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自畫像

　　看到一位朋友用文字為自己畫像，我也不禁躍躍欲試，然幾次提筆又落下，我要怎樣才能畫一個完整的自我呢？

　　如果只要簡單地描述此時的容顏是不需浪費過多筆墨的，像我這種掉到人堆里找不到的人再怎麼化妝修飾也還是那樣一個我，我希望能給自己加點神韻，當我們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時，你會頓足回眸，留給我會心的一笑……

　　為了這個奢望，我開始拚命研究自己，從哪裡畫起你會感受到一個與眾不同的我呢？

　　曾隨手寫下一篇小文《雙面人生》，現在思來也該算作某時某刻的自我畫像吧。因了近來的思索，我竟常常感覺到自己的不真實，我在不同的生活場景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並且收放自如到似乎本該如此一樣。這樣的感覺給畫像增加了難度，我的手在早已完成好久的輪廓上微微顫抖，我不想再畫一個雙面人給你，我怕你會因此而勞神糾結到底哪一張面孔才是真實的我……

　　我找到一面鏡子，細細打量鏡中人，眼睛還是那雙眼睛，眉毛還是那兩彎眉毛，鼻子還是那個鼻子，嘴巴也還是那張嘴巴，可是神情卻不是從前的神情。我本以為對着鏡子可以輕車熟路畫自己，結果發現鏡子里的那張臉如此陌生。我想起一個女友評價我近兩年的文字，說裡面浸染着太多的紅塵味，“紅塵”兩個字是褒是貶我有些分不清了。我們在滾滾紅塵中苦苦折騰，又怎會是初始的清新純真呢？我刻意地盯牢自己那張臉，有一些狡黠、圓滑、世故、滄桑、玩味糾集在一起，像一個描畫精細的面具，綜合了很多人的表情，再也找不到從前的羞怯、矜持、柔順、無邪了。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惱怒地摔開鏡子，把自己遁入黑夜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靜謐而清晰，我的思緒開始慢慢回歸，有一些細微的感覺裊裊輕漫開來：何必硬要回到從前，要回到哪個時刻的從前才是最佳？走過了幼稚，走過了青澀，走過了迷離，走過了嬌媚，再下來該是優雅從容溫婉平和的腳步了，舉手投足的一顰一笑帶着無盡知性嫻靜，眼波深處也是清泉一汪呵……

　　摒棄了虛偽造作，留下了率真爽朗，學會了與人為善，懂得了珍惜擁有，雖布衣荊裙素麵朝天，經由你面前之後，會有淡淡的清香浮動，讓你對我遠去的背影投下讚許的笑容。

　　夠自戀了吧，這是我嗎，是現在的我嗎，還是未來的我？是與不是，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路上，向著這樣的目標前行，諸多美好的意象充斥着心靈的空間，悠悠的悠悠的，直到歲月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