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裸照

　　小英的照相館開在城鄉接合部，房的主人搬到城裡住了，整間屋租給她使用，小英做了簡單的裝修就開張了。照相館的設備很簡單，一台相機，幾盞聚光燈，一套二手曬相機器，這並不影響她的營業，因為她的服務項目也很單一：專照證件照。

　　這地方是農民工和流動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誰都要辦個證件什麼的，小英也是從農村來的，開照相館可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生意很不錯。可是有一天卻出現了一件怪事，讓小英忐忑不安了好一陣子。

　　這天晚上關門后，小英在燈下處理相片，冷不防有人輕輕地敲門，小英問一聲誰呀？回答是一個女聲，小英才敢開門讓她進來。待她走到燈光下，小英發現，這個不速之客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很漂亮。但是小英不認識她，也從沒有見過，不知半夜造訪意欲何為？看樣子也不像是被人追攆跑來避難的。

　　姑娘自我介紹說她叫小怩，請求姐姐幫個忙，照幾張裸體照。小英一聽嚇了一跳，這姑娘要照寫真照，連地方都不會找！她連忙搖頭又擺手，說：“我這裡只照證件照，也就是半身頭像，你還是到別的地方照吧，城裡影樓多的是。”說罷將小怩往門外推。

　　但小怩卻賴着不肯走，繼續糾纏：“姐姐，你就幫我一次吧。”小英說：“這個忙我幫不了，我這設備太差，照寫真還是到專業影樓去。”小怩說她不是照藝術寫真照，就是照裸體，要求一點都不高，是裸體就行。小怩說得很誠懇，淚水也在眼眶裡打轉。

　　既然這樣，小英也就不好推託了，反正也是一樁生意，不做白不做。於是她打開燈，移出相機，還在地上鋪了一張乾淨的毛毯，準備工作剛做好，回頭看時，一絲不掛的小怩已經落落大方地站在了聚光燈下，沒有任何羞怯之色。倒是小英顯得有點慌神，因為小怩的身材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件精工雕刻的藝術品，每一處的凹凸都恰到好處，無可挑剔，連同性的她都怦然心動。

　　好在小英也學過幾天藝術攝影，才不至於太糟蹋這件藝術品。她讓小怩擺了幾個不同的姿勢，“咔嚓咔嚓”地拍了十幾張膠片，然後把燈一關，說：“你明天來取吧。”

　　按照小怩的要求，小英連夜把照片沖印出來，一律放大二十寸。欣賞着這一張張美輪美奐的藝術裸照，小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拍的。她將照片小心地放進一個大紙袋，等明天小怩來取。

　　到了第二天，卻不見小怩來取相片，又過了幾天，小怩還是沒有出現。怪事，看當時她那份急切，恨不能立即得到照片，可現在都幾天了，怎麼不來取呢？要是普通的相片，照了沒取那是常有的事，但裸照沒取那就不正常了。

　　又等了半個月，小怩還是沒來。小英開始不安了，那夜送小怩出門時，已是三更半夜，外面黑燈瞎火，一個小女子獨行，什麼事都會發生，難道說就在那一夜出事了？小英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但除此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了啊！

　　轉眼就過了兩年。這天，櫃檯前來了一名男青年，遞上一張皺巴巴的取相單，小英剛剛瞄上一眼，便觸電一般跳起來，驚叫道：“這是小怩的單子，怎麼會在你手上？她呢？”男子顯得很不耐煩，怪小英大驚小怪廢話太多。小英說：“這相片不能給你，讓小怩自己來取。”男子生氣了，用力敲櫃檯上的單子，說：“憑單取像，你憑什麼不給我。”兩人你來我去，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男子沒有辦法，只好悻悻地離去。

　　隔了一天，男子又來了，開口就說：“今天我一定要取到相片，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你看着辦吧？”聽口氣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小英說：“你不能告訴我原因嗎？小怩為什麼不親自來取。”男子說這是小怩的意思，她不讓我告訴你。

　　看來這小怩有事，小英決定去看個究竟。她跟男子說了這意思，男子想了好久才勉強同意。兩人七拐八彎來到一棟居民樓，男子開門進了一間套房，又領小英進了一個房間，房間里陰森森的，小英怕得正想往外跑，突然有一個聲音喊道：“姐姐！”這聲音似曾相識，循聲望去，只見一張大床上躺着個小孩，裹着被單，蜷縮在角落裡。男子說：“這就是小怩。兩年前患了嚴重的肌肉萎縮症……”天哪，那麼精緻的一個姑娘，就這樣被病魔折騰成了這樣？小英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她明白小怩為什麼哭着鬧着要照裸體照了。

　　小英把相片交到小怩手上，小怩伸出枯柴般的小手，一張張地翻看着，臉上也露出敗花般的微笑，自言自語地誇讚道：“真美啊！這是我嗎？可是為什麼要讓我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小怩把照片交給男子，說：“哥，把我的照片掛到牆上，我要讓以後來看望我的人先看到以前的我，要不別人以為我天生就這樣，多不好意思啊！”

　　被小怩稱做哥的男人臉露難色，小英說：“掛吧。在正常人看來，向別人展示裸體是難為情的，但對小怩來說，就是驕傲和自豪，是她生存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