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移憤怒

　　這天早晨，A局長的夫人上菜場買菜，她轉悠了好久，在一豬肉攤前停了下來。問價，挑選，總算看準了肉板上最裡邊的那一塊不瘦不肥的條肉。她只想弄它一斤，可這塊條肉有三斤多，於是就要求那位胖乎乎的肉販斬下一小塊。

　　“你要麼全買去，斬下一小塊，那剩下的賣給誰？”肉販不同意。A局長的夫人就瞪大眼睛：“你這個賣肉的，太不靈活了，你斬不斬？”

　　肉販橫叼香煙，右手握刀，惡狠狠地說：“你這娘們，快滾，別惹我發火！”

　　A局長的夫人哪吃他這套，手直指對方的臉，斥道：“怎麼？你想在老娘頭上動土？”

　　A那肉販把刀往一個豬腳爪上斬去，又提起A刀想從肉板間隙擠出：“動土？哼，我要動刀！”

　　A局長的夫人見他要動真格，慌忙撤退，嘴裡卻惱火地嘀咕着。

　　A局長昨晚睡得遲，剛起床，見夫人空籃而歸，有點困惑，問：“忘了帶錢？”

　　夫人罵道：“忘你個魂啊！”

　　A局長橫眉冷對：“一早發什麼火？老發火，有害健康。”

　　夫人不買老公的賬，回擊：“健康？你這個縮頭局長要健康？去泡妞？包二奶？”

　　A局長甩門而去：“更年期的女人不可理喻！”

　　單位里的人忙忙碌碌，進進出出。B副局長叩門。A局長拿下報紙，露出毫無表情的臉。

　　“是這樣的，環美公司發來一個請柬，是一個項目認證會，你去還是我去？”B副局長輕聲徵詢。

　　“你想去你就去，還問我幹啥？！以後有這種活動，你都包了吧！”A局長冷冷地說。

　　B副局長聽出話中有話，不悅地回應：“你這是什麼態度？我是你的副手，不是你的副官，A局長大人。”

　　A局長提起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擲：“大人？我是大人，你就是小人口羅，請注意文明用語。”

　　B副局長把請柬朝空中一拋，氣喘吁吁地離開，回頭大喊：“A局長，你今天中邪了，一定中邪了。”

　　B副局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越想越不爽，此時正好設備科的C科長路過，見他的辦公室門開着，就站在門口說事：“剛才接到一個電話……”他的話未講完，就發現B副局長陰着臉走過來。

　　B副局長看着C科長，良久，他說：“你不能進來說嗎？你的腳有毛病？還是我的座椅上有跳蚤？你要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不能走！”

　　C科長愣住了，那個電話的內容也記不起來了，他用手撓撓頭髮：“真是見鬼了，你怎能這樣說話？太令人失望了。堂堂一個有研究生學位的副局長，倒像黑道中人，失敗啊，失敗啊。”

　　C科長回到設備科，還在生悶氣，那個電話的內容卻始終記不起來。老資格的D科員正等着他有事彙報，D科員有點心急，開門見山地說：“需要採購的清單已列出來了，請過目。”

　　C科長問：“你在對誰說話？”

　　老資格的D科員答：“當然是對你說嘍，C科長。”

　　C科長反問：“怎麼開頭沒有稱呼？以後說話要注意順序。你先吃中飯才吃晚飯，總不會先吃晚飯再吃中飯吧。”

　　D科員臨走時擲下一句話，回敬：“你出言不遜，自我糟蹋啊，C科長！”

　　D科員回家，把壓在心裡的憤怒發在難得回娘家的女兒E小姐身上：“你還記得你還有個老爸呀？！”

　　E小姐大哭，此時她的丈夫F男士也來了，安慰：“別哭，有事好好商量嘛。”

　　E小姐不哭了，臭罵其夫：“你這個窩囊廢，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十八輩子霉了！”F男士下崗不久，一時還找不到工作，暫且在家裡當“家庭婦男”，受了莫名氣，忍着不便發作，一夜都沒睡好覺。

　　翌日，F男士上菜場買菜，滯留在那個胖乎乎的肉販的攤前，猶豫着買哪塊肉。

　　肉販不耐煩了：“去、去、去，買不起別在這兒磨蹭！”

　　F男士人高馬大的，昨天受妻子的氣還沒有消掉，他瞟了對方一眼：“你給我斬三斤後腿，不能多一兩，也不能少一兩。”

　　肉販的心裡直打鼓，但口氣仍是硬硬的：“辦不到！”

　　“辦不辦得到，我不管，我現在就要你三斤肉！”F男士豁出去了，他提起肉板上的利刀。

　　肉販下意識地轉過身子，斥喝：“你不要撒野，我可宰殺過1000頭豬。”

　　F男士放下刀，直奔里處，一手抓起肉販的衣服往外拖：“我今天就要你三斤肉！”

　　肉販伏首稱臣，怯懦道：“有話好說，大哥，做小生意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