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婚姻的神聖和庸俗1

　　新郎挽着新娘的手，緩緩走進教堂，在牧師的主持下，有耶穌和親朋的見證，向世界宣告，有一對新人正式締結為夫妻了。莊嚴和肅穆的教堂，活在人們心中的聖子，人們近乎詩意的對婚姻的想象，在欣奮的注目中對新人的祝福，儀式就是一種心靈的洗禮。婚姻是神聖的，出於世人美好的夙願，對美好的追求，對生命的大氣、陽剛、理想、崇高的嚮往和讚美，婚姻最初是給賦予了神聖的的輕紗。這是西方的文化，婚姻的儀式，是婚姻的神聖的載體。

　　中國的婚禮講究熱鬧。熱鬧就是奢侈和虛榮的代名詞，把積蓄花費在婚禮上，在所不惜，要造大聲勢，要擺大喜宴。早先，花轎和吹鼓手是婚禮不可缺的，迎親的隊伍抬着空的轎子，由騎高頭大馬的新郎倌領着，吹吹打打，向新娘的家開發。新娘家要準備豆秸烤鼓，鼓烤的脹氣，越敲越響，放很長的鞭炮，就是在向新娘的鄉親宣告這人家的閨女出閣。很啰嗦的一大套繁文縟節，新郎在丈母娘家叫門，要塞紅包，外邊的想進去，裡面的故意拿架子，要磨蹭很長時間，不然女家很沒面子。錢鍾書先生說，“婚姻是圍城，外邊的想進去，裡邊的想出來，”早時的迎親，想出來的怕只有新娘子。新郎騎馬前頭領着，花轎抬着花姑娘，“行人”——男方請的幫忙抬陪送物事的一眾，在吹鼓樂里浩浩蕩蕩的凱旋。我老家博山有個半夜迎親的習慣，是因為有個大概清朝時的叫趙四虎惡霸，是個流氓，白日里誰家娶親給他知道了，准把俏媳婦搶來糟蹋。白天不敢迎親，就改在夜裡偷偷的進行，就是怕四虎曉得——漸漸的就流傳了下來。說實在的，靠熱鬧來張揚婚禮，不是毛病，熱鬧是中國人的習性。但攀比之風，誰誰家搞得排場，我要比他還風光，就很庸俗了。中國的婚姻不能脫俗，大概就是國人有高雅不起來的慣性罷。

　　中國式的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新郎新娘要兩個膀子齊整——門第，財富，要在一個層面上，還是老家的俗語：雞找雞鵝找鵝，哈巴蘭娶那鴨摸槊。一個層面就是一路人，日子好過，夫妻協和。因為，女子不僅是嫁給一個男人，更是嫁給了男子背後的家族。平民如此，貴人更甚。從皇家公主不下百姓，到官宦千金最低大戶，婚姻成了政治和經濟利益的附屬。那些古代的和親，女人更是國家的犧牲品，是社稷的供物。這種目的，庸俗就是婚姻的根性。

　　中國式的婚姻現在的進步，就是小夫妻不願和老父母摻和在一起，各過各得日子，封建公婆地位一落千丈，甚至就是免費的保姆，和低三下四的奴婢。這不好，雖然沒了怨婦，卻多了老來悲苦，還是不能脫俗。我以為，婚姻不可能僅限於兩人世界，養老送終的傳統不好說丟就丟的。

　　婚姻的本質是和世俗生活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包括生產，倫理，情慾，有很多東西是綜合在一起的，豐富了婚姻的內容。我在思考最初的婚姻，也許那不能叫做婚姻，就是人類的原始社會的男女關係。人類沒有有目的的生產活動，就是採食和狩獵維持生命，或許沒有固定的男女關係。在一個小的群體里，誰更有力量誰就是領袖，帶領群體生存下去，保持群的延傳，物質和安全，還有生命的生產，也許領袖都在發揮重要的作用，包括對女性的佔有。曾讀過一篇說遺存的保留母系社會習慣的文章，說那裡“知其母不知其父”，母系社會是人類發展史的重要轉折，或許是出於對生命的膜拜，而產生的對女性的尊重與服從。這時候，人類在自然的考驗里一定強大了起來，因為男人的力氣已不是最重要的，相反，是柔弱的女人在一呼百應。女人選擇男性作為交媾的對象，享樂的目的是有的，生育的結果自然不能避免。孩子應當是女人撫養大的，不然，就不會“知其母不知其父”。我想不明白的是，女子和孩子們的生活來源在哪裡？一個懷有重孕的和生育的初期，女人能夠出去覓食么？是別的女人在接濟她么，那麼，男人們在做什麼呢？母系社會實在是個謎。

　　男人推翻了女王，重新奪回對社會的主導和支配的權力，昔日的王者也漸成了男人的附庸。皇帝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簡直就是一個大流氓，有個妻子叫皇后，指掌後宮，還要搜刮天下女色，還美其名曰：寵幸，無恥的屁話。富人大貴也可以一男多女，妻叫大老婆，其餘只能稱妾身了。一夫多妻制，必須處理好嫡庶關係，不然，一套封建倫理就亂了。妾應該比奴隸主的性奴高級一些，起碼，是一個女性，不再是物品一件，有了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的尊嚴。性奴和主人，連點夫妻的名分也沒有。妾和夫還有點兒夫妻的譜。着點邊兒。奴婢也叫丫頭，和家主該當何論？家丁和主母那叫私通，罪名極大，但家主作踐了丫頭，就是小事一樁，頂多娶了做妾，叫填房。可以看出，封建的婚姻是迂腐的，就是垃圾。父母之命，媒婆之言，就定了永恆的宿命。那六什麼來着，是婚姻的庸俗的形式，婚姻是為了社會的統治秩序服務的，是生產的自然屬性所決定的，男女不能平等，婚姻就是男人支配女人的一種更殘酷沉重的工具。

　　婚姻自由，男女平等，出於男女的真實意願，婚姻才有了一點進步，至少形式上不再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