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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假期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小景

  李美的遠房姨媽史琳打來電話,要李美帶着妹妹去她那住一段時間,她很想念她們。李美17歲了,很小的時候跟着母親去過姨媽家一次,後來再未去過。兩家已經很久沒有來往了。電話打到了李美父親的廠子里,父親滿口答應。李美家窮,沒有裝電話。父親回到家,對母親說姨媽最心疼的女兒去世了,也許李美和妹妹過去住一段時間,對她是個安慰。

  李美家在偏遠的小鎮,姨媽把車票錢打進李美父親的卡里。就這樣,李美和妹妹小芹被父母送上了火車。火車走了兩天兩夜,終於來到了哈爾濱火車站。李美拉着5歲的妹妹剛出站,就遠遠地看到一對夫婦舉着“接李美、小芹”的牌子。無疑,那就是姨媽和姨夫了。

  坐上汽車,小芹無比興奮,姨媽看上去十分喜歡她,不住地跟她說這說那。姨夫開車,車走了一個多小時,來到郊外山上的一棟別墅前。別墅叢林掩映,景色怡人。李美和小芹下車,姨媽推開門,給她們看已經精心準備好的屋子。李美見自己的屋子裡甚至單獨放着電視和電腦,不禁高興地跳起來。而小芹的屋子,到處都是毛絨玩具,小芹抱住一隻布娃娃,說什麼都不放手了,下樓吃飯都抱着。李美家貧,母親已經下崗,父親是普通工人,能吃飽飯能上學已經很知足了。她們哪兒見過這麼奢侈的生活?

  姨媽高興地看着李美姐妹,從她臉上,似乎把小芹當成了女兒。吃着飯,姨媽不住地給小芹夾菜,目光溫柔。小芹“咯咯”笑着,吃得小肚子滾圓滾圓。李美知道,姨父是一家大公司的執行總裁,姨媽曾經是醫生,後來有了孩子就辭了工作。吃過飯,小芹跟着姨媽去房間玩,李美回房上網,一直到半夜,困得再睜不開眼她才上床。

  恍惚中睡了很久,李美突然隱隱聽到哭聲。李美一下子坐起來,哭聲從樓下傳來,聲音很小,時斷時續。李美披衣下床,輕輕打開門。到了二樓妹妹房間,只見床上空蕩蕩的,小芹不見了。李美大吃一驚,順着哭聲往樓下走,一直走到了地下室。

  從敞開的門縫,李美看到姨媽坐在地上,有女孩彷彿痛得不能忍受的哭泣聲。姨媽也哭,肩不停地抖動。李美又驚又懼,後退兩步,不甘心,輕輕推開門,只見屋子裡並沒有女孩,原來是錄音。不久,磁帶停了,姨媽擦擦眼淚,站起身。

  李美趕緊上樓。剛剛到二樓,卻見姨父站在她身後,嚴厲地說:“以後不要進地下室,絕對不要去。”李美呆愣片刻,說找不到小芹了,姨父回過頭說姨媽把她抱到了自己隔壁房間,好方便照顧她。李美跟在姨父身後,見他們的大卧室旁邊有一間小卧室,果然,小芹抱着布娃娃,睡得正香。

  李美回到自己房間,輾轉反側,姨媽為什麼要聽孩子的哭泣聲?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姨父為什麼對她發火?隱隱的,李美感到很不安。

  第二天,姨媽帶李美和小芹去山上遊玩。她們帶了麵包、水果和飲料,要在山上野餐。姨媽看上去精神很好,采了不少野花插到小芹的頭上。

  走到半山腰,李美髮現妹妹小芹無精打採的,一摸額頭,滾燙。李美嚇壞了,急忙叫住姨媽,說小芹燒得很厲害,恐怕得去醫院。姨媽過來摸摸小芹的頭,鎮靜地說只是感冒,這點兒病用不着到醫院去。

  回到別墅,看姨媽給小芹打過針,小芹沉沉地睡著了。昨晚幾乎一晚沒睡,李美也覺得疲倦,上樓休息。睡起一覺,李美突然聽到樓下“哇”的一聲,小芹在哭。李美從床上跳下來,急忙下樓,見姨媽正哄着小芹,小芹卻哭得越來越厲害。李美心裡忐忑,從姨媽懷裡抱過小芹,胳膊一碰到小芹後背,小芹哭得更厲害了。李美撩起小芹的衣服,發現她後背居然有一大片紅的,有的地方還腫起來,隱隱有針眼。李美驚呆了,半晌,她問姨媽這是怎麼回事?姨媽若無其事,說在給小芹治病。

  李美心裡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抱着小芹上樓,進到自己屋裡,哄着妹妹,漸漸地,小芹不哭了,又睡了過去。

  中午,小芹沒有吃飯,李美只簡單喝了點湯。想不到,不到一小時,李美竟肚子痛得厲害。聽到李美大聲呻吟,姨媽急忙過來,說是腸痙攣,拿起幾片白色藥片要李美吃下去。李美心裡疑惑,吞下藥片,趁着姨媽轉身拿水,將藥片吐了出來。她開始懷疑,姨媽是不是不正常?半夜聽孩子的哭聲,小芹被傷了後背,現在自己竟又肚子痛。見姨媽離開,李美趕緊拿起電話,給父親撥電話。電話撥通了,父親卻不在。李美聽不清對方的聲音,她說了幾遍對方還頻頻地問她說什麼。無奈,李美只好掛了電話。

  天快黑了,李美的肚子好了些,就一直陪在小芹身邊。小芹還在發燒,她撫摸着小芹的頭髮,心裡七上八下。姨媽過來,李美說也許應該送妹妹去醫院。姨媽搖頭,說不過是感冒,過兩天一定會好的,況且自己已經給她治過了。姨媽拿了本書,坐在小芹旁邊,讓李美可以去干別的。比如上上網,或者去山上玩玩。

  李美出了門,卻沒有回房間。她邊走邊回頭,一直走到樓下。推開角落裡地下室的門,她走了進去。

  地下室很寬敞,下面放着一張大床,床邊還有幾樣玩具。在牆上,掛着一個男孩的照片。有男孩在地下室住過?李美奇怪,姨媽只有一個女兒的,這男孩是誰?李美坐下來,拉開床邊桌子的抽屜,見裡面放着一盒磁帶,一本厚相冊。

  相冊里都是姨父或姨媽和男孩的合影,上面寫着“和兒子小林在一起”。李美翻了幾張,突然發現下面是姨媽和一個約摸五六歲女孩的合影,上面寫着“媽媽和小林在一起。”再往下翻,還有姨媽和另外一個小男孩的合影,也寫着“媽媽和小林在一起”,翻完整本相冊,李美髮現了四個孩子與姨媽的合影,兩個男孩兩個女孩,他們的名字都叫“小林”。放下相冊,李美看到抽屜下面還有幾張散落的照片,竟是姨媽在墓碑前的照片。一排四個墓碑,每塊墓碑上都寫着“小林之墓”。他們都死了?李美驚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拿出磁帶,放進錄音機,李美把聲音開到最小。是女孩的哭聲,痛苦的,絕望的,凄慘的……李美關掉錄音機,把磁帶拿出來,心都要跳到了喉嚨口。姨媽一定是因失去孩子而性格變態,也許,就是她殺了這些孩子。想到這兒,李美又想到了小芹。不行,她得馬上帶小芹回家。

  回到客廳,李美輕手輕腳地上樓。姨媽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已經睡著了,李美抱起熟睡的小芹,趕緊下樓。可走到門口,李美突然發現,門反鎖着,根本出不去。

  李美放下小芹,正要去找鑰匙,卻聽到姨媽在樓上喊:“李美,是你嗎?小芹去哪兒了?”

  李美嚇壞了,趕緊答應着,把小芹放到沙發上,搖醒小芹。姨媽穿着睡衣下樓,李美趕緊說小芹醒了,就帶她來客廳玩。姨媽摸摸小芹的額頭,端杯水叫小芹喝下去。李美神色驚慌地看着姨媽,隱隱覺得姨媽餵給小芹的或許是毒藥。

  “姨媽,我想出去,到山上轉轉。”李美說。

  “不行。我剛剛聽報道說,可能會有暴雨,山陡路滑,會有危險。”姨媽輕聲說。

  天黑了,姨父沒有回家。李美躺到床上,一直大睜着眼。看看錶,已經是十二點鐘。李美起身,悄悄走到姨媽門前,輕輕敲了一下門。見姨媽沒有反應,李美輕輕推開門,從門口姨媽掛着的外套里摸出一串鑰匙。拿到鑰匙,李美到隔壁搖醒小芹。小芹昏昏沉沉的,任由李美背着下樓。走到門口,李美放下小芹,逐個試鑰匙。這時,門廊的燈突然亮了。姨媽從樓上跑下來,一把抱過小芹,推開李美:“你想害死小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美驚呆了。姨媽奪過鑰匙,將小芹安置好,轉身下樓,一把拉過李美,將她關進樓頂的閣樓。

  李美嚇壞了。閣樓里燈光昏暗,只放着一張床。李美又緊張又驚恐,她踮起腳尖,看到牆上隱約透出月光,這一定是被釘死的窗子。

  獃獃地坐在床上,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狂風大作,接着是暴雨。李美蜷縮在床角,十分恐懼。暴風雨持續了兩個多小時,漸漸停了。

  天,慢慢亮了。李美起身,四處察看。翻起床,她看到床下有一根手指粗細的長釘。拿起長釘,她用力戳着釘住窗子的木板。木板時間長了,有的地方已經朽掉,過了約摸一小時,李美掀開木板,打開了窗子。從窗子爬出來,李美順着消防梯爬了下去,然後一口氣跑下了山。

  天光大亮,太陽已經鑽出雲層。李美找到有人家的地方,哭着把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看李美可憐的樣子不像在說謊,馬上有人報警。沒過半小時,警察到了,問清事情經過,讓李美上了警車,直奔山頂別墅。

  這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鐘。警察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姨父。姨父看到李美,一臉慍怒:“你去哪兒了?你姨媽給你送飯才發現你不見了,她都要急死了。打電話叫我回來,她下山找你了。”

  李美一言不發,問小芹呢?姨父說小芹剛睡醒,已經退了燒,沒事了。李美直奔樓上,見小芹正坐在床上玩玩具,果真不燒了。她抱起小芹,說要回家。小芹詫異地看着姐姐,說她還沒玩夠呢。李美一言不發,抱起小芹就走。

  看到警察,姨父疑惑。李美冷笑,說:“你別裝了?你們一共收養了幾個孩子?三個還是四個?他們都死了,對不對?你們把他們關進地下室,虐待孩子,殺死他們!你們是罪犯!”

  姨父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詫異地看着李美,半晌才說:“是。我們自己的孩子死後又收養了3個孩子,我們給他們治病,讓他們最後的日子活得無憂無慮。我們做錯了?”說完,姨父突然進了屋,從床下拿出一隻皮箱。打開皮箱,裡面是滿滿一箱病歷和X光片等。

  “這3個孩子,都是我們從孤兒院領養的病孩子。一個患白化病,在家裡兩年後去世;一個患癌症,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個月,在我們領養一年後去世;一個患艾滋病,跟了我們三年。地下室是給那個患白化病的男孩準備的,因為他還有眼疾,怕光。你姨媽是醫生,女兒卻因為紅斑狼瘡去世,她沒能救活自己的女兒,幾乎精神失常。所以,她要領養患絕症的孩子,只有照顧他們才能讓她變得正常。她把女兒的哭泣聲錄下來,她自責,認定是自己的原因才讓她那麼痛苦。所以,她細心百倍地呵護着病孩子,讓他們活一天就有一天的快樂。你看看這些,收養證明,醫院的診斷,所有的治療效果,你好好看看!”

  李美拿起病曆本翻着,驚呆了。

  這時,下面有人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對姨父說:“快去看看吧,你妻子好像在找什麼人,失足摔下山崖了。”

  姨媽被找到了。她摔斷了腿,頭部也受了重傷,一直昏迷不醒。從醫生那裡,李美知道,姨媽曾是醫院最優秀的小兒內科醫生,尤其精通中醫。她給孩子治感冒,幾乎從不用藥。打生理鹽水,針灸、刮痧理療是她的絕活兒。自從失去女兒,除了照顧孩子,她已經沒有別的樂趣。別墅的飲用水裡,姨媽總是用一種純植物消毒劑,女兒的死,讓她對化學用品有恐懼心理。不習慣的人喝了水,偶爾會腹痛,但過兩天就沒事了。

  小芹坐在床邊,一邊玩布娃娃一邊問姐姐:“姨媽會醒嗎?她用刮板刮我的後背,還用針扎我的後背,說這是治感冒的最好方法。可我嚇哭了。以後,我再也不哭了,姨媽會醒嗎?”

  李美一把抱過小芹,說姨媽會醒過來,她一定會醒過來。因為,自己還要對她說一聲“對不起。”說完,眼淚順着李美的臉頰大滴大滴地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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