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箋殘香，筆尖韶光

　　墨箋殘香，筆尖韶光

　　文/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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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場在華年裡的相遇，乘着時光的風浪，跋涉在青燈夜航的際遇里，隔着白天與黑夜的交錯，看落花陣陣，感人情空瘦。最終，是指尖飄落的溫柔成了筆尖的風信子，還是情感的糾葛在殘墨里做着一場沒有止盡的漂泊？

　　穿梭在浩渺煙波的江岸上，初識在朵朵百合簇放的雨季里。 一種不快人心的抱怨，在天空灑下了晦氣的塵粒。也便是在那一場督促的年輪里，我逐漸接受了那一份看似嚴肅的教導。以至於才會在後來的日子裡，筆尖搖曳着風塵里的微醺，灑下點點肺腑之情，斑駁了一紙的訴說。一如追逐夢想的腳步，不曾有過懈怠，這一來，時光運轉，便是六年。

　　流年的初始，我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二八女孩。懷揣一份天真爛漫的心情，奔跑在開滿油菜花的田野間，踏着你的步伐，橫撇豎捺，編織那些素錦華年裡的歡喜。一筆一劃串聯起來的句讀，盛滿心中的色彩，伴着你那紅色字跡的讚許和鼓勵，一路乘風破浪，將其點綴在夢幻的晶瑩處。一份期許，一份嚮往，一份執着，從此在心中萌動着不安的情愫。只因，那時的天空湛藍湛藍，飄着白雲朵朵，在未知的遠方，還有一份夢想在深切的召喚。

　　在錦書篡寫的華年裡，瀰漫著稚嫩的嬌弱。歪歪斜斜的字跡，流露着蓬勃朝氣的激昂，散發著年少時朦朧的馨香。一種最平淡樸實的表達，就徜徉在那一本本作業本的字跡里。那便是一顆如赤子之心的純潔，在白紙黑墨里用文字塗畫心中最真最真的毅力，用情感勾勒最誠最誠的心聲。一如風中的歌聲，飄得老遠老遠。雖然不知道在前方的沼澤里，是否會碰到一首和鳴。但是無論書堆里的重量如何之大，即使考試的紙卷堆到了齊眉，我都不曾放棄那一份在文字里的追逐，用持之以恆闡明“一去不復返”的決心。一晃，牆角的臘梅開了三次，謝了三次；操場上的梧桐樹葉紅了三秋，落了三秋。直到教室里一片空無，只殘留下幾張寫滿字跡的草稿紙隨着風的腳步，彳亍移動。那時的眸子在回憶里閃現着離別時的些許惆悵，暗淡在風的紋絡里緩緩翕上。片刻看不清前路的風嵐，也望不盡此生的長河落日，只有一個一個的字符穿梭在腦海里，傾訴着流年裡的聚散。

　　也許那時我們每一個人的心中都裝有一個童話般的夢，經不起半點驚濤駭浪的搖摔。然而，世間本就沉浮多變，步入塵世就要時不時的接受風吹雨打的洗禮。直到內心深處直白明了，方才徹悟事實就是如此。所以開始有了綿綿不斷的悲鴻在心底發出重重的呻吟，以至於讓自己戀上了傷感的墨痕，凄凄咽咽在句讀的傷心處，無法釋懷。

　　無奈在臉上傾瀉了一地的茫然，長歌當哭如何，戀戀不捨又如何。最後依舊要踏過那一層蜀中山村的峰巒，在人生百態中淺嘗世間百味的澀律。逐漸的，筆中的碧草連天成了滿目荒蕪，墨里的陌上花開成了滿徑凋零。這時，內心開始做着人生路途上的覺醒，思維也逐漸在風塵中蛻變。只留下難以平復的心情，在斷筆冷盞里抒寫幾寸愁腸，圖勒幾分明了，裝點着少年無知時光里的一闋暗香。

　　本以為，路途看到的風景都是歡喜的，可以裝入在墨痕里描寫一世情長。可是事實證明，其實不然；本以為，親手種下的滿園鳶尾，可以在筆尖開出別樣的芬芳，可是事實證明，其實不然；本以為，天空展翅飛翔的鴿群，可以寄我以文字里的萬紫千紅，可是事實證明，其實不然。三分歡喜，七分憂愁，在筆尖寥落後，唏噓感嘆生之苦樂。我知道，其實這只是一時心境的轉換。重之，鬱鬱寡歡；淡之，心愜意弛。如是而已。

　　隨着時間的推移，隨着悲喜愁苦的積壓，河畔的蘆葦飛花早已飄落了最後的斑白，只剩下慘淡的瘦梗在微風中搖擺着破碎的心情。緊握手中的筆尖，走過“春風又綠江南岸”的春天，滿紙的純真早已飛度千山，隨着萬里白雲飄散在天涯的盡頭；獨自躊躇在蟬噪蛙鳴的夏天，顫抖的筆跡開始在荊棘里接受着疼痛的澀淚，記下一些人情世故的涼薄，瞬間，望眼成了垂眉的悵然。然而，那一份還沒有完全泯滅的希冀，依舊在心燈的光束里照亮前路的征程，只是感嘆，筆中的激昂終究也會成為遲暮，因為沒有了往昔無憂無慮的心境。最終只留下一抹絢麗的尾光，在人生的水墨里獨自輕吟淺唱——流年似水。

　　採薇曲罷，蘭舟已發，月泊楓橋的船隻已被筆尖的水浪擱淺，寒山的僧影也已經稀疏在了浩渺的煙波里，只留下腳底的一汪水澤泛起漣漪般的情長。暗藏着這一路上拾起來的情結，滋生出大把大把的抒情，在水墨黯淡處描繪一世流年裡的曉風殘月、良辰美景。

　　置身在芸芸眾生的蒼涼中，多情的笑靨逐漸的失去了往日的榮光，昔日的筆觸也慢慢的流露出蒼寒濃墨的獨白。儘管韶華在流年裡依舊鮮艷多彩，但是卻不知道夢歸何處，腳向何方。一觴思量，走在筆尖的步調，越是走的遠一些，欽羨彼岸遙不可及的繁華就越是加重一層。於是臨摹在萬般情愫中，一次又一次的書寫路途的風嵐。將心中的喜怒哀樂，鋪在華年的扉頁里，輕吟低喃眼底斂盡的一切，滿載一份感悟和迷惑繼續前行。

　　浮途善變，在筆尖溜走的墨痕里，記載的歲月，是一輪比一輪厚重，書寫的情節，是一闋比一闋深刻。一路走來，時光帶給我們的無非就是已去的歲月和未知的年月；一路寫來，筆尖流露的無非就是心靈的釋重、現實的渾濁亦或是尋覓一方靜好晴光，安度流年，至少我是如此。走過了純真無邪的童真，跨過了憤青不平的年少，於今穿梭在詞闕的巷陌里，只為尋得一方凈土，覓得一寸安謐，用來安放路途上的沉重。然，千變萬化的世界，萬奇百怪的俗世，就像一隻九連環，難解。故，只有用自己手中的拙筆，描寫暫時的舒心，繪畫一頁待歲月來解的玲瓏棋局。也算是在文字中做的一場思考，收穫一份怡然自得，釋懷一份繁重瑣碎。

　　三載一去又三載，指尖的沙漏在風聲里零落，只能在書寫過的文字里去尋得一絲殘留的足跡。只是，只是人約黃昏后的言語，早已成了斷章里不可續寫的下文，徒留一連串的省略號，讓人臆想連篇亦或是獨自傷神。摺疊起來的三載歲月，劃過六度的光陰，紛飛在繚指的筆尖處，用濃墨重彩寫出一頁又一頁的青春碎語，為夢想的征程鋪路築梯。然而，情感交織的文字，貫穿在思想與筆墨的交接處，難以再在夢想的璀璨里放出奪目的煙花。只是適合在一方歲月的靜謐里，抒寫一時的情愁苦澀，高歌一刻的朗境淡情，以此祭奠在這樣的年月里，我曾來過。

　　花開花落，月缺月圓。一路走來，相遇過太多在文字里呢喃的人亦或是在文字里築夢的人，一時間竟也發出內心的共鳴，用情感在文字里鑄成一世的相守。這樣的相守，除了文字里的交集以外，再無其他。猶如無根的浮萍，各在各自的流離里訴說著內心相似的深沉，將自己在世間嘗過的五味，凝聚升華為感動的淋漓，飄落在白紙上，熠熠生香，供人片刻的淺嘗輒止。

　　素箋殷紅畫堂東，落筆無處點墨濃。筆墨的凝重填滿了生活的蒼白，於是將一片一片的情愫根植在淡墨的水彩里，無論重量幾何。即使傷感，也是一份成長的歷練；即使迷茫，也是一場路途的尋覓；即使錯亂，也是一頁流年的塗抹；即使豁然，也是一路收穫的甘甜。所以，無論在路途上遇到多少人的不削一顧。我都會將流年裡的每一分歡喜，每一樁感動以及心靈的每一份觸動，傾盡自己所學之詞，抒寫在歲月的扉頁里，為自己留下一份記憶的墨香。

　　淺淺執筆，雕刻那一季我們一起走過的時光，將夢想的碎語寫在楓葉的殷紅里，幻化出五彩斑斕的蝶，停留在枝頭上。

　　淺淺執筆，記錄那一天陽光斑駁的碎影點點，將心中的留戀記在白雲的漂浮里，灑下淚光晶瑩的珍珠，在眼角處滑落。

　　淺淺執筆，抒寫那一時似詩詞般的曲調平仄，將生活的瑣碎畫在清風的飄逸里，留下淡淡煙火的氣息，沉澱在心海里。

　　淺淺執筆，定格那一秒雲翳騰在心中的希冀，將未知的年月裝點在一盞明燈里，照亮黑暗裡不忘的行程，漫長而不放棄。

　　嗅過筆尖的氣息，我看到了未曾看到過的世界，看到了人情的冷暖，看到了聚散離合的憂歡。

　　嗅過筆尖的氣息，我感受到了歲月變遷的迅速，感受到了四季變化的冷暖，感受到了轉身後落寞的心情。

　　嗅過筆尖的氣息，我嘗到了生活五味俱全的滋味，嘗到了人生旅途的澀澤，嘗到了花開凋零、容顏逐漸老去的無奈。

　　嗅過筆尖的氣息，我亦欣賞到了路邊的美景，欣賞到了夢想的璀璨，欣賞到了隻言片語對白里的溫暖情懷。

　　抖抖身上的風塵，翻開記憶的篇章，曾經組合的心情依舊在那裡安然無恙，散發著曾經流年裡的韻澤。曾經遺留下來的情愫，在歲月的印記里留下了一抹剪影，靜靜的徜徉在字裡行間的氣息里。斷章也好，殘句也罷，只因每一個詞符都是一段心事的記載，無論好壞，都只是為自己而寫，為自己而作，如此而已。

　　落款，擷一束冬日的暖陽，溫暖微涼的筆尖；裝一撮溫柔的情意，柔順生硬的字跡；攜一縷夏日的清風，吹散悲傷的霧靄；保留一份心中的希冀，讓路途上的荒蕪重綻綠意。詩意的種子在心中萌芽，美麗的花朵在腦里開放，溫暖的言語在筆尖跳躍。從此，一筆一流年，一頁一心情，一墨一安然，一字一溫暖。無論最終是做了筆尖的風信子，還是在情感的糾葛里沒有可靠的岸邊，我都會走一生，寫一世，在筆尖去尋找心靈的那一處桃源，那一份風輕雲淡，那一份寧靜自然！

　　（後記：走過筆尖的六年時間，筆鋒的改變，文字的改變，心境的改變。這都是歷經歲月河流的一種恩賜，一種福澤。有太多的感言，都跌落在筆尖處，留下一時心靈的觸動，書寫在華年的扉頁里。不為別的，只因，只因在這樣的年月里，我也曾來過、走過、經歷過。）

　　落筆於2012年12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