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的那枚戒指指環

　　再見到梅子的時候，我很奇怪。問她：“你的戒指呢？”她放下手中的咖啡說：“在啊！”，就微微塌下胸，從低低的領口裡拿出了掛在胸前的那枚戒指。我分明已經看到了他清晰的乳溝，那時候，我假裝正經的勉為其難的挪開了眼睛，眼底里卻是所有那些白皙和飽滿。那根紅繩上依舊是那枚我曾經的白銀打制的戒指。我笑笑說：“我以為你一直掛的是飛機呢！”

　　她輕抿了嘴說：“還貧？沒正行。”我猜不出她是真生氣還是像以前一樣，一幅假裝正經的樣子，卻喜歡我瞎貧來逗她開心。“哦！”我喝了口咖啡稍微壓一下有些亢奮的情緒說：“我只是在想念以前見過的停機坪。”梅子瘟怒的說：“再說些混賬話，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好！好！好！”我嘴裡求饒，心裡卻在說：“要不是你找我，我才懶得來呢。”繼續說著：“我們梅子是清純玉女，不過呢，那只是在我狸子面前。要是在特殊的日子裡一旦遇到別的風流‘提襠’的，那就不好使了。行了吧！”

　　梅子聽了這些話笑出了聲：“拿你真是沒辦法，你整人就一個不是東西。”

　　梅子離婚並沒有跟我說，我一直在瞎猜，可能是梅子的老公性無能。每天晚上面對如此的尤物，居然捨得離婚。

　　當年學生時代的梅子，面龐消瘦白皙，眼睛輕靈，明眸四顧，額前整齊的流海，兩條長長的馬尾辮流在胸前，當時所有的男同學都認為那兩條馬尾辮不應該在胸前，因為她的胸實在引不起男人的興趣，只有那張臉，讓無數男生垂涎欲滴。背後男生都可惜，一張西子的臉卻長在男人的軀體上。挺拔的腰身，修長的裙擺，夏天學校的林蔭路上，裊裊娜娜行走的背影總能引起男生無限遐想，他們都樂意欣賞和回想那個不回頭的梅子。

　　畢業后的兩年，所有的男生都開始後悔當初。不知道是什麼滋潤了梅子，長開的身體，如此的誘人。當她結婚的時候，所有的男生都覺得後悔，便宜了那個禿頂矮坨的男人。沒想到兩年後，梅子居然被那個男人炒了魷魚，原因不詳。

　　梅子之所以能跟我成為知己朋友，原因在於我曾經說過：“如果你身子一直長不開，那就勉強做我老婆，我不嫌的。”雖然這句話后遭到了一句“臭流氓”的暴罵，看到了梨花帶雨的面頰，柳眉倒豎的風華，隨後就有是一頓粉拳落背的暴打，在我的死命抵擋中卻贏得了一生中的第一個擁抱。那個梨花帶雨的擁抱中梅子說：“你說的是真話嗎？”當時我卻嚇了一跳，隨後就又使勁的點了一下頭，她的肩膀上分明感覺的了我的決絕。梅子擦掉眼淚后豎起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說：“那好，以後你就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了，背我回教室。”我就這樣被梅子俘獲，後來總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心裡很是不甘。

　　梅子在學校里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可能是因為在學校期間，並沒與多少追求者，沒有多少人去打攪她。她很專心的去學習，很專心的跟我談戀愛。但是我知道，我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她身上，我偶爾還在尋找獵物，尋找那種能夠刺激我男性荷爾蒙的面孔與身軀。可是我也知道，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梅子，她那句話跟我說：“……你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她很認真的對待這段感情，每次的林蔭路上，她小鳥依人的依偎着我，梅子一直事事都順從我，哪怕是床上非分的需求。每一次爭吵我總能看到她天真恬靜的面龐，緊縮的眉頭下含了淚水的大眼睛，透出的那些委屈。她的每一次的這個表情都能讓我在瞬間崩潰了。那一次我把掛在胸前的那枚銀質的指環戒指摘下來跟她說：“這是我第一份稿費時買的，雖然不名貴，卻跟了我很多年，我一直以為要等到我找到心愛的人的時候，我才會摘下來交給她，戴到她的手上。現在我交給你吧！好好保管，等我給你帶上的那一天。”那一次她依在我懷裡時我還在懷疑：“我真的愛上她了？”梅子卻喃喃的說：“我會一生保存它，等你給我戴上的那一天。”可我知道我害怕看到那雙清澈見底的雙眸。

　　很久以來，看着宿舍兄弟們各個帶的都是如花似玉、豐乳肥臀的香色。我心裡就一個勁的彆扭。想着梅子那張天真的孩子般陽光燦爛的臉，我心裡就是一陣一陣的刺痛。兄弟們說：“狸子，你完了！”

　　終於，畢業的那年我決心跟梅子分手。在就業的趨向上，她要去上海，我就決心去北京，她要回原籍，我就決心留在省城。離開學校的那天，她把那枚指環掛在胸前說：“我會等到那一天嗎？”我咬着牙點了點頭。我就在這種卑鄙的心理下欺騙了那個純真天真的姑娘。

　　當我在北京就業半年後，梅子也應聘進入了一家北京的大型的外資技術公司。那時候見到的梅子我已經明白跟她分手是我一生中做到的最愚蠢的決定。每次在京同學聚會，身邊的女朋友看到我的眼睛游弋在梅子左右，回到家我一定倍受懲罰。那時候，我又是多麼的思念學生時代的梅子，跟她的那段時光成了我一生中最美的回憶。也成了我在京不順心時候用來回味意淫的對象。

　　因為梅子的出現，女朋友在厭倦了我心不在焉的情緒，忍無可忍的情況下離我而去。我本以為跟梅子會再次出現機會的時候，她的身邊卻出現了那個禿胖子。她在我面前的表現是那麼死心塌地的愛着那個胖子。曾經有段時間我每每要依靠酒精度過漫漫長夜。工作業績一落千丈，公司被迫決心解僱我。身邊的朋友和同學說：“狸子，你又完了！”

　　後來在朋友的幫助下，我慢慢清醒並且認識到自己的不爭氣。我重新開始交女朋友，重整旗鼓在北京再戰，兩年後，我帶着女朋友參加了梅子跟那個胖子的豪華婚禮。此後一個月我也奉子而走進了婚姻的殿堂。沒想到又一個兩年後的今天，我跟梅子又會以一種受傷者的身份相約在咖啡店面對曾經的回憶。卻不知道那些曾經的傷痕卻依舊還在。

　　我手裡欣賞着依舊掛在梅子脖頸上的白色指環，我分明嗅到了來自梅子身體的香氣，她均勻的鼻息輕輕的噴在我的手背和臉上。我有了一種吻她的衝動，我微微傾斜了臉，望着她清澈有些迷離的眼，感受到她起伏震動的胸跳。我的嘴唇湊到她的面頰，吐出舌頭輕舔了一下自己有些乾燥的唇，在她耳邊說：“地震造成的地殼運動，飛機場變成高山了。”

　　梅子“哧”的一下笑出聲來。奪了我手中的指環，坐下來面色微紅的說：“怎麼就沒有把你的嘴也震塌了呢！都已經是做爸爸的人了，怎麼就知道瞎貧呢。”

　　我望着玻璃窗外已經滿是繁星的夜空，說：“窮樂！瞎開心罷了！過去的幾年，我還恍如隔世，而如今，你我居然還能有機會再坐在一起。”

　　可能也是說到了梅子有些傷心的事，梅子沉默了。好像過了很久，梅子說：“我肯本就沒有結婚，那場婚禮是萬不得已的。我費勁周折勸說我的父母同意我來到北京，就是想能跟你在一起。最初你卻無動於衷，我也知道你已經有女朋友，我只想用我的戀愛來刺激你能回心轉意，可我沒想到我把事情搞到無法收場。我跟他沒有領到結婚證，就舉辦了那場婚禮，耗費了他人力、財力，我也一直是愧疚於心，我卻不能陪他生活，因為心裡裝着另一個人。四年來我隱藏自己的悲傷，盡量展現自己的快樂。可是在我快要崩潰之前，他能提出離婚，我很感謝他，真的！”這時候梅子的眼神透露出的那種無助和憂傷，讓我想起了我們第一次擁抱時那兩汪秋水。

　　這時候我的手機傳來震動的聲音，我知道是兒子打來的電話。“爸爸！我和媽媽在等你。”那句還帶了奶聲奶氣的聲音把我從夢境中拉回到了現實。“梅子，我送你回家吧！”梅子點下頭伸出手，我卻沒敢牽，我害怕當兩手相握的時候，我會回到夢中。

　　星空底下慢慢滑行的車輪，時光的流逝，已經無法讓我感受到自行車上，來自梅子雙臂的環繞，唯有沉默讓星空點綴。看到走上樓梯的背影，夜風吹起的群裾，我分明知道了又一層的失望和傷心。我卻不得不轉動沉重的方向盤，車輪帶起地上的塵埃，收音機里卻放着林志炫的《單身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