鼓起眼珠,揮着雙拳大聲叫道:“幹嗎停住?快追呀!”

  司機驚詫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哥們,你有幾條命?是不是想粉身碎骨?”

  話沒落地,列車像一頭咆哮的巨獸,只聽“嗚”的一聲震耳欲聾的汽笛長鳴,列車“轟隆轟隆”從面前一閃而過,震得地面也在不停顫抖。列車的後幾節車箱轟轟駛過,塌鼻臉迫不及待地命令司機:“快,還愣什麼?發車啊!”司機被激怒了,黑下臉來說:“是我開車還是你開車?你自個過去啊!”塌鼻臉正要發火,卻見相向而來的一列列車又隆隆駛過道口,他一下子有點目瞪口呆。

  這一耽擱,就是五六分鐘的時間,桑塔納開過道口,公路前方哪還有夏利車的影子?

  返回縣城,二人垂頭喪氣下了車,塌鼻臉懊惱地說:“陳家輝命大,又逃了,到手的五十萬,又飛了,大哥,你說,線索斷了,再去哪兒找陳家輝?”

  “不,線索沒斷!明天找那個夏利司機。”青皮雖然臉若冰霜,但沒有失去信心。

  第二天,他倆就在縣城排查夏利的司機,縣城不大,出租車也少,查來問去沒到兩個小時,終於在火車站找到了那個司機。司機見是外地人,就說:“你們是幹啥的?問這個幹嗎?”

  塌鼻臉正要回答,青皮眼珠一轉,搶先說:“我們是警察,偵破一個案子,昨天晚上,你在靚麗美容院拉了一個人,是吧?”

  “是的。”

  “他在哪下的車?”青皮又問。

  “那個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說給你們也不會知道。”司機說,“這樣吧,我領你們去。”司機很精明,趁機攬下了這單生意。

  到了陳家輝昨晚下車的地方,司機停住車。這是一個三岔路口,往前走,是內蒙境內;左走七八里,是一個小鎮;右走不遠,是通向一座山林的石子路。

  該向哪裡追蹤,兩人心中誰也沒底,塌鼻臉不由得罵道;“陳家輝真狡猾,故意在這裡下車,丟下一個謎底讓咱們猜。”沒辦法,二人坐車到了那個小鎮,下車付費后,去鎮上的旅館招待所查詢了一番,哪有陳家輝的蹤跡?青皮只好和蕭亞東聯繫,接通電話后,蕭亞東問:“是報喜?還是報憂?”

  青皮說:“蕭總,我們撞到了陳家輝,眼看就要抓到了,誰知,來了一列火車,將我們隔住,又讓他跑了。”

  (上接10版)

  “又跑了?怎麼搞的?”蕭亞東顯然十分生氣,高聲訓道,“你們水平這樣差,以後在道上怎麼混?聽着,你們繼續尋找,等我的指令,一有陳家輝的影蹤,我會十萬火急通知你們,如果再讓陳家輝跑了,我饒不了你們!”

  陳家輝活着一天,就是對蕭亞東致命的威脅。

  那麼,陳家輝下一步命運如何?

  七 誤入陷阱

  陳家輝在靚麗美容院發現蕭亞東派來的殺手后,慌不擇路,乘車奔逃,就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之際,飛馳而過的列車擋住了殺手的追殺,他又一次脫離險境。

  出租車開到了一個三岔路口,熱心的的哥對陳家輝說:“大哥,再向前走是內蒙境內,往右七八里地,是一個叫神頭的小鎮,你是向前還是右拐?”陳家輝不假思索地說:“那就停車吧,我就在這兒下車。”

  “什麼?就這兒?”的哥有些不可思議,他好心地提醒陳家輝,“這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為啥要在這兒下?要不,我送你到神頭鎮吧。”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想一個人走着去。”說著,他交了車費,順着右邊的縣級公路,一下隱沒在漆黑一團的暗夜中,向有光亮的神頭鎮摸去。出租車轉彎開走後,陳家輝卻又返回身來,走向左邊的石子路。石子路通向烏龍嶺,黑咕隆咚的夜晚,他去那裡幹什麼?

  陳家輝也想去神頭鎮,開上一個房間,舒舒服服地休息一下,可是,如今他是一名通緝犯,他不敢去享受這個權利;他向右面的鎮子走,是為了迷惑的哥,因為他心中十分清楚,殺手不是等閑之輩,他們會千方百計尋覓而來。在這個三岔路口下車,哄過司機,並向相反的方向走,就是要防止殺手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行蹤,這個路口,正好給他們留下一個謎。

  陳家輝摸着黑,磕磕碰碰,走走停停,有時不得不摁亮手電照一下路口,從遠處觀望,就像一團忽明忽暗的鬼火在游移。

  走了半個小時,陳家輝來到烏龍嶺下,山上黑黝黝的林子嘩嘩作響,不時有禿鷲長嗥怪叫,這種陰森森的肅殺之氣,使他有些惶恐不安,打亮手電壯膽,光柱之下,兩團黑影“撲喇喇”箭一般地向他射來,他一低頭,兩團飛速而來的黑影“唰唰”從他頭頂掠過,原來是兩隻蝙蝠。

  其實,現在的陳家輝,最懼怕的不是虎豹豺狼,鬼怪精靈,而是緊追不休的冷麵殺手。夜晚宿在哪兒?睡地下,他不敢,野獸的美餐之下,自己有可能變成一具白骨,他就想找一棵大樹,最好是帶叉的,湊合一晚。就着手電的光亮,他一步步向林子深處摸去,忽然,他感到腳下一軟,地面竟然塌陷下去,只聽“轟隆”一聲,他沒來得及喊一聲“哎呀”,“撲通”一下,就掉進了黑漆漆的陷阱里,剛才他手裡還握着手電,摔下去的同時,他的手一松,手電從手裡滑落出去,伴隨他僅有的一絲光影也失去了。

  陳家輝掉下陷阱后,忍着臀部火辣辣的疼痛,尋找手電,摸了一陣子,手電是找着了,卻怎麼也擺弄不亮。隨後,摸出手機,開機后,就着微弱的光亮觀察,發現這個陷阱有四米多高,就像瓶口形狀,上小下大,下面的人赤手空拳,再怎麼騰攀跳躍,也難以逃離陷坑。出不去,急也沒用,唯一的辦法,也只能等人來救。

  第二天上午,一縷光線灑落陷坑,射到陳家輝的臉上,他倏地醒來,一睜眼,映入眼帘的是四面環形的石壁。幸虧他的旅行包里還有一袋麵包,兩瓶礦泉水,他吃了兩個麵包,喝了一瓶水,清了清嗓門,就開始向上面喊:“喂,上面有人嗎?喂,上面有人嗎?……”隔一會兒,喊幾嗓子,喊一陣子,停一段時間,一直喊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也沒有一人經過。

  第三天,他聲嘶力竭地亂吼了一天,也沒有救星在洞頂出現,無奈之下,他拿出手機準備報警,讓警察來抓他,可是,一看手機,一點信號也沒有。食品也吃光了,水也沒得喝,過了一夜,嘴唇乾裂,聲音嘶啞,喊出來的聲音就像蚊子叫。

  第四天,他蜷縮在四米多深的陷坑裡,全身軟綿無力。現在,自己逃脫了殺手的追殺,卻走不出死亡的陷阱,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接近死亡的邊緣。

  “汪,汪……”,地面上突然傳來狗的吠叫聲,一會兒,叫聲越來越近,陳家輝費力地抬起頭來,只見洞口上,一隻黑色的獵狗趴在陷阱的邊上,不停地向他狂吠。

  有狗就有人!他心中一喜,睜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上面。果然,沒一會兒,從洞口的邊沿,伸出一個人頭向下探望。陳家輝一下子看到了生的光芒,他搖搖晃晃扶着石壁站起來,向上伸出一隻手臂,有氣無力地發出微弱的聲音:“水,水……”

  上面的人給他吊下一隻水葫蘆,陳家輝雙眼一亮,一把抓住水葫蘆,迫不急待地旋開蓋口,“咕嘟咕嘟”就往嘴裡灌,好像喝的不是一壺涼水,而是瓊漿玉液。陳家輝又就着水吃了吊下來的三隻燒餅,一下子精神大振,抓住伸下來的繩子,用腳蹬住石壁,終於爬上了陷阱。

  救他的人六十多歲,拿着一把木柄鋼叉,一副獵人裝束,他有些驚訝地問陳家輝:“你是幹嗎的?來林子里幹啥?”

  陳家輝說:“我是搞藥材生意的,要到神頭鎮,哪知道天黑路生,走迷了方向,又不小心掉進了陷阱。”說完,他又問,“大伯,你這是來打獵?”

  老獵人笑笑,說:“也算是吧,我在林子里下了些套,逮幾個野兔,看你眼窩塌陷,面黃肌瘦,走,到俺村去休養幾天。”老獵人這麼一說,陳家輝求之不得,跟他轉到山後,就是烏龍村,他就暫住在老獵人家。住了三天,陳家輝發現家裡只有老獵人一個人進進出出,就忍不住問:“老伯,你的兒子在外地工作?”

  不問還好,一問,老獵人臉上一下子陰雲密布,他嘆着氣說:“孫兒小寶從娘胎就生了心臟病,湊不夠錢做手術,他爹媽全在縣城醫院耗着哪。”原來是這樣,陳家輝沒有遲疑,馬上拉開旅行包,將一個塑料袋遞到老獵人的手中后,又問:“這四萬元夠不夠?”這是他傾囊而出,身上只留下卡上的幾千元。

  突然之間,手中有了四萬元,老獵人又驚又喜,但他還是推辭道:“不行,這是你做生意的錢,俺咋能用你的本錢?”“老伯,不是碰上了你,我早就沒命了,快拿錢去縣城吧。”老獵人見他一臉誠懇,只好收下。

  有了陳家輝的捐助,小寶手術成功,回家休養,陳家輝也打算離開這兒。這天中午,天氣炎熱,陳家輝和老獵人一家全在午休,忽然,院里的狗一陣“汪汪”的狂吠,陳家輝一骨碌爬起,向外一望,馬上大驚失色,只見三個陌生人吆吆喝喝,向屋中逼來。

  是殺手?還是警察?他們怎麼會尋到這裡?

  八 蹊蹺的車禍

  陳家輝跳下地尋找出路,可是,老獵人的屋子沒有後窗,更沒有後門。他看到,從門上衝進院來的三個人中,有一個人拿出警棍,將瘋狂撲咬的獵狗擊倒在地,快速向屋中衝來。是警察,不是殺手!是誰報的警?老獵人的兒子?兒媳?不可能,自己出錢救了他們寶貝兒子一命,他們不可能恩將仇報。

  老獵人看到陳家輝神色慌張,就問:“他們是沖你來的?”陳家輝點點頭。

  老獵人說:“快,跟我來。”他帶陳家輝來到后屋的廚房,用手一指鍋台上面的天窗:“上,從那兒爬上去。”陳家輝登上鍋台,一伸手,就抓住了天窗的木邊,雙手一使勁,身子就騰空而起,沒費多大勁就翻到了廚房頂上,沒容他多想,一縱身,就跳下了三米高的廚房。

  腳剛落地,天窗上就鑽出一個便衣警察,大喊:“陳家輝,站住!你是跑不掉的!”說著,向下一躍,向他快步追來。

  陳家輝哪裡是警察的對手?只跑了幾十米,那個警察一個掃膛腿,一下子將他摞倒在地,只聽“咔”的一聲,就給他戴上了手銬,接着,一把扯下了他的假髮。陳家輝覺得這個警察面熟,驚叫一聲:“劉程雲,是你!”

  那個叫劉程雲的警察用鄙夷的眼神盯着他,冷冰冰地說:“不要套近乎,你要知道,你現在的身份是通緝犯,我是人民警察。”

  沒想到東奔西逃,還是未能逃脫警察的追捕,陳家輝一下子心灰意冷。說話之間,另外兩名便衣警察疾速而來,一左一右將陳家輝夾在中間,向停在村外的警車押去。剛走沒幾步,一伙人吵吵嚷嚷擋住了去路,只見老獵人手握鋼叉,厲聲問道:“你們是幹嗎的?為啥要抓他?”

  那個叫劉程雲的警察拿出警官證一晃,面色威嚴地說:“他是通緝犯,我們奉命追捕。”

  “他捐款救了我的兒子,是我家的恩人,不能帶他走!”老獵人的兒子跨前一步,不肯讓道。

  另一名穿夾克的警察說:“別以為他是好人,他是一名大貪污犯,捐的錢也是國家的,他是慷國家之慨,借花獻佛而已。”

  “不,我不是貪污犯!我是冤枉的!”陳家輝一聽“貪污犯”三個字,感到了莫大的污辱,憤憤不平,拒不承認。

  “你不是貪污犯,為何要畏罪潛逃?你不是貪污犯,公安機關會在全國發出通緝令?”穿夾克的警察一頓連珠炮,陳家輝百口難辯。接着,另一名警察撥出槍來,臉色一沉,大聲喝道:“請你們不要妨礙公務,快,讓開!”

  難道他真是一名貪污犯?眾人面面相覷,也明白警察是不好惹的,只好默默地讓開道,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將陳家輝押上警車,警車拉響刺耳的警報,一溜煙離開了烏龍村。

  這三個警察是濱江市公安局的追逃專案組,由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劉程雲任組長,組員是岳軍、張雁。陳家輝逃跑之初,專案組沒有陳家輝的一點信息,不知他逃向何方。過了幾天,專案組截獲了陳家輝給愛人吳菲打的電話,才知道他在東北的鐵嶺。當陳家輝在鐵嶺警方堵截下僥倖逃脫后,專案組千里迢迢也去了那兒,卻又斷了線索。後來,專案組得到市局的情報,又來到了那個叫神頭的邊遠小鎮,卻也一無所獲。

  那麼,他們是怎麼得到的線索,發現陳家輝藏匿在烏龍村的?原來,這是劉程雲的偶然所獲。別看他人高馬大,卻是粗中有細,他在瀏覽當地一張晚報時,一條花邊新聞引起了他的注意,新聞的標題是《五歲孩童無錢手術,湖南客商慷慨解囊》,儘管新聞中沒有透露客商的名字,可是,一個職業刑警的敏感,使他一下子警覺起來,因為,陳家輝操的也是一口湖南口音,而新聞地點烏龍村也在這個縣,一個大膽的猜測倏地冒出:這個客商難道是陳家輝?

  劉程雲推斷得一點沒差,那個客商正是陳家輝。老獵人孫子住的病房,正好有一位晚報的記者,聽說了這事,就杜撰了這篇新聞,陳家輝本人卻毫無知曉。於是,劉程雲三人直撲烏龍村,果然將陳家輝抓捕歸案。

  警車越過烏龍嶺,走了三個小時,快到一個前方縣城的時候,發動機出現了故障,突然熄火拋錨,到修理鋪一問,幾個小時才能修好,無奈之下,劉程雲決定夜宿招待所,養精蓄銳,明早出發。

  晚上,劉程雲臨時突審陳家輝,岳軍做記錄,張雁在門口警戒。劉程雲問:“陳家輝,你攜款兩千萬元潛逃,錢款現在藏匿在何處?”

  “劉隊長,我是被冤屈的呀!我住的房子,按揭貸款都沒還完,怎麼去貪污兩千萬?你我曾經是戰友,你不了解?”

  “陳家輝,你口說無憑,沒有確鑿的證據,誰會相信?你有證據嗎?”

  “證據?”陳家輝用眼看了看岳軍,又盯了張雁一眼,劉程雲說:“他們全是專案組的,但說無妨。”

  陳家輝說:“我的證據全在一個U盤上。”

  “U盤在哪?”

  “在火葬場,放在……”說到這裡,陳家輝欲言又止。

  “哪個火葬場?放在哪裡?只有鐵證如山,才能洗清你的冤罪。”

  “不,我現在還不能說,如果證據落在別人手中,那我不成了真正的貪污犯?”陳家輝關鍵時刻留了一手,鐵定不肯說出U盤放在哪裡,專案組也毫無辦法。

  第二天一早,警車正要上路,張雁卻突然抱着肚子大聲叫喚起來,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像是突發急症,劉程雲急忙命岳軍開車速去這裡的縣醫院,到急診室一查,張雁果然患的是急性盲腸炎。確定了自己的病情,在臨進手術室前,張雁忍住疼痛,對劉程雲說:“隊長,我這病症是小事一樁,做完手術,還得輸液打針,一時半會不會完。眼下,咱們抓的是重要的案犯,再耽擱下去會誤事的,我看,你們還是趕快上路吧。”劉程雲也只好同意,安排好手術及住院事項,押解着陳家輝,警車開出縣城,駛上了國道。

  警車沿着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爬上了雞鳴山,在下坡的時候,車快如飛,風馳電掣,警車好像要飄起來,岳軍急忙連踩幾腳剎車,車速一點也沒有減慢,一剎那間,岳軍“唰”地驚出一頭冷汗,大喊一聲:“不好!剎車失靈了!”

  只見警車像一匹脫疆的野馬,向山下衝去,陳家輝暗嘆一聲:完了!自己壯志未酬,蕭亞東一夥還在逍遙法外,躲過了殺手的追殺,卻避不過眼前的車毀人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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