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事兒

　　一樣的，從圖書館出來。一樣的，一個人。不一樣的，只是今天晚上真挺冷。

　　走到藝術樓那邊，草堆里出來了一隻狗，栗色的。不知道該應跑、蹦。還是啥的詞來形容這隻狗的出現。因為它是用三條腿走路的，那就用跳吧。很漂亮的一隻狗，就是看不清楚公母。幾個月前，見過它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放學，從專業樓出來，也在藝術樓這邊，就是這隻狗，三條腿跳的狗。我那天看了它很久，我後邊的青青說我走路都快像這隻狗了，一瘸一跳的。沒想到這麼有緣，今天又見着了。用最快的速度掃描自己的書包還有手提包，好像沒有啥吃的，唯一能吃的，就只有玻璃杯里的花茶了，估計這狗也不會感興趣的。忍不住回頭看了它兩眼，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近視還是眼花，我看見那狗也回頭了，就不知道是不是看正在回頭看它的我。忍不住蹦出幾個字兒：這狗可真TMD孤單。我知道好孩子不可以說髒話，可我自己認為自己不是個好孩子，至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是。這狗是不是也會望着我：這人可真TMD的孤單。狗是懂得孤單的，養了這麼多年的狗，怎麼著跟它們也混得挺熟的了。就是不知道狗會不會說TMD。

　　從小就不吃狗肉，因為總會想到你，狗狗狗。可你沒來咱們家之前也不吃狗肉的，呵呵，可能就是為了等你來吧。

　　被我和老弟譽為咱隊“第一美狗”“智商情商第一美狗”稱號的那狗狗狗沒了；喜歡吃削得乾乾靜靜、沒皮兒的地蛋的狗狗狗沒了；喜歡吃我啃下的黃瓜皮兒的狗狗狗沒了，因為我堅決不吃黃瓜皮兒，朋友說過黃瓜皮兒很減肥的，可我就是不吃，狗狗狗吃了我啃下的那麼多的黃瓜皮兒也沒見得它瘦下來，所以我認為：黃瓜皮兒是不減肥的，所以我不吃。媽說：我跟狗狗狗真是碰上了，一根黃瓜的一起吃完。呵呵，這叫絕配吧。

　　我們曾說過：狗狗狗的志願就是把它的後代在咱村形成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咱隊里已經有五隻了。

　　為狗狗狗起過很多的名字，但都叫不長，狗不聽，我們叫着也不習慣，所謂叫它狗狗狗了，每次喊他回家這三個字最頂用了。我真的挺想它的，都忘了他在我們家裡幾年了，只記得他勝過四五窩小狗了，基本上市每次四隻小狗，就有那麼一次生了六隻。那是去年的暑假，晚上十二點多，我聽見它叫了，媽說可能難產了，打着手電筒，狗狗狗真的難產了，已經有一隻白白的小狗在草堆里躺着了，媽用夾子把那隻難產的小狗拽了出來，狗狗狗痛得叫，我從沒聽過它那樣叫，即使是我因為它不聽話抓它脖子上的毛把它拎起來的時候。一個晚上，我都努力聽着狗狗狗的動靜，它沒再叫了，我也睡著了。早上起來，媽說生了六隻。不禁哇到：這麼多，一米長的狗狗狗可以生下這麼多的小狗，真太厲害了。跑到草窩，六隻沒睜眼睛小狗都在吃奶。狗狗狗舔着小狗，我摸摸小狗，像六隻小老鼠，看了一下，五隻母的，一隻公的。跟以前一樣，陰盛陽衰。狗狗狗是不會對我叫的，都說生了孩子的狗會很兇，不會讓人接近小狗崽的。可我就是接近了，還把狗仔抱起來。狗狗狗，呵呵，真是有靈性呢。

　　想你了，狗狗狗。真的想你了，狗狗狗，就這樣想你了。你的狗格魅力真的挺大的。

　　你不在有半年了吧。你的外孫女在咱家繼續你的任務了，雖然很聰明，可沒你從聰明；沒你好看，不像你全身一種淡黃色，它是是只花狗，不過還是繼承你的傳統，白毛和黃毛最多了。媽說這狗跟老狗一樣。曬太陽的時候，它會趴在我的毛窩子上睡覺，我就那樣坐在那兒、不動，看着它，鼻子，嘴巴，耳朵，看哪裡哪裡都像你。怎麼可以這麼像。就是那時候是寒假，不知道它愛不愛吃削得乾乾淨淨、沒皮兒的地蛋，愛不愛吃我啃下的黃瓜皮兒，不過他也喜歡吃蘋果的，這個我發現了。

　　你和別的狗一樣，嘴饞，會追着鄰居家的小雞仔跑上半天；你也會撕襪子，拖鞋子，家裡的襪子被你撕了不少；老媽殺魚的時候，你會蹲在旁邊，用純純的眼神把我們每個人都深情地望上一遍，然後含着老媽給你的魚翅膀跑到窩裡；你會把吃的藏起來，老媽收拾東西的時候，總會在你的窩裡發現昨天給你的骨頭，今天給你的煎餅，有的都壞了，老媽氣得拿掃帚追你半天，然後沒事了，你又會跑過來蹭我們的腿；你會在我們吃飯時，撞一下門，把沒鎖的防盜門“打”開，你知道老媽不喜歡你蹲在她旁邊，你就伸出前爪抱着我的腳搖來搖去。

　　你也不會那麼得聽話，會讓我們生氣，佯裝這要打你，只是嚇唬你，誰會捨得呢？可是，就是那賣狗肉的人捨得把刀子對準你們。

　　罵過那個偷狗的人了：生孩子沒屁眼兒。媽說隔壁大娘說那人是帶著兒子的。那就罵：你們家兒子生孫子子沒屁眼兒，你孫子生重孫子也沒屁眼兒。好像是白石頭村的，每次都是對着那個村罵的，雖然早知道沒用了。老弟老媽就這樣瞞了我一個月，回家才發現你沒了，媽當時說了句：要是沒丟，估計寒假小狗就生出了，看它那肚子，這次又不小呢。

　　每次往城頭去的路上，總是朝麥地的那邊瞅瞅，每次都都希望你從那邊跑過來，扒着我的腿，弄髒了我的褲子，我還發誓，這要你出來，我不會再因為你弄髒我的褲子抓你的脖子了，我會天天給你抓背，用大拇指從你的腦門輕輕地劃到嘴，這是你最喜歡的了，也不會因為你追人家的雞罵你了，會天天為你好吃的，再也不會敲着空碗在巷子口騙你回家了，甚至也不會怪那個偷你的人了。可一個寒假，無數次經過那兒，你都不會出來了。還幻想着那個人看到你大着肚子就不會殺了你了。可是怎麼可能呢，老媽老爸他們都這麼說：狗早沒了。

　　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