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殘疾

　　六月的天如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不信，你看又下雨了。雨阻人出，無事的我坐在陽台，聽雨，品茶，茶水續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喝到無味，茶還在心裡。如你的影子，任時光如何流轉，印記未變。

　　知我者都知我喜歡音樂，習慣用一首音樂溫暖耳朵，有時候一首音樂演繹一個故事，歌聲起，故事竊竊私語：“飛是一個清秀美麗的女孩，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在青蔥年華時，她遇到一個人，她純純地以為這人會成為她的知己，也許是她不諳世故，也許是她看不出人生背後隱藏的結果。那天，她認為可以成為知己的人，卻在一瞬間消失了，接着就有人不斷地誣陷謾罵她欺負她。她恨過，怨過，可懦弱有什麼用，困苦面前需要靠自己站起來，一個人的好孬，就讓時間去證明吧！

　　一年多過去，她忘記過去，走出心靈陰影，蛻變成一個自信恬靜的女子。歲月流轉，她還是她。因工作需要她寫一個戀愛報道，她沒有愛戀的經歷，不知道該如何去寫。有一個人自報奮勇幫助她，兩人商量決定假戀愛。幾個月過去，協議人對她特別照顧，還說幾年前對她早已鍾情，她愣了，說了一句這只是個協議，你不要當真。轉眼半年過去，她被他的真心感動，答應只做朋友，這時有人告訴她協議人是富二代，她從小就不喜歡紈絝子弟、富家子弟，她生氣走了，協議人一次次把她找回來，最終被他的誠心打動，做了好朋友，近距離接觸才了解原來他才華橫溢。一晃又是半年，在一件事面前他的懦弱深深地傷害了飛，她很倔強，再傷再痛她也不想爭辯什麼，遇見便是無悔，此時她只想安靜自己。

　　一個故事敘述多少往事，每個人的來去不過是一場夢，愛是夢中的酒。簡單的故事，平常的經歷，無波無瀾，似你我的情感，說深不深，說淺不淺，你忘不了，我記得你，我們偏偏又不在一起，卻又在彼此的心裡。

　　那年，歲月如刀狠狠削去時光給的美，家人愁眉不展，腎衰竭是一位無情的武士不斷地攻擊我，醫生說再不換腎將會死去，親人忙着尋求換腎配型，但無結果，眼看着我的生命如老太太的花衣美不了幾天，似乎接近尾聲。親人一個個惋惜生命之花還沒開放便會凋謝。我笑着安慰他們不要難過，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怨什麼，有親人朋友在身邊就足夠了。那天醫生像一朵喜花開在我的病房，他說：“小飛，你有救了，有人願意給你捐腎。”我問是誰，醫生說是匿名者。待到我身體恢復健康，一直在尋求那個幫助我的人，但是沒有結果。直到有一天我知道給我換腎的匿名者是你，我感動了，因為是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在接觸中我愛上了你。情感的城牆開始坍塌，愛對你泛濫，可以說愛到卑微，愛得低賤。

　　以真情築建的情感，我以為會比的長城還要堅固，也會經得時間的考驗。在你見父母時，我心歡喜，你的家人一句她配不上我們的家室，一句話如一道鴻溝把你我隔開，你父母以死相逼，愛孝難兩全，我看着你無法做出選擇，我半喜半憂，知道你愛我，你也無法丟棄父母，我愛你，怎麼人忍心讓你為難，再三考慮后，我選擇離開。

　　一月後，我在喧囂的馬路上看到你與一個女孩子一起，你的胳膊攬着她的腰，像一把彎刀刺進我的心臟。愛深不露，情傷不語，那天，我沒有與任何人告別，便離開了我們的城市，選擇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十年過去，我一直沒有戀愛。漂泊的時候，我丟了所有，卻沒丟你送給我的鏡子，它一直與我相伴。那時你說：“俏麗的女孩子，要有一個配得你的鏡子。”

　　這麼多年，我對鏡思人，把你養在鏡子里。有時，我多想學古代女子說一句：“我的少爺呀！兩情相悅夢難圓，心傷一片，可以不可以把心絞碎作肥餵養一塘荷可好？植一園竹可行？再許我夢一場，好嗎？

　　夢圓在心裡，圓在現實里。你我尋得山下一處為家，我們就地取材，兩個人像建築師一般動手搭建了屬於我們的幾間茅屋，在這裡渴望過着粗茶淡飯的日子。我說種一圈竹籬笆吧！把我們的家園圍起來，養幾隻歡騰的小雞，開墾幾畝薄田，除了種上我們必須食用的農作物外，我要留出一片空地為你種上梅花。多少次你說：“小妮子，在社會上工作不容易，我渴望有一顆梅心，留得一份真儲藏我所有的情感，在我情感里住的還有你。”我笑着說：“寶貝，這話我記得。”我也多次給你說我討厭爾虞我詐，一生只想與你攜手到老，日子窮富無所謂，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已知足。

　　我習慣喊你少爺，你喜歡喚我美丫丫

　　“少爺，還記得嗎？”我喜歡茶，喜歡用初春的竹籬笆細葉做竹葉茶，每年初春來臨，趁着嫩竹子剛長出小葉子，挑揀細小均勻的芽葉摘取下來，放到篦子上自然晾乾，它便成了你我生活的飲品，竹葉茶。在閑暇時，皓月當空，你我在院子里乘涼，我為你煮一壺竹葉茶，淡淡的竹子香味在夜空里瀰漫開來。你說：“生活不在乎窮富，有你這樣的情調女子在身邊，日子便詩意起來。”一杯竹葉茶，兩個人品，賦文寫詩，聽星語，訴說點點痴夢。

　　有你的時候，幸福甜蜜。在茅舍里，我喜歡用文字書寫未來，記錄我們的情誼。就像你說：“我喜歡遠遠的看着你，只要看到你的身影，我才會心安。”難道你真的喜歡遠遠的看着我，夢未醒，你怎麼就不見了？

　　那天我情緒失控，忘了你，忘了自己，沒有言語，沒有吵鬧，沒有謾罵。我沉默了。沉默的不知去向。

　　多年過去。我已步入中年，遇到我生命的一個人，他是個殘疾人。當我說要嫁給他時，很多人都覺得我們不般配，父母說我瘋了，朋友都說我自甘墮落，可我知道他是可以託付一生的人。與他在一起，我是開心的，也是自由，他給了我一個簡單的世界，給了一個真正屬於我的生活。

　　那年夏天，我在上班。暴雨傾盆，單位的人都等待家人送雨具，卻沒有一個人來，大雨不停地下，誰都無法走。20分鐘后，他拄着拐杖來接我，我們回家了，試問那些不是殘疾的人做到的又有幾個人。幾年了后，我快退休了，遇到你，你不斷給我打電話，說：“你是不是恨你，我可以補償你，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你和他太不般配，你離婚吧？”我聽了你言語，放下電話，不願與你在聯繫。

　　一個月過去，你來到我家，看到我生活的現狀，驚愕的表情如遇見天塌一般，你口裡不斷地說：“聽人說你生活的不好，我本來還不信，現在看到你嫁給一個又瞎又瘸的人，原來是真的。飛，你恨我可以，你怎麼可以如此作踐自己。”我笑了，認真地說：“我想作踐自己，可我沒有機會。是呀！他是殘疾，可他心不殘疾，不會變心。”

　　殘陽如血，晚舟歸去；多少美好曾在心中駐留，時光再老，老了人，老了容顏，老不了記憶，經歷過……心不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