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興火車站救火

　　在嘉興火車站救火

　　每當我乘着火車經過滬杭線上的嘉興火車站時，總禁不住要對車站北端的貨運大樓投去深情的一瞥：因為在這附近，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滅火戰鬥。

　　火情就是命令

　　記得那是1977年8月中旬發生的事情，距今已經32年了。當時，我在海軍東海艦隊某部服役任副排長，部隊駐紮在嘉興南門絕緣廠附近。這天下午，大概5點多鐘，我們正在操場上打籃球。突然，從東北方向騰起一股黑色的濃煙，濃煙不斷地上升，很快就形成了煙柱；煙柱盤旋着上升，頂端的煙雲不斷地向外翻卷膨脹，不一會兒，整個煙雲就變成了蘑菇狀。

　　看到迅速變化的煙雲，戰士們都被驚呆了，大家已經停止了打籃球，紛紛議論了起來。有的說，“是不是哪個工廠燒鍋爐啊”？但是，馬上被大家否定了，“燒鍋爐那有這麼大的煙啊”！還有的說“會不會是哪個地方失火了”？但是，僅僅是一種猜測。反正，大家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煙越來越多，不斷地上升，幾乎與天上的雲層相接，空氣中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柴油味。

　　有的同志上了屋頂，我也登上了4樓。只見嘉興市的東部已經被濃濃的黑煙吞噬了，什麼也看不見。空氣中的柴油味，使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可能是加油站失火了。

　　這時，樓下的同志大聲地問：“是不是加油站失火了”？突然，站在屋頂上的同志叫了起來，“不對，好象是火車站失火了！”與此同時，火車的汽笛凄厲地叫了起來，聲音久久不息，大家的心不禁揪緊了。

　　開飯號響了，大家圍着飯桌吃飯，總感到心神不寧。不少同志乾脆端着飯碗走出飯堂，聚集在操場上，懷着焦急的心情眺望着濃煙……。讓戰士們眼睜睜地看着國家財產正在遭受着損失，誰還有心思吃飯呢！

　　連長從連部走來，大家自動地圍住了連長，幾十雙焦急的眼睛似乎在詢問，又似乎在請戰。霎時，又轉向了天空。

　　天空中黑煙滾滾，原來的蘑菇雲已經瀰漫開來，就象是一堵城牆，橫亘在天際，壓在大家的心上。

　　“連長，我們去吧？”

　　“連長，我們不能再等了！”

　　“哎……！”突然，有個戰士驚叫起來。大家一抬頭，只見一大團紅色的火焰從黑煙中冒出，伴隨着白色的煙雲噴向高空。

　　“火情就是命令，我們去吧！”大家的心緊貼在一起，猶如箭在弦上，只等上級一聲令下，立即奔赴火場。

　　偏向火海沖

　　“嗚……！”一輛紅色的消防車拉着警笛，從營區門口的公路上向嘉興市區飛速地馳去。

　　“嗚……！”又一輛紅色的消防車拉着警笛飛馳而去。

　　“集合！”連長大聲地下達了口令。

　　全連以緊急集合的速度，迅速整隊完畢，跑步奔赴火場。

　　“快！”“快！！”大家互相催促着，雙腳猛蹬着地面……近5公里遠的路，不知不覺地就跑到了。

　　火車站就在眼前，人潮洶湧，擠滿了狹窄的街道。烈火濃煙正從火車站裡向天空噴吐。

　　當圍觀的人們看到飛奔而來的海軍隊伍，自動地讓出了一條小道，讓我們快速通過。

　　火場上，靜靜地停放在鐵軌上的一列油罐車長得好象看不到頭尾，其中有3節正在冒着烈火，火勢異常猛烈，發出呼呼的聲響，彷彿就象一堵高大的火牆。

　　天已經漸漸地黑了，火光映紅了附近的東風造紙廠高高的草垛和火車站新建的貨運大樓。油罐車在燃燒、鋼軌在燃燒、道碴在燃燒、甚至連河水也在燃燒……，火焰的灼熱使我們不得不停止了奔跑的腳步。一時間，只感到熱浪撲面，火光閃閃，人聲轟轟。

　　先前趕到的消防隊員、陸軍部隊和火車站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滅火，但是肆虐的火勢並沒有受到控制，着火的油罐車和尚未着火的油罐車還緊緊地聯結在一起，一旦火勢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明知火灼人，偏向火海沖。我們不由分說地搶過了消防隊員手中的水槍，向著着火的油罐車猛衝。泡沫從水槍中噴出，就象紛紛揚揚的雪花，向烈火撲去。

　　烈火在蜷縮，油罐車在冒煙，我們甚至已經看到了油罐外殼在高溫燒烤下的暗紅色……。突然，烈火復活了，象旋風一樣地向我們捲來，使我們猝不及防，水龍馬上後退了。原來是泡沫沒有了，水槍里噴出來的已經不是泡沫而是水，油上加水，火更旺了。

　　“泡沫……”、“酸液……”，幾十條嗓子大聲地喊着。

　　烈火肆虐，火光灼在身上就象針刺一樣。

　　“噗……噗……！”鋼軌周圍跳出了一朵朵蘭色的火苗，瞬時就蔓延成了一片。

　　“保護鋼軌！”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剎那間，水龍又向鋼軌噴射。

　　一會兒，酸液運到了，我們頭頂着戰友們送上來的濕透了的海魂衫，以阻隔烈火的熱輻射，又向烈火撲去。我們身後的開花水槍，連忙向我們身上打來，以減少我們受到的高溫灼烤，支援着我們一步步地從正面逼近烈火。

　　這時，在我們的面前，停放在鋼軌上的僅有3輛着火的油罐車，其他的都已經安全轉移。我們團團圍住了着火的油罐車，有的人在用黃砂壓蓋着地上的火苗、有的人在運送着酸液、有的人在救護傷員、有的人和我們一樣扛着水龍向烈火衝鋒……

　　此時，什麼油罐爆炸、什麼個人生命安危，統統都顧不得了。大家只有一個堅強的信念，就是要儘快把火滅掉，盡量減少國家財產的損失。

　　凱 旋

　　緊張的滅火戰鬥持續了三個多小時，曾經肆虐一時的烈火，終於被無畏的人們征服了。

　　回營區時，部隊走在紅衛路上，燈光下，群眾看着我們整齊的隊伍和步伐，聽着我們濕透了的軍裝發出“沙”、“沙”的摩擦聲，禁不住投來崇敬和疼愛的目光，有的還鼓起了掌，大家也彷彿從中看到了人民群眾的信任和鼓勵。於是，更加響亮地喊起了口號，挺起了胸膛，忘記了疲勞和寒冷。

　　下半夜，火車的汽笛聲伴隨着列車開動的鏗鏘聲傳入了營區。平時，聽慣了的火車聲，今天好象特別響亮，把不少戰友都驚醒了。大家欣喜地紛紛互相轉告：“火車通了！” “火車通了……！”

　　今天，雖然此事已經過去了30多年，但是每當我乘火車經過嘉興車站時，總是不由得會想起當年的情景，想起曾經在一起救火的戰友，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和感慨：我們的軍隊不愧是人民的子弟兵！同時，我也感到十分自豪：因為，我曾經是這支偉大軍隊中的一員！值此，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5周年即將到來之際，謹以此文獻給建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