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下的夜

　　夜

　　夜，是一個孩子，在他的電腦里，動漫片總比美國大片多。夜，是一個大人，在他的城市達人首頁里，你會看到一雙充滿憂鬱的眼睛，很迷人。

　　夜的名字里沒有夜字，但他的昵稱里有且僅有一個夜字。夜喜歡黑夜，和大多數人不同，夜喜歡沒有星星，沒有月光的黑夜，夜是個純粹的人，所以夜喜歡純粹的夜。如果你有幸加夜的的話，你一定會在夜的個性簽名里發現一句很讓你捉摸不透的話：夜是黑色的，也是孤獨的嗎？一直以來，夜都在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遺憾的是在夜度過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仍舊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答覆，但是夜是個堅強的孩子，他堅持相信答案會在一個漆黑的夜裡水落石出。

　　其實，夜是個很普通的孩子，當然，前提是拋去他那憂鬱而迷人的眼神。除此之外，夜還是個可愛的孩子，雖然眼睛裡布滿了憂鬱的血絲。夜的可愛之處不僅在於他的溫柔、善良，還在於他那一點點的叛逆，是啊！曾幾何時，叛逆已成為可愛不可或缺的條件之一！因為有一點點與眾不同的叛逆，夜，有了一點點與眾不同的個性，這一點，從他柜子里18件至純黑色棉T恤可以體現。縱然喜歡黑色到了極致，但是夜從來不穿黑色的褲子，夜的褲子五花八門、五顏六色，牛仔褲、休閑褲、運動褲，各種顏色、各種款式應有盡有，對此，夜在個人說明裡寫道：於變化中保持自我！

　　夜很簡單，簡單到只奢求在某個寧靜的夜晚牽着一個神秘女子的手，彼此交談，暢敘心事；夜也很隨和，隨和到並不要求那個神秘的女子同樣鍾情於黑夜的神秘，夜，就是這樣，用自己的善良包容一切。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夜就知道愛情的滋味了。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紅着臉頰對夜說她喜歡他，但是，夜拒絕了，夜記得兩個星期前老師說過的校園八不準中有一條是：不準早戀。夜，是個害怕老師的孩子。可是，夜還是後悔了，夜覺得那個女孩很可愛，可是他傷害了她。當時間隨着流水潺潺流過時，夜考完了高考最後的英語，夜決定告訴女孩他喜歡她，然而夜的朋友告訴他她已花落XXX家，那一夜，夜，流淚了；那一夜，世界上某個的個性簽名里出現了：夜是黑色的，也是孤獨的嗎？

　　榕樹下

　　帶着滿身的疲憊，也帶着無盡的希冀，夜，背着簡單的行李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的一所陌生的大學。和許多剛走出籠子的人一樣，夜，渴望自由，渴望揮霍，渴望表現。

　　夜很努力地參加各種招新活動，筆試，面試，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他放縱地揮霍着才華。即使到頭來很多努力都換來了失敗，夜也未曾後悔過，年輕沒有失敗，況且他已經是校園裡某個舉足輕重的部門的幹事了。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夜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隨處可見的榕樹了，小時候夜就對課本上那枝幹上長滿根的樹感到很新奇，因為這樣的樹顛覆了根是長在地底的真理。所幸，老天很垂青這個來自遠方的孩子，校園裡有很多榕樹，其中有一棵，甚至沒人能道清它的年齡，大家只知道要三個人手牽手才能環抱它。這棵神秘的榕樹也以其“源遠流長”的故事受到了特殊待遇：其方圓十米內被一種不知名的不怕踩的草環繞。而這個源遠流長的故事的梗概這樣的：建校初暨文革時期有一對學生情人半夜裡偷偷跑到榕樹下約會，結果被學校領導逮個正着，之後二人受到了相當嚴厲的處罰——開批鬥會、公開遊行。二人受不住如此殘酷的折磨，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再次相約榕樹下，雙雙弔頸含恨而死，本來人死了，事也就過去了，可偏偏有好事者在榕樹下發現了一塊銹跡斑斑的石頭，上刻曰：用我們的生命換取愛情的自由。隱隱約約，石頭上還有兩個不同的紅色指紋。後來，發現石頭的好事者的兒子的同學暨該校學生據此故事寫了一篇催人淚下的愛情小說，該小說成文於20世紀90年代，在那個追求校園文學的年代，小說很快紅遍整個校園，而此後，這棵榕樹成了這座校園守望愛情的靈魂與窗口。在夜聽完莎莎講完這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後，夜，還是沒有流淚，而身旁的莎莎講至情深處，早已淚眼婆娑，看來，莎莎還真是個感性的好女子。其實，並不是夜鐵石心腸，和莎莎一樣，夜的感情豐富而細膩，外表的冷酷掩飾不了的是夜內心的柔情似水，也許，此刻，夜的心裡早已“洪水”泛濫。

　　榕樹下的夜

　　說起和莎莎的相識還真有點童話般的味道。

　　那一夜，被孤獨欺負了一整天的夜帶着滿身的落寞來到了榕樹下。“十一黃金周”，要好的幾個朋友紛紛歸家，唯剩下孤獨的夜。夜並不害怕孤獨，大學之前的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孤獨地生存，只是沉浸在友情里太久了，讓突然跌入孤獨的夜有點無所適從。因此，夜來到了榕樹下，夜覺得這棵榕樹很親切，若多年老友般。

　　榕樹下依舊有不少的人影晃動，夜已經習慣了，榕樹是大家的。躺在草地上，一個人，迷茫地望着天空，這種感覺其實很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夜的星星很多，月亮很亮。夜，開始胡思亂想：為什麼今夜的月光那麼大？為什麼今夜的星星那麼多？“因為明天的陽光會很明媚，明天的你也是。”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清麗的聲音，原來是過於投入的夜不小心把心中所思講了出來，雖然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注意了夜很久的莎莎聽見了。莎莎就在夜的旁邊，只是夜沒有注意到罷了。

　　“您好！我叫莎莎，工商管理系的，你呢？”

　　……

　　那一夜后，夜和莎莎就算認識了，他們覺得他們很合得來，彼此都有種相見很晚的感覺，因此，那一夜他們聊到很晚才回到各自的宿舍。

　　夜覺得莎莎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子，因為莎莎不僅主動與之搭訕還在他們相識一個星期後發短信說她喜歡他，而且是一見鍾情的那種。真是無巧不成書，夜也很喜歡莎莎，只是夜暫時還無法將這種喜歡與愛情聯繫起來，夜對莎莎的喜歡很微妙，這種喜歡說不清道不明，夜只知道他喜歡她的聲音，喜歡她開心地笑時露出的並不完美的牙齒，喜歡和她坐在榕樹下聽她滔滔不絕地講東講西，其實，夜最喜歡的還是聽莎莎講校園裡的故事，靈巧的莎莎知道很多夜不知道的故事，這或許是因為莎莎比夜大一級的緣故吧。

　　認識一個月了，兩個人見面的機會並不多，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在上聊天，有時候他們開語音，有時候不開，但是他們從來不開視頻，莎莎僅有的一次請求視頻都被夜拒絕了，夜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拒絕莎莎的視頻請求，大概是出於習慣性地點擊拒絕吧。

　　夜每天都會收到好幾條莎莎的短信，內容都是大同小異，像什麼“今天好晴朗，我好想你”、“吃飯了嗎？不要餓着哦！”“我睡覺啦！晚安！”夜覺得這些短信有點肉麻，非他所能接受！所以夜幾乎不回短信。

　　夜，是孤獨的，也是黑色的嗎？

　　有一天，夜的NOKIA手機上顯示了這樣一行字——我愛你，如果你愛我，請你務必於今晚十點前老地方見。對了手機屏幕上方還顯示着：from：榕樹下。收到短信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半，剛剛上完英語課。夜猶豫了，也憂鬱了，他很想見莎莎，可是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愛她，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他不小了，今年冬至即將度過人生的第二個十年，可他還是那麼頑皮，那麼可愛，那麼不可理喻，那麼懵懂。

　　夜問自己：“我需要愛情嗎？”“需要，而且這種願望很強烈。”

　　夜問自己：“我現在幹什麼？”“看電影吧，昨天剛剛下載的《大話西遊》，據說很經典。”

　　打開電腦，打開暴風影音，打開《大話西遊》AVI文件，然後，靜靜地欣賞經典。3個多小時，夜從頭至尾觀看了一遍《大話西遊》，遺憾的是夜沒能看懂《大話西遊》所要表達的意義，換個角度講，人人心裡都有自己對《大話西遊》的獨特感受，可是3個多小時過去了，夜，似乎什麼感受都沒有，他的心很亂，這也再一次證明了人在緊張狀態下是失去耐性與理智的。19：56——電腦屏幕右下角如此顯示，夜決定再胡亂看一遍，或許能得到什麼啟示，誰能否定人在失去耐性與理智的狀況下不會因為歪打正着而發現一些價值非凡的東西呢？再次打開暴風影音，打開《大話西遊》AVI文件，夜胡亂地用鼠標左鍵點擊播放進度條，《月光寶盒》完了，雙擊《仙履奇緣》，漫無目的地點擊進度條，點，點，點，無意中居然看到這樣一幕：春十三娘手執寶劍半出鞘，至尊寶臨危不懼但求一事——剖開其心臟，讓其在死前瞬間能一睹紫霞仙子曾在此留下的東西。之後春十三娘冷笑一聲，一股鮮血洶湧噴出。夜記得，紫霞仙子留下的是她的眼淚。夜感動得一塌糊塗，表面的平靜掩蓋不了的是內心的顫動。夜可不願意如至尊寶般在水簾洞里第二次說出經典對白——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

　　21：47，夜趕至榕樹下，環顧四周，卻不見莎莎蹤影，夜再一次打開手機看莎莎發給他的短信，沒有錯，約定的時間是今晚十點之前，可是，為何莎莎隱而不現呢？夜，再一次無休止地迷失在愛與痛的邊緣，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愛莎莎，他否定否決以及否認他不為此情此景而黯然神傷，夜，是黑色的，也是孤獨的嗎？夜第一次按下“電話簿”之後選中“榕樹下”再按下撥號鍵，“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23：51，夜，絕望了，夜的頭腦里開始湧現出一種邪惡的思想，因為他覺得他右側3米處的那對擁吻的戀人中的女孩只是在欺騙男孩的感情，有時候，夜，就是這麼壞。回到寢室的時候已是凌晨1點多，這一次，愛乾淨夜沒有沖涼就直接撲床而睡……第二天，夜的個性簽名里出現了：夜，是孤獨的，也是黑色的嗎？

　　無題

　　夜，抽煙了，五葉神，從最初的感覺像是在犯罪到現在的兩天一包，相比之下，兩天一包並不算多，但是夜的臉頰明顯消瘦了許多。

　　夜，世俗了，上課15分鐘前從床上爬起，然後以昔日刷牙的速度刷牙、洗臉、上廁所，喝水，吃早餐，上課，上課中發獃睡覺，上課中胡思亂想，下課……玩電腦遊戲，看電影，睡覺，看看手機時間，嘎嘎嘎，幾乎沒有哪次顯示的是在凌晨之前。夜不覺得如此的生活有什麼不妥，沒錯，他是個特別的人，但也是個普通的人，因此，他是個特別普通的人，他重複着這所普通大學的普通大學生的普通生活。世俗，還是世俗。

　　某一天下午，天突然暗下來，很黑很黑，頃刻間，大雨傾盆，狂風肆作，但夜的心情似乎並不受此惡劣天氣影響，他繼續在鍵盤上敲敲停停，“嘟嘟嘟”，夜接受了對方的視頻請求……“做我女朋友吧！和我在一起你一定會很快樂的。”夜拿着麥克風安靜地說道，並且露出可愛的笑容。

　　“呵呵，讓我考慮考慮一下吧！”

　　“還等什麼，愛無須掩飾無須矯做無須患得患失，只要像紫霞一樣說：‘讓我們大家立刻開始這段感情吧！先親我一下。’”

　　夜，就這樣戀愛了。夜覺得戀愛讓他感覺很幸福。

　　後來夜失戀了，再後來，夜又戀愛了。

　　整個大學生活里，夜交過好幾個女朋友，他很愛她們，可是命運沒能讓他一直愛下去，這無需什麼理由。

　　或許最讓夜無法釋懷的還是大學生活賦予夜的記憶吧！縱然這些零散的記憶並不總是那麼的美好。夜猶記得：2007年8月3日，榕樹下，一個叫莎莎的女子對他說：“夜不是黑的，也不是孤獨的，夜是溫柔的、善良的、可愛的、迷人的，只是，夜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