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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那一瓣心香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文/翠筱含風

  炎熱不忍退去。

  秋已悄然而至。

  雨便忘情地飄了起來。

  沒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惶惑不安,也沒有“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雨”的悠然自若,更沒有“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凄清哀婉。

  只有潮濕的空氣,潮濕的日子,潮濕的心頭落滿的水花。在不經意間已被秋天醞釀,濃烈如新釀的花雕,僅需開壇,無須入口,便已醉人。

  抬眼望,天空霧靄沉沉,了無晴空麗日的痕迹。

  小軒窗里的女子,對鏡梳妝,鏡中人面色枯黃,青絲蓬亂,疑惑寫滿驚恐的雙眼:這是我嗎?是那平日里秀雅端莊的女子嗎?恍惚間一絲涼風自窗外飄來,沒有清冷,沒有肅殺,只覺絲絲暗香在空氣中緩緩浮動。難道是自己誤解了蒼天的良苦用心,在屋子裡呆得太久......太久了?對!收拾收拾出去走走。

  前腳還未出門,就與初秋撞了個滿懷!

  門前盆栽的小金橘新長出片片碧玉,珊瑚的葉子也青翠欲滴,葉緣還掛着玲瓏的清露。笑意悄悄掛上嘴角時才記起有好些日子沒給它們澆水了,辛虧老天爺這麼慈悲,如若天晴它們豈不遭劫了?院子里,地面上青苔不知什麼時候安家落戶了,片片青綠恣意蔓延,大有把整個院子都鋪滿的勢頭,其實在映入眼帘的一剎那她就已經鋪滿了我寂靜的心底。

  極目遠望,天地間儼然一副自然天成的水墨長卷。

  遠山、近林、房屋......都在層層溫潤的薄霧裡不勝嬌羞地探望着,我疑惑着,我驚嘆着,不知是哪位曠世佳人遺落了手裡的輕紗,將這清秋淡淡妝點。

  走出籬笆院,一腳跌進這水墨長卷里。

  青春漸遠,人便矯情起來了。略顯泥濘的崎嶇小路,兒時不知飛奔過多少次,此刻還真覺得有點難走,細雨洗濯過的空氣讓我不由得加深了呼吸,小路旁,山林中各種野草青翠依然,但比春夏季節更多了幾分遒勁。一些野花也開了,粉的、白的、黃的、紫的,到處都是。行走在花叢中,我已分不清這裡綻放的是春天還是秋日了,那紫色的野菊花更讓我屏住呼吸。瞧:這兒一叢那兒一簇,紫煙含露處野菊花正開得奔放不羈。我的腳步再也挪不得半步!那清淺的黃色花蕊密密匝匝排列成緊實的小半圓球,淡雅的紫色花瓣從容地向周圍伸展開去,錯落有致的葉片,旁逸斜出的枝條。不驕不侍,不卑不亢,把紫色的溫情灑遍秋日的地壟田埂。雖沒有牡丹的雍容華貴卻有空谷幽蘭的秀韻多姿;雖沒有玫瑰的絢麗嬌艷卻有國色天香也望塵莫及的驚世駭俗!此時已沒有蜜蜂的忙碌也沒有蝴蝶的曼舞,更沒有駐足靜賞的眸子,農人的鐵鐮下它們只是牲口的美味,若一不小心長在田間便逃脫不了斬草除根的命運。紫色的野菊花無須享受溫室里豐足的水肥,卻以平凡的姿態演繹着不凡的風采,讓卑微的生命揮灑出如此酣暢淋漓的色彩!

  我將手伸向花朵,花露便滴落在指尖,那一絲清涼瞬間潤濕記憶。兒時常常摘下把它別在髮辮上,采一些插在好看的酒瓶里,甚至肆意撕扯它的花葉,折斷它的枝,拔出它的根。淘氣不獨我一個,野菊花太過卑微,以至於從沒有人把它看做是花,隨意糟踐便成了稀鬆平常的事兒,可是怎樣割卻割不完,如何拔都拔不盡,只要有泥土的地方都能讓它們落地生根,長得蓬勃,開的絢爛。而花前的我不正是如它一般卑微,如它一般平凡,可此刻的我,友人難再,親人永別。陰雨連綿的日子,一切都禁錮在巨大的黑色里,沒有盡頭 。我知道我本無法讓失控的車輪正常行駛,我也無法扼住那一道刺眼的電光,我知道我無法掌控這些,可陰鬱橫亘的心底,荒蕪了似錦繁花,空負了春風夏雨,哪怕是一朵野花的影子也擠不下......雁過聲聲,喚醒我淚眼朦朧。 抬手拭淚,一縷清香自指尖直沁心底,沿身上每一根筋絡抵達每個細胞。一個聲音在耳邊低回:花且如此,人何以堪!此時,我已不能言語,遍野紫色的野菊花開始奔流,細浪翻卷,一遍遍漫過我的心田。野菊花呀,野菊花,不知是幾世的姻緣,讓我與你邂逅在這細雨霏霏的秋日裡。

  黃昏的村莊炊煙升騰,祖祖輩輩的農人日日樂呵呵勞作,樂呵呵地把農家的溫馨煮進朵朵如花的笑顏里,雖經歷滄桑悲苦卻依然日復一日飯香茶香。我一遍遍叩問:香從何來?今日終了悟:原來,只因心香。

  轉身,作別。

  沿來時的小路,滿載而歸。

  極目望處,薄暮冥冥,溪水明凈,落時西風時候,人共青山卻未瘦。

  翠筱含風(箬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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