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子與未來

　　作者自按：這是1996年寫就的一篇文章。近20年過去了，現在拿出來看看，仍然驚出不少冷汗。近20年過去了，中國周邊的形勢不是緩解了，而是更加嚴峻了；教育下一代的手法，如果沒有退步的話，至少是沒有進步吧？我想。

　　１０多歲的女兒不知看到了什麼，她突然的一句“爸爸，日本人為什麼會那麼壞？”竟使我一時語塞，千言萬語正不知如何說起。

　　我知道她指的是５０多年前侵略中國的那些日本人，大概是她剛看了抗日的老片子或新片子。我本可以用書本上現成的東西告訴她，中國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日本乃一島國,沒有多少礦藏,為了掠奪資源，尋找廉價的勞動力，日本便把魔爪伸向了中國。暫不說這答案小孩是否聽得懂，而我自己就先陷入了沉思。

　　５０年過去了，中國仍然“地大物博”，“人口”更加“眾多”了；日本還是島國，礦藏也許日見其少了,之所以沒有派兵到中國來, 是中國強大了。這我可以自圓其說。但我心裡仍然很矛盾：我害怕孩子往下問，又害怕她不再往下問。

　　日本右翼勢力在釣魚島恣意尋釁,該國當局又“巧妙”而公開參拜“靖國神社”。前者是在中國人民身上割肉，後者是在中國乃至當年所有受害國人民傷口上抹鹽巴。國際間的這些事，孩子聽得懂嗎？我解答得了嗎？我怕她往下問，但更怕的倒是孩子不再往下問，或者壓根就不問。

　　看看我們的眼前，演抗戰的老片子、新片子，小小孩看熱鬧，如觀看好玩的遊戲；大小孩認為那是“教育片”，沒有什麼情趣。小小孩、大小孩對港台的武打片和情緒宣洩型的電視劇的內容倒是津津有味，如數家珍。

　　我無意挑起民族仇恨，也沒有責備孩子們的意思。但對成年人包括我自己卻不能不加以提醒：前車不遠，世界並沒有太平。人家都沒有忘記，我們更應當記着。

　　我們讓歷史告訴孩子們什麼？我們讓現實告訴孩子們什麼？即將跨入的21世紀，那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應該告訴孩子們什麼？

　　細細想來，我們可做的事情還很多，肩上的擔子也實在是太重。而萬不能因為太重就不去挑它──放棄了這擔子就是放棄了未來，挑起了這擔子就是挑起了未來──挑起未來，直面人生，這向來都是中國人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