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一扶，新時期的民工

　　以前，鼓勵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再教育，很有必要；

　　現在，鼓勵知識青年到美國去，接受美觀人民的教育再教育，很有必要；

　　三支一扶，選着前者，到農村去，到基層去，到人民最需要我的地方去。

　　兩年後，我們忍淚離去，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人民最需要的地方”留下來？

　　我們又要自謀出路了，我們迷茫了，我們又應該到那兒去？

　　粵人發〔2007〕141號規定：服務期滿考核合格的“三支一扶”大學生，原服務單位屬事業單位性質，有職位空缺需補充人員，經本人自願，單位同意，並報所在地縣（區）級政府人事行政部門批准，可直接辦理聘用手續。文件說得好聽，本人自願，單位同意，可直接辦理聘用手續。本人自願，這個既然是志願者，肯定是自願，但是單位同意卻讓人頗為費解。每年那麼多公務員教師招考，單位憑什麼要同意錄用你？“有本事考進來！”既然要考，兩年前30挑1的比例不考，等到兩年後600挑1的錄用比例才考。所謂的優惠政策就是鼓勵你去考，正如鼓勵你去買彩票一樣，買中了，皆大歡喜，買不中只能自食其果。

　　正如，最近看在《廣東人事廳網》看到，[茂名]高州市着力解決“三支一扶”畢業生的出路問題的新方案。文中說，茂名高州兩年來接收了“三支一扶”大學生共17人，部分大學生服務期滿結束。為解決“三支一扶”大學生的後顧之憂，高州市人事局根據有關規定，結合工作實際，制定了相關促進就業政策措施。給“三支一扶”大學生吃了“定心丸”。如：制定優惠辦法，引導鼓勵支教大學生參加公辦教師的招考；規定服務單位補充人員應考慮從“三支一扶”人員中挑選，特別涉及基層農村工作的機關事業單位職位招考，要首先考慮在基層服務過的“三支一扶”大學生中挑選；要求服務單位要為“三支一扶”大學生應聘備考提供便利條件，鼓勵他們參加各種就業招聘招考活動。人事部門要多渠道、多形式為“三支一扶”大學生提供就業信息並推薦就業；嚴格落實職稱評審優惠政策，搞好職稱評審，並根據“三支一扶”大學生個人需要，免費提供5年的人事代理。

　　看完了這些虛無縹緲優惠政策，我不寒而慄，竭斯底里地反問一句：倒不如搞個新政策，鼓勵大家買雙色球，中五百萬優先兌獎。試想下，一個人若中了五百萬，別說找不到工作不用心慌，就算打瘸一條腿，也能衣食無憂，下輩子也不用愁了。這顆“定心丸”吃下去，即將面臨下崗再就業、心驚肉跳的大學生，也會晾高枕頭睡覺——高枕無憂。可是問題來了，這五百萬的巨額獎金，三支一扶大學生一買彩票，就手到擒來嗎？是不是參加三支一扶的志願者，心地善良、樂於奉獻，好人就有好報，買彩票就優先中五百萬？非也！雖然天天打開報紙，幾乎每期都有人中五百萬，但這卻是幾億懷着五百萬的夢想的彩民，才成就一兩個百萬富翁。

　　三支一扶，80一代的年輕人。我們的肩膀太重了。80年代出生的絕大多數朋友都和我一樣，都是獨生子女。獨生子女就意味着將負擔起更大的贍養義務。在這樣一種沉重的義務重壓下，到底有多少人敢於鼓起勇，放棄城市裡一份好的工作而去從事志願服務邊區的工作？在這個大學生比農民工多的年代，大學畢業所面臨的社會壓力到底有多大，只有經歷過的人自己才會有最深切的體會。正因為各種壓力的存在，所有的人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尋找一份能夠養家糊口的工作，為的是能夠養家糊口，能夠使自己的父母老有所養。人活着不能光為了自己。張德江省委書記曾說過：讀書是為了自己，讀書是為了家庭，讀書是為了社會。但是如果大學畢業，連自己的家人的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卻好高鶩遠，去為了自己宿不相識的人去奉獻自己的青春，這實際嗎？不實際，很多人都是為了以後更容易找到夠養家糊口工作，衝著“鼓勵到基層就業”的含糊文件而來的。

　　有人說，我不怕苦，我不怕累。我願意當志願者。我願意把自己的青春灑在邊區的每一片熱土。但是我的父母怎麼辦？他們含辛茹苦，好不容易把孩子供書成人？孩子大學畢業，父母的身軀也變得不再挺撥，烏黑雙鬢也白髮斑斑。父母已經成了六七十歲的老人，走路都不方便，誰來供養他們？難道還叫他們起早貪黑地耕田種地？我老了以後又怎麼辦 當志願者，並沒誰發給我養老保險，甚至醫療保險也沒有。因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很多熱心的大學生，在三支一扶的門口望之卻步。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相信黨，拿青春作賭注，把青春交給黨，相信兩年後，國家將出台新的政策妥當安置這批人。

　　但兩年快到，看到這些新政策，我心都涼了。

　　兩年來，我兢兢業業，戴上了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的帽子——三支一扶。在學校里，我們並不象想象中那樣得到別人的理解和尊重。因為我們不是在編人員，所以我們註定要受到歧視，至少我心裡是這樣感受的。福利地沒有，事情地全部你的。因為你是志願者嘛，臨時工。我想說的是，志願者其實也是人。很多好心同事提醒我，叫我一旦有機會，就抓住機會跳槽，要不然，服務期滿馬上失業。我是個言必信，行必果的人，既然來了，就安心地呆下去，至少這裡還需要我這種人。對於旁人的好心相勸，我無動於衷。沒想到我的老實、敬崗愛業，卻換來我的失業。

　　我恍然明白了，三支一扶是新時期的民工（臨時工）。沒有勞動合同、沒有醫保社保、沒有戶口、沒有工資。兩年之後，自謀出路，開出的補貼只有800元。眾所周知，在珠三角地區，很多企業用800元月薪外加包吃包住來招募民工，恐怕都不樂觀。的確，大學生800元的月薪本身並不一定與“屈尊”掛鈎，關鍵要看所做的工作和憑藉的技能。一個大學畢業生，他的工作如果是簡單體力勞動，與其專業知識無關，比如清潔廚廁，洗碗涮盤之類，拿800元的月薪，或跟“人未盡其才”的社會制度安排的低效有關，卻跟公正、榮辱等道德概念無關。而“三支一扶”政策所招募的大學生，還有了一個很崇高的目的——支援落後地區建設。他們憑藉自己的教育背景與專業知識是否有權獲得相匹配的合理薪水？所以成高學歷低薪的民工。

　　民工因為沒有勞動合同，沒有任何保障，是一群散工。工程結束，註定要離開，流離失所。三支一扶是何其地相似？民工建設的是城市，我們建設的是農村。同樣沒有編製、沒有工作、沒有崗位，最終忍淚離去。城市明明需要人來建設，卻不希望接納外來者分享建設成果；農村明明缺少教師，人事股睜隻眼閉隻眼，寧可花三百元請幾個村民來代課，也不希望把三支一扶轉為公辦教師。因為志願者一旦轉正，人事股將要負責幫他們發工資，購買醫保社保，就成了當地財政負擔。精打細算的人事股，當然希望志願者服務期滿，馬上離開、遠走高飛，別成為當地包袱。他們更希望有更多的志願者來支教，因為不用購買醫保社保，不用發工資，不用分享福利，一毛不撥就可以享用到優質廉價的勞動力。兩年後便說，錄人必考。開出虛無的優惠條件：鼓勵你參加公辦教師招考。有本事，你考進來！兩年前轉正，部分地區還不用考試，兩年後卻大學生人數劇增，要從眾多參考人中，過五關斬六將才能被錄取轉正。三支一扶這看似光榮任務，卻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三支誤……

　　因為當地人事部門“打完齋就不要和尚”，誰也不想接管這個包袱，為了撫慰志願者受傷的心靈，出台了類似“中五百萬優先兌獎”虛無飄渺的政策。

　　其實茂名高州人事股出台的幾條方案，不用勞煩政府機關，我殘年老樹就可以阿Q般給他們承諾：

　　我可以鼓勵符合條件支教大學生參加公辦教師的招考；

　　我可以鼓勵“三支一扶”大學生參加公務員招考；

　　我可以提供便利條件，把南方人才網的招工信息打印出來，粘貼在路邊讓“三支一扶”大學生看到，鼓勵他們參加各種就業招聘招考活動；

　　我可以推薦就業，推薦到工廠，現在珠三角正鬧“民工荒”。（大學畢業時，學院為了提高就業率，將我們90多名市場營銷學生拉到東莞電子廠，在流水線上裝配件。也有個別做倉管、做保安、做超市營業員。這樣也可以在就業調查表上漂亮地填上：學院就業率高達100%。）

　　我可以開拓渠道、多形式為他們提供就業信息鼓勵他們去面試；

　　我還可以鼓勵他們自主創業，在我家樓下賣水果；

　　我甚至還可以鼓勵他們買彩票，中獎500萬從此衣食無憂；

　　…………

　　以前，鼓勵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再教育，很有必要，

　　現在，鼓勵知識青年到美國去，接受美觀人民的教育再教育，很有必要，

　　我們因為沒有錢，家庭沒有優裕的條件，無法漂洋過海去美國，但是我們有一顆赤誠的心，一腔熱血。到農村去，到基層去，到人民最需要我的地方去。兩年後，我們忽然發現，那裡並不需要我們，我們卻找不到了迴路……

　　很多志願者都很迷茫，希望政府部門給我們找條下崗再就業的路。我們不指望當公務員，也不指望輝煌騰達，只是希望能得到安置就業，通過自己的努力，能掙口飯吃就行了。既然兩年前卻少教師，為什麼兩年後就可以冠冕堂皇將我們勸走？

　　老樹建議，既然邊遠山區缺少這批人，向省伸手要人，那麼就要地方把這部分人消化掉，兩年之後由地方接收這批人。假如他們對這批人不放心，需要考試錄用，那就應該在兩年之前，考入圍后，可以虛位待人，三支一扶結束馬上轉正。這樣讓志願者有崗有位，不再心猿意馬，不會為服務期滿而失業憂心忡忡。也讓那些考不入圍的人，提前去尋找其他機會，別讓三支一扶忽悠兩年青春，才一腳將他們踢開，叫他們自謀出路。服務期滿都27、28歲了，而社會上很多用人單位，招新員工都要求年齡不超過25歲。（據網上招聘信息看到：銀行職員、部分教育局招考新教師、部分公務員、秘書文員等等，很多行業都明確規定：年齡不可以超過25歲。）一事無成人漸老，人到中年才下崗，是一件很悲涼的事。四十年前，知青上山下鄉，被誤導了一代人。現在三支一扶的善舉，希望別再重蹈覆撤，讓熱心的青年，老大途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