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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跡(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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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說也湊巧,珍珍也在同一天走進了邢家,與邢明結為百年之好!

  話說隊長邢志芳,大女兒夢英年芳二十又一,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在家招女婿,選誰呢?邢隊長在心裡盤算:男兒家非獨子,身材魁偉健壯,家庭背景較好,且知根知底的最佳。他把周圍的男孩一排比,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就他——王文的大弟王福!經過媒人的撮合,兩家願意結為秦晉之好。於是選擇良辰吉日,把乘龍快婿招進了家門。

  為了更好地落實“教育為無產階級政治服務,教育必須同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教育方針,遵照毛主席關於學生“以學為主,兼學別樣,即不但要學文,也要學工、學農、學軍,也要批判資產階級”的教導。

  學校組織學生用鐵鍬、挖鋤把教室後面的一塊荒山開墾過來,種上小麥或芝麻;把學校前面通往李家市的大路旁的一塊地平整出來,種上水稻。

  說到平整這塊地,張偉和同學們可沒少下工夫。當時學校只有五六個老師,一個老師教一個班級,且女同志就佔了一半,平整這塊地的任務就落在了高年級身上。張偉正好帶五年級,自然也就責無旁貸了。

  這塊地在修築水渠堤埂和築路的時候,表層的壤土全都挖走,留下的全是粘性極強的黃泥,並且地面上坑坑窪窪,凹凸不平,高低落差近兩米。低處有積水,水深一米多,水中生長着三楞草、鴨舌頭之類的水草。有水處,使不上挖鋤,用鐵鍬,費九牛二虎之力挖出一塊,又緊緊地粘在鍬上脫不下來;沒水處,用鐵鍬,挖不動,用挖鋤,無論你使多大的勁,一鋤下去,最多也只能挖個一寸來深。

  為了整好這塊地,張偉帶着班上的二十多名學生,把這塊地分成兩塊,從有水的地方搬來泥土,在中間築一條田埂。然後一塊一塊地改造。學生力氣太小,挑不動,他們就站成幾排,用雙手接力傳遞,把挖起來的泥巴從高處往地處轉。學生在校期間,每天下午兩小時的勞動,學生放假休息,張偉就從農場借來耕牛,平整沒水的那塊。

  就這樣他們整整奮鬥了二個月,兩塊平平展展的水稻田,硬是在同學們那稚嫩雙手下形成了。路人見了,無不稱讚同學們“人小志氣高,改天換地逞英豪。”

  次年,同學們在那兩塊地里種上了水稻,又四處搜集人糞尿放在地里,當年水稻就獲得了豐收。

  大家把收回的水稻賣給國家,支援祖國的社會主義建設,用賣水稻的錢為本班和低年級同學購買了一個學期的課本,看着自己的勞動的果實能與同學們共同分享,張偉和同學們不知多麼快樂!

  除了勞動,還要搞大批判,批林批孔、評《水滸》批宋江、反擊右傾翻案風,教室後面的牆壁上辦有大批判專欄,人人寫批判稿。學校編排了文藝節目定期到各生產隊巡迴演出,同學中有扮演紅衛兵小將,有扮演孔老二林彪宋江。每到一個生產隊演出,都少不了有這樣一個表演唱:“叛徒林彪孔老二,都是壞東西,嘴上講仁義,心裡藏詭計。鼓吹克己復禮,一心想復辟……”

  學校開有軍訓課,三到五年級的學生,每星期均有兩節軍訓課。訓練科目除了隊列訓練、走跑、匍匐前進訓練外,還有投擲和刺殺訓練,這些課一般都安排在下午,因此,每逢軍訓課,操場上總是腳步陣陣 ,喊聲連天。

  公社每一學期都組織開中小學學生運動會,各學校挑選運動員參加。跑跳和投擲的都好挑,就是游泳這一項不好找。同學們沒有受過專業訓練,所有的游泳技術也不過是在灣子邊堰塘里,自己撲騰幾下的狗刨動作。可男生們都不服輸,報名的挺多。老師一下子犯難了,後來一想,說,是騾子是馬,拉出去遛遛。於是把報名的學生全都拉到學校西邊的大堰塘邊。沒有報名的女生在一旁觀戰,報名的男生在堰塘北邊的堤埂上一溜排開,家庭條件好的穿着花花綠綠的粗布褲衩,條件差的沒有褲衩,只好光着脊樑穿着長褲應戰。老師一聲令下,大家一齊躍入水中,等游到了堰塘南邊,有三四個竟泡在水裡不敢上來,老師“嘟嘟”吹哨也不管用,親自跑去一問,原來游泳時褲衩被水的阻力給褪掉在水裡了,於是留下幾個人拿着竹竿在堰塘里撈褲衩。

  張偉因操辦婚禮免不了有時候遲到,校長鄒美枝便記在心上,總想找個話茬說說。一天放學以後,幾個老師到學校後面不遠靠樹林邊的一塊地了割麥子,大家一邊割,一邊輪流的講故事。

  輪到張偉了,他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

  聽說人世間對天神很敬重,把各位天神都雕刻成神像,放在集市上賣,有的神像還十分的貴重。宙斯的女兒掌管着財經大權.天下人誰發財,誰背時都有她說了算,她覺得自己很重要,認為世間的民眾一定對她很尊重.於是她化了妝,來到人世間。

  在一個集市的攤位上,果然看到有賣宙斯等各神神像的。其中當然包括她在內。她很高興.便向攤主詢問價格。

  攤主告訴她:“宙斯的像價格為10ACRU,赫拉的像是8ACRU……”

  宙斯的女兒裝作滿不在乎地指着自己的雕像問:“這個該有點貴吧?”

  攤主告訴她說:“不貴的.您如果買他(宙斯)和她(赫拉),或者是任買其中一個,那麼這個便作為添頭奉送。”

  “僅是作為添頭奉送!原來我在世間人的心目中,並沒有我自己看自己那麼重要!”宙斯的女兒十分羞愧地離開了人間,回到了仙界。

  也許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個故事講出來不打緊,鄒美枝卻牢記於心頭,她認為張偉講的這個故事是借故諷今,完全是用來諷刺和羞辱她的。於是她便一狀上告到大隊,大隊便責成管理山頭這一攤子的吳運山主任來處理此事。

  吳運山主任組織了老師會,王文副書記也參加了這次會議,對張偉給以“幫助”。會上給張偉提了一大堆意見,說張偉組織紀律渙散,不服從校長的領導和管理……

  吳運山主任作了主旨發言,他苦口婆心地勸解道:“……看你張偉,家庭出生又不怎麼好,也沒有好的社會關係,能上來大隊教書,就很不容易了。看看,你怎麼就不珍惜呢?怎麼還與領導鬧彆扭,不服從管理和領導呢?你就像個雞蛋殼,經不住磕碰啊……”

  王文會議上沒有發言,他抬眼看張偉,張偉坐在那兒,耷拉着腦袋,面無表情,一句話也沒說。

  吳運山主任把話講完,要張偉表態。

  張偉掃視了一下眾人,非常平靜地說:“我首先感謝各位給我提出的寶貴的意見,其次感謝吳主任耐心的勸導。對我的問題,我會正確對待,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這是張偉的人生中受到的第一次大的教育,這一教育給他留有深刻的印象。

  是年,鄒美枝的愛人陸兆安由農場五中隊調往畜牧隊工作,但是家還留在五中隊。平時吃住都在畜牧隊,只有逢節假日回家,鄒美枝仍然在順意小學教書,夫妻倆便過上了牛郎織女般的生活。

  一天,鄒美枝正在上課,繼母急匆匆地跑到學校叫她,說家中有緊急事情,要他務必迅速回家。她火風火燎地給教導主任張偉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忙忙的離開了學校。

  穿過松樹林,越過大沖,爬上山坡,便進入了五中隊的地界,鄒美枝老遠就看見自家門前停着一輛吉普車,車旁邊還站着幾個幹部。鄒美枝一看此情景,頓時感覺有一種不祥之兆。

  他奮力地跑了過去,還未跑到吉普跟前,就氣喘吁吁地問道:“怎麼啦!是不是老陸出事了?”

  領頭的一名幹部沒有正面的回答她,只是急切地、帶命令似地口吻說:“鄒老師,請你趕快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到了目的地,一切事情都會明白的!”

  鄒美枝來不及多想,只拿了一個挎包,說了聲“媽,您看好孩子!”就上了吉普車。

  吉普一直把她拖到農場管理局醫院,把她帶進了重症病房。

  推開門,不禁使她大吃一驚——病床邊擺放着氧氣瓶和輸液管,床上躺着的人,頭上纏滿繃帶,只留下兩隻眼睛,一根管子插在鼻子里,正在給病人輸氧……這個人不是別人,便是她的丈夫——陸兆安。

  天啦,怎麼會成這個樣子!鄒美枝兩腿發軟,眼前一黑,立刻癱倒在地上……

  經過醫院搶救,鄒美枝蘇醒過來了,她從病床上爬起來,跑進陸兆安的病房,一把抓住了丈夫的手,失聲地痛哭了起來:“老陸啊,你這是怎麼啦?前天離家時你不都好好的嗎,可是今天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場部的領導細心地開導她、安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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