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崗亭

　　餘暉映在崗亭上，顯得特別柔和，過卡的的車輛越來越少，忙碌了一天的程灃坐在長椅上，點了一根煙，望着徐徐飄起的煙圈，眼神好似無力，陷入了沉思。

　　公安檢查站的工作很忙，每天都要檢查數百輛的過關車輛還有來往的人，程灃所在的公安檢查站在一個邊陲小鎮上，距縣城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近年來隨着邊境貿易的興起，來往於小鎮上的人多了，形形色色的，檢查站的業務也多了起來。

　　前幾天，鎮上郵局的大叔送來了兩封信，都是程灃的，本是懷着一顆興奮的心，看完了卻憂心重重。一封是父親的，老父親在信中說要他回家辦理婚事，說是姑娘家的催的緊，父親的話講的特彆強硬，似乎不照辦就不認這個兒子了。還有一封是劉霞的，劉霞是程灃的女朋友，他們相識在一次同學聚會上，在同學的介紹下交流了近兩年，也說及到了婚嫁的事。劉霞的父母都是國家幹部，父親在市直機關，母親在市工會，在市裡說得上是有權勢的人，大學畢業后，劉霞也如願進入了市裡的單位，加之本身也是個好進的人，是市工商局裡年輕有前途的幹部。看完劉霞的信，程灃楞了，半天沒有晃過神來，手裡緊緊的抓住那封信，心裡被重重的刺痛了一番。

　　過幾天就是邊陲小鎮一年一度的文化藝術節，自從開關以來，政府每年都在小鎮上為邊民舉辦一次藝術節，聽說這次省里來了一幫慰問隊，還有市裡、縣裡的藝術團。檢查站坐落在小鎮，自然也受了邀請，每次都派人去觀看，程灃到這裡快三年，每年他都主動申請要去，領導每次也是爽快的答應了。上午教導員巡查崗亭時，問程灃是否還想去參加今年的藝術節，程灃說不去了，說話的時候神情不是很好，教導員沒多問，看的出是有心事，交代幾句便走了。

　　收到信後幾天，程灃變的很沉悶，常掛笑容的臉好像被籠上了一層烏雲，話也不多說，就連過卡檢查時也沒了往常的殷勤面龐，總天丟了魂似的，時刻糾擾在他思緒里的是劉霞的那封信。

　　程灃同志：

　　這樣的稱呼有些驚異吧！經過數番思量，我下決心向你寫這封信，用來奠祭我們這段即將逝去的感情，你不必慌張也不必憂傷，看完它，或許你會明白我、理解我的狠心。

　　時光過的好快，可是我卻覺得那麼的漫長，那麼的無能為力，短短的幾個月，我倍受煎熬。春節后你走了，留給我一片無盡的天空和無邊的孤寂，讓我在每個深夜夢醒的時候只能抱着枕頭悄悄的哭泣，見不到你的身影，脆弱的心無法抗拒這漫漫長夜的凄涼和清冷，現實的誘惑使我動搖了這份感情，好想你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好想你的身影在相思河裡踏浪而來，而這終究只是一個夢。

　　都說愛是兩廂情願、無怨無悔的付出，可是你給我的那份情愫，直到今天，我深深的感受到了，那隻不過是一種無奈和憂傷，雖有美好的嚮往和憧憬，卻怎麼也比不過這現實里的柴米油鹽，哪怕是相依相偎的清貧。父母給我張羅了一樁婚事，是父親單位里一個領導的公子，其實這對我來說並不動心，我也和父母推脫了好多次，因為我把心交給了你，可是長日的孤獨，讓我不得不想尋找一個現實的依靠，就算是沒有你我當初的那份傾情和悸動，也只能埋葬其中，我真的承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了。一個人的日子，我日思夜盼，當朋友們相約在花前月下享受那份甜蜜的時候，而我連一個簡單的擁抱都沒有，只能轉身離開，承受獨自一人的苦楚。

　　我不是不愛你，是我真的無法再繼續這樣的孤獨彷徨了，如果你脫下這身軍裝，回到我的身旁，我的愛依舊熱切，憑我父母親在市裡的關係，給你弄個好的工作不是難事。其實我也知道你愛你的事業，迷戀這邊關哨卡，迷戀這邊陲風景，我不為難你，你若是答應來到我身邊，我依然是屬於你的！

　　安好勿念！

　　想愛不能愛你的霞

　　又到了傍晚時分，來往的車輛、收工的下班的行人逐漸多了，不知什麼時候大片烏雲壓了過來，忽然起了大風，接着下起了雨，過路的人匆忙起來，漸漸少了，快到了交班的時候，程灃打開崗門，伸了個懶腰，望着遠處的公路上，一片迷濛。不知什麼時候，好像看到一個蹣跚的身影往崗亭走來，推着一輛自行車，很吃力的樣子。

　　“警察同志，我能避避雨嗎？我的自行車壞了。”程灃一看，是每天路過這裡的那個姑娘，打過幾次招呼，程灃知道她是個老師，在鎮上的中學教書，卻彼此都不知道名字，戰士們叫程灃排長，姑娘有時候也這樣叫他。一同值班的戰士小吳連忙把姑娘和車拉進了值班室內，遞了一條幹的毛巾給姑娘。

　　“自行車鏈子壞了，我一直推着走來的，沒想到下雨了，幸虧你們這有個地方避避。”姑娘一邊擦着身上的雨水一邊說，時不時看一眼在一邊的程灃，程灃沒有回話，還是獃獃的看着遠處。

　　“排長，修自行車，你的老本行啊！”小王興奮般的叫了起來。

　　“你們排長會修自行車？”姑娘似乎有點奇怪。

　　“是的，他以前就是修自行車的，行着吶。”小王咧着嘴說道，一副很神氣的樣子。

　　“那太好了，同志，麻煩你了，給我修修。”姑娘懇切的望着程灃。

　　“同志”二字似乎不順耳，劉霞的信中也這樣稱呼他，程灃聽了好像有些不悅。

　　說來也巧，本來值班室是沒有工具的，不過前兩天來修理崗亭里電源線路的師傅把工具留在了這裡，說是電線破損了，等買了新的過些天才來安裝，程灃找了一把鉗子，把車架好，開始弄了起來，顯得很專業。

　　姑娘見程灃悶悶不樂的，似乎看出了一些什麼，悄悄的對旁邊的小王說“你們排長怎麼啦，有點不對勁呀。”

　　“分了。”小王小聲的說。

　　“什麼分了？”姑娘差點大聲說了出來。

　　小王把排長和他對象的事告訴了姑娘，並叮囑姑娘不要問排長。本來信上的事沒人知道的，因為小王和排長是老鄉，兩人關係挺好，所以在發愁的時候，排長把小王當作了訴說的對象。

　　“啊，這樣啊！”姑娘顯得有些靦腆和同情。

　　不一會兒功夫，程灃站了起來，“搞定！”這回臉上帶了絲笑容。

　　姑娘挺佩服程灃的，滿臉感激的表情。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天空清晰了許多，在遠方的山顛上架起了一道彩虹，三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駛了去，都有些興奮，初秋時節還能見到彩虹，確實是難得的事。

　　小王把車推到了公路上，忽忽兜了兩圈，姑娘看了看程灃，愜意的笑了，程灃也笑了，板了幾天的臉終於看到了往日的笑容。

　　“排長，你還是笑的時候好看，顯的陽光帥氣，謝謝你！”姑娘對程灃說。

　　小王把車還給了姑娘，臨走的時候姑娘害羞的向小王問了排長的電話，小王爽快的告訴了她，並輕輕說到“我們排長變單身咯，你可以追求他喔！”姑娘捶了一下小王的肩膀，“你這臭小子！”臉上泛起了紅暈。姑娘騎上車走了，不時的回頭看，似乎很留戀。落日的餘暉映在她臉上，看上去特別美，就像彩虹一般。

　　晚飯後，程灃沒有安排值班，一個人走到了檢查站後面的小山上，山頂上有一個亭子，有幾條長石板凳，旁邊有一塊很大的紀念碑，剛來這裡的時候，有人跟程灃說過，自衛反擊戰的時候曾經在這裡發生過一次戰鬥，山下還有戰鬥的遺址。聽小鎮上的老人說，當年有一個營的兵力在這裡與敵人兩個營的兵力交火，由於我方的奮力抵抗，浴血殺敵，終於打退了敵人的進攻，可惜幾十名兄弟倒在了這裡。帶領作戰的營長為了掩護部隊撤離，他集結了幾十個兄弟組成敢死隊，彈藥打盡後用大刀與敵人血拚，敵人見我方軍士如此猛烈，只好退了回去，我方部隊也安全撤離並守住了陣地，敢死隊里的大半兄弟因為傷勢過重，最終把鮮血流盡在了這裡，長眠如此。紀念碑是邊陲政府為了緬懷當年的烈士修建的，上面刻下了在戰鬥中犧牲的人的名字，中間有八個大字“邊疆衛士，永垂不朽”。每次來到這裡，程灃的心情都非常沉重，頓生敬畏之感，也常用英雄來勉勵自己，欲想在邊陲建功立業，把忠誠灑在這方土地上。

　　程灃找了個靠近亭柱的石凳坐了下來，靠在柱子上，思緒回到了兩年前，那段與劉霞相識的時光。初次相遇是在程灃高中同學聚會上，劉霞是程灃一個女同學的好友，飯桌上，兩人剛好坐在一起，互相認識后，說了許多話，聊的很來，彼此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休假一個多月，程灃一有時間就跑去找劉霞，兩人談人生，談理想，諸多觀點一拍即合，劉霞說她從小就迷戀迷彩，特別崇拜軍人，用她的話說，軍營里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漸漸的兩人都產生了好感。程灃返回部隊的那天，劉霞請假送了她，漫天飛雪中，劉霞站在站台久久不肯離去，火車啟動的那一刻，一行熱淚奪眶而出，望着消失在軌道上的列車，劉霞好生不舍和難過，她知道她的心被也帶走了。此後的日子裡兩人魚雁飛書或是電話傳情，感情愈演愈烈，劉霞國慶節也跑去看了程灃，檢查站地處僻遠，為了找到這個邊錘小鎮，劉霞費盡了力氣，輾轉了好些天，見面的那一刻，程灃十分激動，給了劉霞一個大大的緊緊的擁抱。

　　是夜，程灃帶她登上了山頂，坐在面對石碑的板凳上，四處幽靜，滿天星光閃爍，偶爾一陣輕風拂過，柔柔的，程灃給她唱了那首《當你的秀髮拂過我的鋼槍》，劉霞沉醉在他那並不優雅卻娓娓深情的歌聲中。

　　“灃，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堅韌而不乏柔情，正是我所期待的，只要你誠心，我永遠屬於你！”她說。

　　“霞……我……”一股激情湧上了心口，“你真不嫌棄我是個當兵的，你的條件那麼好。”程灃很激動，有些不知所措。

　　“恩，我不在乎，你好好守邊關，早日迎娶我。”劉霞顯得有些羞澀，小鳥依人般的靠向了程灃。

　　程灃張開雙臂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給了一串深情而又火熱的吻，渾身是無盡的力量，欲想擁抱這所有的一切，這邊錘，這石碑，這警營，還有她……。

　　久久的，程灃陷在了回憶中，不知什麼時候天變的涼了，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煙，使勁的吸了起來，這個時候他明白，只有這寂靜的大山，這無頭的憂鬱，還有夾在手指間的香煙是不會背叛也不會離他而去的。

　　突然，手機響了，是條信息，“今天謝謝你，希望你每天都過的開心，你笑的時候最帥了。”程灃想了想，這應該是那位姑娘發來的。

　　“希望我過的開心。”難道她知道我不開心嗎？程灃心裡想。

　　“這是應該做的，警民魚水情嘛，以後有什麼能幫的，儘管找我們邊防警察。”程灃回復了一條。

　　就這樣一收一回，兩人說到了很晚時候，程灃了解到姑娘叫沈玲，家就在小鎮，師範畢業后回到了家鄉，當了一名英文老師，由於天生長的俏麗，又有藝術細胞，自然也就負責了學校里音樂和舞蹈的教學。沈玲很解人意，程灃好像碰到了一個傾訴的對象，把自己的事情透露了一些給她。是夜程灃心情好了很多，好些天難以入眠的他晚上睡的很踏實，不時還傳出了酣噓聲。

　　第二天吃過早飯，程灃便早早去了崗亭，本來還沒到他上崗的時間。今天天氣格外好，驕陽灑滿了大地，照射在值班室的警徽上，顯得特別光亮，閃耀的有些刺眼，他知道沈玲早晨會從這裡經過，習慣性的點着了一根煙，吹散着突出的煙霧，有些悠閑，眼睛望着她來的方向。

　　來了，一個騎着自行車的身影駛了過來，他知道是沈玲。“停車，打劫！”程灃從值班室內蹦了出來，臉上充滿陽光。沈玲下了車，擺了個槍的手勢，往程灃頭上“嘣”了一下，兩人相視笑了。沈玲說過幾天她要去參加鎮上的藝術節，她編排了一個舞蹈節目，正在和同學們排練，問他那天是否也去觀看，程灃沒說話，笑了笑點了頭。沈玲有些急促，沒多說就騎車走了，望着遠去的背影，程灃心中湧起了一種別樣的感覺。

　　中午吃飯的時候，程灃向教導員提起了去鎮上參加藝術節的事，顯然是想去，教導員一口答應了，程灃很高興，連忙給教導員遞上一根煙，起身說道“一定遵守紀律，絕不沾花惹草！”一時間食堂內笑聲連篇。

　　下午程灃沒有值班，回來的時候沈玲沒有見到他，晚飯時沈玲收到了他的短信“藝術節上做你真實的fans！”，沈玲挺興奮，比起昨天下午，知道他開心多了。兩人又是一發一回，聊的很高興、很晚。隔天早晨，程灃又早早的去了崗亭，如願看到了沈玲，話沒多說，滿面春風的招呼了一下。

　　藝術節那天，程灃催促戰友們早早的去了鎮上，由於路途不遠，便步行了去，路上程灃看到了一些開的很艷的花兒，於是摘了幾朵拿在手上，同行的一個戰士說“排長，你不是說不沾花惹草的么，你看你看！”，歡聲笑語中很快便到了鎮上。演出的地點在鎮上的文化站，文化站是縣裡特意為邊錘鎮建的，空間很大。程灃找遍了裡面的角落，沒有看到沈玲，有些焦躁，後來聽人說要到十點才開始，演員們都在鎮政府大院內，領導在給他們講話作安排，程灃和戰友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人越來越多了，擠的滿滿的，檢查站的同志都安排有凳子坐，程灃沒有看到沈玲，他想這時她應該在後台準備，沒有去打擾，便耐心的等着演出開始。沈玲的舞蹈節目單子上排在第五個，程灃有些等不及似地。沈玲是領舞，化妝后很是驚艷，剛上台時程灃差點沒認出，婀娜的身腰加上柔美的舞姿，跳的特別好，台下的情緒很熱烈，當然最屬熱烈的還是程灃。結束的時候程灃從人群中突了上去，把拿在手裡的花送給了沈玲，兩人都很激動，因為程灃穿着軍裝，邊錘的人們對當兵的特別擁護、友善，此時台下湧起了歡呼聲和吶喊聲，掌聲不斷，程灃正正的敬了一個軍禮。

　　回去的路上程灃興高采烈，蹦的像個兔子似的，忘了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晚上沈玲打了電話來，特意感謝程灃，說他很有心，送了真的花給她，程灃自然也是美滋滋的。

　　一晃過去了兩月，這期間，程灃和劉霞通過不少電話，大半都是問程灃是否願意回到她身邊，程灃的態度很堅決，他說不想脫下這身軍裝，很多次程灃懇求她的理解，劉霞並沒給他好看，基本上是吵吵鬧鬧掛了電話，感情也變得越來越糟。有一天程灃接到父親的來電，說劉霞家裡的態度是程灃要不願退回來，就準備跟別人了，老父親電話那頭很氣憤，罵兒子腦子有病，任他往後怎麼樣，不想管兒子了。程灃明白父親的苦心，他知道父親是為了他好，天底下哪個當父母的不想兒子娶個好的媳婦，沾點有權有勢的光，況且劉霞確實也不錯，知書達理，深得程灃父母的喜歡，程灃不在家的時候還去了他家裡一次。

　　父親這電話一打，程灃的心又變的憂慮起來，有些神態不定，茶不思飯補想，迷迷濛蒙的，他覺得劉霞說的並沒錯，他回去后仍然可以有份好的工作，憑着她那邊的關係，說不定比在部隊還有前途，可是他怎麼也放不下這軍裝，他把一生都交給了這邊疆、這國門哨卡，只要還有奉獻的價值，他是不會離開的。終於，程灃下定了決心，飲下了心中的傷感，提起筆給劉霞去了一份信。

　　霞：

　　可好？這段時間來，我在思考我們的感情是否還能繼續下去，心頭一直徘徊難定。

　　帶着你殷切的思念和熾熱的愛，守護在這遙遠的邊錘，在這裡，可以看到關口、國門、界碑、還有那高揚的紅旗，我掂量到了神聖的份量與內涵，我的一生只有在這裡才能真正的發出光芒，我才覺得自己活的有價值，來這裡三年了，也是在此刻我讀懂了奉獻與自豪。

　　我知道你對我的一腔情愫和熱戀，明白你的苦心經營，你是個好女孩，會有很多的人勝過我來愛你，請你收回對我的感情，去找一個能在現實中給你依靠和照顧的好男人，如果你幸福了，我也就沒了遺憾。你的愛伴隨着我走向了邊錘，給過我許多的希冀和鼓勵，可是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不能回到你身邊。

　　請你理解我，因為我深深的愛上了這身軍裝！

　　灃

　　信寫好了，程灃將它貼在胸口，一股心痛的感覺遍布全身，他知道，感情就將要結束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有一天程灃從同學那裡得知，劉霞結婚了，他有些心酸，不過更多的是祝福，因為程灃希望她幸福，這是真的。

　　程灃和沈玲交往着，很多的時候程灃把心事都說給了她，兩人走的更近了，每天程灃都要在崗亭等着她，即使時間不多，彼此的愛慕逐漸升溫了，有空的時候相約到城裡遊玩，或是流連於邊錘的青山綠水之間。慢慢的，沈玲只要下班，就跑到崗亭里來，默默地看着程灃檢查過往的車輛和人群，她不打擾他，只是獃獃的注視，程灃累的時候，她給他遞一塊毛巾擦擦汗，倒杯水，然後繼續看着他，有時傻傻地笑。

　　原本，程灃以為和劉霞分手后，羅曼蒂克對他來說只是天方夜譚般美好的傳說，烏托邦的王國里不再有他暢想的餘地，而沈玲的滿腔真誠和愛戀使飽嘗現實之痛的他又尋找到了新的熾熱。

　　愛是理解光芒的聚合，一旦理解的合拍、共識和升華，愛就能像一泓溫柔的海奔向幸福的洋。一晃又過去了一年多，程灃因為工作出色，調上了在縣城的機關，沈玲也投進了他的懷抱，並且在縣裡的文化局上班。

　　也不知什麼時候起，兩人經常還會來到崗亭，也總會想起那個下雨的傍晚，一場愛戀在那時萌生，那份羞澀，那份甜蜜時常縈繞在心頭，澎湃於每條血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