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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水滸》說阮氏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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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水滸》說阮氏三雄 標籤:水滸傳

  讀《水滸》說阮氏三雄

  夏延民

  如果說梁山上佔山為王的眾位好漢,誰出身於農民,而且一直處於生產的第一線,非阮氏三雄莫屬。阮氏三雄是晁蓋、吳用等欲打劫生辰綱募集幫手的時候出場的。吳用以看朋友的名義找到阮氏三雄,說話間勾三搭四,利益引誘,把正處於生計絕路的阮氏三雄給說通了,蔡太師的生辰綱也就有了新主人,歸了未來的晁天王。

  自古已將,中國的農民是不大容易敢於反抗暴政的。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大多數的農民都是文盲,接觸不了什麼先進的思想,加上儒家的自甘奴,把文化事業定位成給皇家趕蒼蠅的太監,助紂為虐的甘於擔當愚民的幫凶,造成中國幾千年鮮有什麼先進思想,也很少能夠推陳出新。相應的,農民作為社會的主體,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也是逆來順受,信奉苟且苟安的生存方式。除非當政的太不是東西,弄得民不聊生,餓殍遍地,農民在不想死就只能打死統治者的恨怨下站起來,給統治者們搗搗亂,大部分的時間是寧願跪着苟活的。

  阮氏三雄沒有吳用的勾搭,也不會想到去當劫匪。而吳用只是起到了一個外因和催化劑的作用,那麼深層次的問題在哪裡?阮氏三雄是怎麼下定橫心,拋家別子,遠離雙親,去過刀口舔血生活的?書中有一段,可以做個證見。

  “ 阮小二道:“那伙強人∶為頭的是個落第舉子,喚做白衣秀士王倫;第二個叫做摸着天杜遷;第三個叫做雲里金剛宋萬。以下有個旱地忽律朱貴,現在李家道口開酒店,專一探聽事情,也不打緊;如今新來一個好漢,是東京禁軍教頭,甚麼豹子頭林沖,十分好武藝。——這幾個賊男女聚支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搶擄來往客人。我們有一年多不去那裡打魚。如今泊子里把住了,絕了我們的衣飯,因此一這難盡!” 吳用道:“小生實是不知有這段事。如何官司不來捉他們?” 阮小五道:“如今那官司一處處動擅便害百姓;但一聲下鄉村來,先把如百姓家養的豬羊雞鵝盡都吃了,又要盤纏打發他!如今也好教這夥人奈何那捕盜官司的人!那裡敢下鄉村來!若是那上司官員差他們緝捕人來,都嚇得屎尿齊流,怎敢正眼兒看他!”阮小二道:“我雖然不打得大魚,也省了若干科差。”

  上面這段話,說了三層意思,一個是匪的問題,這個地方不歸皇家官,歸梁山泊土匪管,你打漁他們不讓,作為漁民已經無漁可打,結果越混越差,正路走不通只能走邪路。第二層意思呢,官府也不給力,報官了下來應付應付,還吃老百姓好多東西,結果等於招土匪。這個場景跟前些年某些地方鄉鎮幹部下鄉有些類似,吃的農村村級領導整天全村抓雞宰羊。解決不了問題還擾民,形象就徹底毀了,靠不住的官家比土匪還不如,老百姓也就冷了心。第三層意思是說也不能說沒有好處,至少不用繳稅了,官家不給打掉土匪,這漁民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納不了稅。從這三點可以看出,當時的朝廷已經是內憂很深,土匪橫行,貪官庸吏治理地方,如此就只能惡性循環,皇家吃土匪吃,最後諸如阮氏三雄這樣的農民只能被逼上梁山。既然從良難那就從賊,只要活着就行。

  苛政猛於虎,生辰綱代表了朝廷的貪酷,也代表了以皇權為中心的利益集團已經少有顧念之心,只剩盤剝百姓,滿足私慾。這應該是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都面臨的困境。打天下之初,尚且知道要維護百姓利益,因為維護百姓利益,就是維護皇權的利益。這本來是統一的,可惜的是,皇權及其利益獲得者久了就忘了本,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從何而來,認為一切都是應該應分的,於是就不管不顧的驕奢淫逸,窮凶極惡的殘害百姓。最後,百姓混不下去,只能背着斧子扛着掃把去佔山為王。阮氏三雄就是在官匪雙方的逼迫下,不得已而走上了起義的道路,大膽的去爭取權力利益的農民中的先進分子。

  但農民起義的局限性很大,無非是換自己來當皇上。而阮氏三雄,連這個理想都沒有。爺爺生在石碣村/稟性生來要殺人/先斬何濤巡檢首/再殺東京鳥官人/英雄不會讀詩書/只在梁山泊里住/雖然生得潑皮身/殺賊原來不殺人/爺爺生在天地間/不怕朝廷不怕官/水泊撒下羅天網/烏龜王八罩裡邊/爺爺生在天地間/不求富貴不做官/梁山泊里過一世/好吃好喝賽神仙……一句話,不管是替天行道還是佔山為王,只不過想着出口氣弄口吃的。吳用的思想工作很不到位,這麼大的隊伍,至少應該給梁山的同志們樹立點什麼遠大的理想,比如進城可以娶女學生,以後可以坐轎子啥的。一個隊伍沒有信仰只有物質,是不怎麼能夠成事的,阮氏三雄的理想,也昭示着梁山事業的最終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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