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玉臂寒（7）：沉沉暮靄中的孤影

　　天很陰沉。

　　下午，當他人還在品味午後閑適情調的時候，我卻踽踽獨行，漫步在一派蕭瑟蒼涼的山野中。

　　天很低，雲很厚，遠處的煙囪吐出的白煙與天相連。

　　遍野的枯草，透着荒蕪；無葉的枯枝，直刺蒼天。觸目所及，處處是莽蒼蒼景象。

　　湖面已結冰，凝固的湖面，不再是波光粼粼，顯出一派死寂。

　　北風雖未呼號，卻一直在冷冷地吹過我的臉龐，讓我感到很涼，很涼。

　　前面有一座小山。山的一邊鋪蓋了一層人工製造的雪，造出了一個小滑雪場。但冷冷清清，那兒沒人在滑。那應當是情侶們玩滑雪遊戲的場所，不適合滑雪高手競技。在那白色背景映襯下，我覺得自己也成了一個很不協調的黑影子。

　　繼續朝前走。居然看見一處小酒店，店裡專賣“女兒紅”。清冷的酒店外觀幽暗，有幾個燈籠透着紅光。我心下笑了：“紅”固有之，“女兒”何在？

　　小酒店不遠處的山麓，有一片暗色的油松樹，我居然聽到那兒傳來一片雜亂的鳥聲。我很驚訝，這樣的寒冬里，這樣的荒涼中，還會有鳥兒！我走向前去，想看看究竟。好像是一些小麻雀在鬧。我很感慨：美麗的候鳥都南飛了，只有蓬間雀們還堅守在這蒼涼的荒野。我不知是應誇讚呢，還是應嘲笑。但我分明覺得自己如今猶如這雀兒，窩居一隅，沒有遠去，哼哼唧唧唱出幾聲寂寞的調子。

　　走在這樣的野外，看着天色在變暗。冬日的黃昏來得早，我一看時間才下午五點鐘，而暮色便如巨大黑幕壓了下來。我想起了“暮靄沉沉楚天闊”的詞句，然而，此時卻不能不改為：暮靄沉沉幽燕黯。

　　天昏地暗。一個孤單的人影，就在那暮色里徘徊，盲目無目標地走在一條荒涼的道路上，臉很涼，手也涼，而心更涼！“煢煢孑立，形影相弔”成為縈繞在心中久久不能淡去的詞語。

　　那個在暮色中若隱若現的人影，就是我！

　　（寫於2011年1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