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茶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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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數十年前,時正青春年少,十七歲,與數位同學去零陵郵亭圩鎮福田茶場,那是班上最高個子愛打籃球的廖劍學兄的故鄉。廖兄一米七八的個頭,瘦長而精幹,常在上課時閱讀小說,困頓時便如高僧禪坐般睡了,頭也不偏,身也不斜。他家就在茶場大門前的一個籃球場旁,到他家,自然是喝茶,參觀茶場,那是平生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喝茶,喝茶究竟是什麼味,早已忘了。唯有碧綠的,一排排排列着,如列隊般被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茶樹,總在記憶深處,任時光荏苒,卻無法磨滅一二。
在這世界混了四十年,平時是很少出門的。再一次看見茶樹,已經是三十歲了,那是在南嶽衡山上,茶樹與同學家看見的差不多,不過長的地方不一樣了。衡山的茶樹,是長在雲里霧裡的,這就是那茶,為什麼叫雲霧茶的來歷吧。茶跟人一樣,生的地方不同,身上所帶的氣質就是不一樣。名山上的茶,得到天地日月的精華,和山水雲煙的靈氣,而格外超凡脫俗。能生在名山大川,肯定是一種前世的緣,非凡夫俗子可以常住的。這一輩子,要是能如那高僧一般,在名山古剎里生活,那是幾世修來的福呢。
在家平時很少喝茶,一般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有以茶待客的風俗。每到過年,以前是父母,現在是我,總會花幾塊錢或十幾二十元買回一小包散裝的茶葉,把水燒開了灌進熱水瓶(塑料或鐵皮外殼,裡面一個真空的兩層玻璃的瓶膽,空瓶放在耳朵旁會嗡嗡的叫),然後抓一把茶葉仔細地放進去,用橡木塞子塞住,只等這茶水變紅。這樣的茶水自然只有色相,而少了茶的香味,論甜味,不及一杯糖開水,甚至也不及一杯清水讓人喝了痛快。所以小孩子都不愛喝茶,兒子們是從來不與茶打交道的。年過完了,茶也被遺忘了,等到下一個年到來時,仔細查看,卻亦是霉斑點點,用鼻子一嗅,霉味刺鼻。妻子也是個喝不喝茶無所謂的人,從未見她泡一杯茶來喝。岳父家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都喝茶,他們那裡有野生的茶樹,每次過來總是背一大包,有時也叫人捎一袋過來,半蛇皮袋。或是大片的枯黃的樹葉,或是晒乾的茉莉花。但我們終是不懂喝茶的人,收着歡喜,轉眼即忘,待到發現時,已是數月之後,早已霉變了。大大一袋,拖出去扔了。妻的二姐繼承了岳父家裡的遺風,也是三百六十五天喝茶,弄一個不鏽鋼的大茶壺,裝着滿滿一壺淡紅可愛的茶水,像自來水一般,隨飲隨放,從不斷絕。每次兒子去,吵着要喝“白色的水”,總要另燒。我是酷愛“白色的水”的,這樣自然,原汁原味,不染塵埃,有種純凈、污染、自然的味道在裡面,所謂真水無香,真佛無相,真經無字。喝着大自然里的泉水,或水管了流出的“自來水”,那種感覺才叫痛快。
也知道有的茶道高手自己不喝茶,只飲凈水的。後來接觸佛學,知道人生本苦,了悟喝茶,無非就是從色香味俱全的茶里喝出無色無味無香的境界來。但往往喝茶的人,猶如愛煙嗜酒好色之徒,淪陷在色香味里不能自拔,並美其名曰:品茶,品味人生。豈不知是另一種貪執。說此貪婪和執着,世人有的深陷其中也不自覺,有的心知肚明而無法自拔。和尚不好色,不貪財,但貪西方極樂世界,志向高遠,忍辱精進,論執着和毅力,恐怕這塵世的凡夫俗子無人能及。世上沒有不貪的人,我就是那種貪閑貪自由的人,喜歡那種白雲本無心,悠悠得自在的感覺。在泥淖里不染,方為蓮花;在塵世里出塵,方為凈土;在囚籠里自由,方為自在。
此生與佛有緣,得益於十八歲那年,一個自稱五台山出來雲遊化緣的妙齡女子,佛學院的,亦是十七八歲年紀,眉清目秀,可愛動人。雖然僧冠道袍,卻一點都掩蓋不了她的嫵媚風流,其超凡脫俗的氣質,讓我想起來《紅樓夢》水月庵里的小尼姑妙玉。一個夏日,我從一個叫桃李坪的山區村小學下午放學后騎自行車回家,從學校到自己家,有二十多里。獨自行走在鄉村野道,領略奔馳的快感。半路上就有了這次艷遇,突然山路上一個美麗的小尼姑伸手擋住了我的去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要求我捎她一程,帥哥遇美女,一段萍水之緣。我動心與否,不得而知。我便剎住,她輕快的跳上我的後座,溫柔地抱住我腰,車行得飛快,不知路上說些什麼,早就忘了。行了數里,到下一個村子,她說要到那邊化緣,便風一樣的離開了,臨走囑咐我一定要到五台山去玩。此時卻是暮色四合,我不知道這樣一個美麗可愛纖弱細長的妙齡女子在這荒山野嶺,將去何方,留宿何地,心裡無法解開這個謎底。
現在想來,也許她就是專門來度我的吧,二十多年過去,她的那句“一定要到五台山來玩”,還在耳邊迴響。就為這句話,今生一定要到五台山去玩一下,不知隔着幾十年的風塵,是否還能找到那塵世中脫塵而去的女子,她是否已在青燈古剎、暮鼓晨鐘里立地成佛,是否在禪坐休息的剎那,還會記起那一段緣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佛緣,只是或早或晚而已。佛說每個人都是佛,每個人都是觀音菩薩。那個美麗的小尼姑,就是來度我的觀世音吧,只是我把她當成了小尼姑而已吧。
說起茶緣,還是那次本城零師的老同學鄧湘輝,鋼琴教師,業餘教小孩子彈鋼琴,頗有名氣,很雅的那種。家住河東,半夜了一個電話打過來,說是一個東安的老同學陳青山和歐向暉到了,要我馬上趕到,到他家喝茶。他精通茶道,常在南華大酒店表演鋼琴,又天天泡在茶館里品茗,頗有心得。老同學,清茶,新居,自然外境、心境、人境俱佳,一個紫砂壺,數個白瓷杯,數杯清茶過後,有點雲里霧裡,飄飄欲仙的感覺。這才是品茗,不是我平常的那種吃茶,就頓悟了茶意。此後就在也沒有吃過這麼好的茶,又放下了。村子里的舊友,俗稱“尻子兄弟”,雖然只有小學文化,但天天聚在一起,在家中建起了茶亭,興起了茶社,就着山光水色,明月星輝,鳥語蛙鼓,白魚戲浪,品茶論道,風雅起來,一日,還特意邀請我的老父親去喝茶。父親半夜喝完茶回來,人變了一個,一個酒鬼,居然想戒酒了,可見那“雅”的力量。令我這個舞文弄墨的“雅”人,覺得頓時俗了起來。於是一邊研究佛道,一邊研究起茶道來,找回一點尊嚴。翻閱無數典籍,才知道禪茶一味。
【二】
人的分別心,都是挺重的,一樣的意思,用不同的詞語,表達出來的效果就是不一樣。茶,這個詞,就顯得平常。和尚們大多都是平常心,喝茶就叫“吃茶”,與吃飯睡覺一樣,再平常不過了。而文人雅士,就嫌它老土,沒韻味,就起了一個雅號,稱“品茗”。一下子,就文縐縐的,彷彿唐詩宋詞,紅樓夢裡裊裊娜娜款款而來的古典女子,穿着民國的旗袍,那神采,那韻味,就活色生香般,靈動起來。茶與佛歷來是有緣的,俗話說“吃茶是和尚家風”。自古名山僧佔多,自古名寺出又名茶,上等好茶,大凡都長在名山之上,那是天地靈氣聚集的地方,茶葉吸天地之靈氣,聚日月之精華,便有了超凡脫俗的氣質,一口吃到嘴裡,自然把人的靈魂帶到了高處,到那凡俗世界不能到達的地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野生的,只因有了人類社會,這些野生的,便變成家養的了。只是有點區別,唯有茶由野生到家養,是源於僧人。江蘇洞庭山的碧螺峰上的碧螺春,原名"水月茶",最初是由洞庭山水月院山僧研製。武夷岩茶,數武夷寺禪僧製作的最佳。君山銀針來源於君山白鶴寺。茶,可以通禪。佛門勝地,清幽空寂,最是適合吃茶的好處所。試想,在這樣一個人煙斷絕之處,唯清風浩蕩,雲煙出岫,日日閑來無事,飢了采一些野果,幾根小菜;渴了用一碗清泉,泡一杯香茗,細細啜飲;累了在僧廬茅舍,攤一張禪床,或就在高處的岩石之上就地而眠,好一個自在了得。
高僧從諗禪師,因嗜茶成癖,所以每說話之前總要說聲“吃茶去”。吃茶是“悟道”的方式,人稱“茶禪一味”。唐代《封氏聞見錄》載:"學禪務於不寐,又不夕食,皆許其飲茶。人自懷伽,到處煮飲,從此轉相仿效,遂成風俗。”古詩里有一句:"今日鬢絲禪塌畔,茶煙輕揚落花風",寫的就是老僧煮茶的閒情逸緻。 茶之美,非凡人所能領會描摹得出,唯有性情中人,方能參悟一二。心中無事的閑人,最能體會個中三昧。亡國之君徽宗趙佶有詩讚云:“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閑潔,韻高致靜......”詩僧陸羽《茶經》:“青雲名士時相訪,茶煮西峰瀑布水。” 不問世事之人,方能領悟其中奧妙。塵世中人,怎麼品味,總是覺得俗了。泡茶也頗有講究,需名茶名水。史載“唐文宗宰相李德裕嗜茶,為飲茶,不遠數千里遠惠山泉水”,為弄點泡茶的水,不惜奔波數千里,可謂茶痴。《紅樓夢》寫妙玉用來泡茶的水,就有數種,一般的就是舊年積下的雨水,最是難得的是舊年采自梅花上的雪,這梅花上的雪,那是非凡俗中物了,與名山上的名茶,妙玉的超凡脫俗的心念一結合,自是人間絕無僅有。
唐代煮茶,宋代鬥茶,明代沖茶。煮茶在於慢火細烹,鬥茶講究色香味,沖茶才真正得自然。茶,美在自然,美在和諧,也沒在深刻的內涵。心靈的寧靜、清凈、安逸,才是品茶的根本要求,茶道講究“和靜怡真”,“靜”是達到心齋座忘,滌除玄鑒、澄懷味道的必由之路。在靜的基礎上達到“天人合一”,“梵我合一”。佛學中的坐禪也在靜的基礎上做到“五調”(調心、調身、調食、調息、調睡眠),修習“戒、定、慧”三學。茶天性平和,茶香氤氳,輕啜慢飲可以讓人心態寧靜平和。,僧家坐禪,靜慮修身,一顆平常心,無欲無妄。茶與禪融合為一體。人生有多少苦?佛以為,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參禪即是要看破生死觀、達到大徹大悟,求得對“苦”的解脫。茶性也苦。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載:“茶苦而寒,陰中之陰,最能降火,火為百病,火情則上清矣”從茶的苦后回甘,苦中有甘的特性,人可以在品茗時,品味人生,參破“苦諦”。
品茶又是一種社交活動,佛文化的傳播,也依賴於茶的傳播。品茶有“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的說法;古人喝茶不僅講究好茶,好水,還講究飲茶的茶具美。《茶經》中記載的茶具就有29種之多,木頭,竹器,玻璃,陶瓷,玉石,都是飲茶的好工具。品茶,最好的茶具,首推紫砂壺,世人對名家紫砂壺的推崇,分外狂熱,“明制一壺,值抵中人家產”,能使土與黃金爭價,這就是茶文化帶來的變異。帝皇將相,皇親國戚,平民百姓,無不愛茶成痴。茶葉自唐代以後,成為貢品。至清代達到巔峰,宮廷還專門成立了御茶房。政府官員,都按品級賜茶。這些,都與茶道的本質背道而馳,追名逐利,可嘆可悲!
茶道是一門平常又高深的藝術,它是茶藝與精神的結合。愛茶、懂茶的人,被稱之為“茶人”。中國茶道有五境,即茶葉、茶水、火候、茶具、環境。工夫茶是清代至今某些地區流行的工夫茶是唐、宋以來品茶藝術的流風餘韻。茶道,將茶理寓於形式,講求名茶、好水、美境、佳人、雅事、細器。名茶好水為茶藝之本,清雅美境則關係心境,后三種講究尤為難得,器皿或可選擇,而人與事卻是可遇不可求。
唐代為克服九難 ,即造、別、器、火、水、炙、末、煮、飲。宋代為三點與三不點品茶,一點是:新茶、甘泉、潔器;二點是:天氣好:三點是:風流儒雅、氣味相投的佳客。中國茶禮具有深刻的內涵:儉、清、和、靜。茶尚儉,即節儉樸素;茶貴清,即清正廉潔;茶導和,即和睦處世;茶致靜,即恬淡安靜。茶在日本,可以說是第二故鄉。茶道在日本,已成為國粹,舉行有固定的儀式,非常莊嚴和神聖。日本千利休,總結出茶道四規:“和、敬、清、寂”。代代相傳,非常嚴格。相比之下,民間的茶道更近佛性,猶如散僧入聖,隨意一杯一盞,一茶一水,都是道。
其實茶之本不過是燒水點茶,通過靜慮,從平凡的小事中去契悟大道。品茶最重要的兩個動作是:拿起,放下。虛雲法師說:“修行須放下一切方能入道,否則徒勞無益。”放下一切是放什麼呢?內六根,外六塵,中六識,這十八界都要放下,總之,身心世界都要放下。放下了一切,人自然輕鬆無比,看世界天藍海碧,山清水秀,日麗風和,月明星朗。品茶也強調“放”,偷得浮生半日閑,放鬆一下自己緊繃的神經,放鬆一下自己被囚禁的心靈。
【三】
自古文人雅士,多是參禪悟道的高人。王維號維摩詰居士,李白號青蓮居士,超凡脫俗,因為他們近佛好道。儒家信奉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不少隱士歸隱田園,坐而論道。他們將自己置於自然界的山水之中,品茶作詩,研究泡飲技藝。明徐渭《徐文長秘集》品茗圖:“精舍、雲林、竹灶,幽人雅士,寒宵兀坐,松月下,花鳥間,清流白雲,綠蘚蒼苔,素於汲泉,紅妝掃雪,船頭吹火,竹里飄煙。”
茶清心、淡泊,有一種純凈深遠、空靈的意境。可以使人清醒,排遣孤悶,令人心胸開闊,助詩興文思而激發靈感。
盧仝的《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寫道:“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僧皎然曰:“一飲滌昏寐,情來朗爽滿天地。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孰知茶道全爾真,唯有丹丘得如此。”話說宋哲宗元佑五年春,福建壑源山上的茶出來了,其時在閩任轉運判官的曹輔給他的老朋友蘇東坡寄了些,並依當時文人交往的慣例附了一首七律。酷愛喝茶的蘇東坡品嘗佳茗后詩興頓生,作《次韻曹輔寄壑源試焙新芽》一首予以答謝。其詩云:“仙山靈雨行雲濕,洗遍香肌粉未勻。明日來投玉川子,清風吹破武陵春。要知玉雪心腸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戲作小詩君莫笑,從來佳茗似佳人。”據傳,有一種“艷茶,就是根據東坡的創意開拓出來的,令二八佳人(處女)在初春茶葉剛發嫩葉時節,用口銜着茶葉,採摘下來,放在乳溝里,讓體溫把茶葉煨軟。這樣茶葉就帶有少女的唾液和體香,這與在裸女的酮體上作畫,私處和乳頭上畫上牡丹和荷花,再在肚子上擺上果盤或佳肴,讓人品食是異曲同工的。佛說:色即空,空即色。最能解這句佛語的高人,非東坡莫屬。更有高人,把茶泡一遍的比做十二三歲的姑娘,茶泡第二遍比做二八佳人,茶泡三遍比做風韻猶存的少婦,可謂對女人與茶,參悟了。並總結出一個真理:泡女人猶如泡茶。此說法是俗了點,但大俗就是大雅。茶文化底蘊厚重,一把茶壺,一杯茶湯,掂在手裡,隨意率性。釋、道、儒,都在茶里。茶道講究不浮不躁,不卑不亢,不貪不嗔的虛靜之心,講究心態的平和與淡定。
茶道精神是茶文化的核心,是茶文化的靈魂。品茶論道,是一種修行,可以漸悟,亦可頓悟。茶聖陸羽在《茶經》中所言:懂茶之人必定是“精行儉德人”。品茶品人,茶品見人品,人茶一品。儒家講仁,道家說玄,佛家講慈悲,基督有愛。茶有茶道,人有人道,人品高的茶品也高。不管是西子湖畔的龍井,君山上的毛尖,還是太湖洞庭山上的碧螺春;不管是武夷山絕壁上的“大紅袍”,西雙版納的普洱茶,還是福建安溪城中的鐵觀音,都詮釋着人道“德”、“信”、“行”的真諦。把盞一杯香茗,任絲絲幽香沖淡浮塵,沉澱思緒,體味人生。讓其香潤澤心靈,讓其味超塵脫俗。品茶,,品味人生。茶葉的價值就在於溶入水中成為茶水,人的價值亦是融入社會,按實用的功利觀來說,茶再好,不轉化為茶水,也是廢物;人再傑出,再富有智慧,不融入社會,為社會奉獻自己的力量,也是沒用。靜品清茗碧綠的芽葉在清水中悠然漂浮,。老子曰:“靜心,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心如止水,拒絕誘惑。心“靜”則自“清”。清白則廉潔。一杯香茶一卷書,讓心靈留有一片湛藍的純凈天空。清茶一杯養身心,清心、清行養正氣!廉潔似清茶,清品悟人生!
茶樹,植根大地,吸日月精華,聚天地靈氣。當春回大地時,她抽出芽葉,投身高溫,經千錘百鍊。投入沸水,恢復生機,從而完成他的使命——以集體的能力,釋放個體的能量,毫無保留地貢獻自己的全部。這多麼像一個人的一生啊。把茶葉倒入壺中,平心靜氣,看茶葉沉浮,隨水翻騰,茶色漸漸由淺變深慢慢飄出淡淡清香,將鼻子湊過去,深吸一口,沁人心脾。啜一口,細細的品味着茶味的苦澀甘甜,體悟着人生起伏、榮辱,品味着人間的苦樂、炎涼。人生本苦,只有不怕苦,才能在苦中品出甜來。人剛入世時,感覺到人生的千百種苦,彷彿不能承受。待到受盡人生疾苦,卻道生活是甜美的。辛棄疾詩云:“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茶如人生,第一道苦,第二道濃,第三道淡,每一道,都是人生必須經歷的過程。茶乃大自然的精靈,質樸無華,自然天成。每一種茶,每一片茶葉都有自己不同的味道。猶如我們每一個人,作為單獨的個體存在,都有自己的苦樂人生。花茶艷麗,磚茶濃郁,綠茶清新,各不相同。
東坡詩云:“茶筍盡禪味,松杉真法音”。洛陽古道茶亭有聯云:“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兩頭是路,吃一盞各走東西。”
禪茶一味,從“禪”中聞到“茶”香,從“茶”中品出“禪”味,這種味,只可意會,不可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