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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跡(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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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王文雖然只是個副書記,他卻在順意大隊能呼風喚雨,行使着書記的權利。不覺有些春風得意、沾沾自喜。久而久之,他那專橫跋扈的習氣不斷地在滋生。同時也招致了一些不滿和怨恨。

  吳運山在順意大隊擔任財經主任多年,可說得上是“三朝元老”。方少明任書記時,自己說一不二,可是現在只有要你做的,沒地方聽你說的,心頭總覺有一種巨大的壓抑感,自然便對王文有些想法。最主要的是看不慣王文那為所欲為、獨斷專橫的神情和作風。常對王文的意見提出一些質疑。同時,這也在王文的腦海中種下了仇恨的種子,“一定要搬掉這塊絆腳石!”王文暗下決心。

  吳士發在學校任校長剛好一年,總覺得當民辦老師沒有權利和地位,既要接受教育主管部門的管理,也要服從的大隊幹部領導。工作做好了無人誇獎,稍有一點疏忽,主管部門要批、直接領導要訓、人們群眾要罵,真是“老鼠掉進風箱里——三頭受氣”!再說民辦老師報酬也很低,一年下來,收入只相當於生產對的一個中等勞動力。大小隊幹部實權在手,耀武揚威,幹活最少,工分最高,還經常在外吃吃喝喝。當民辦老師真沒意思,不如在大小隊謀個一官半職!

  在父親吳運山的一手安排下,吳士發終於如願以償,被提拔到大隊任民兵連長。

  隨着形勢的發展,學生人數的增加,全大隊幹部群眾齊心協力,在張灣水庫北面的坡地上建起了新學校。

  雖說是土木結構,但是比較舊學校卻進步了不少。教室坐北朝南,大小還規範,牆壁雖然用土壘成,但是屋面卻蓋着一色的青瓦。東邊一棟是老師的辦公室和寢室,兩間辦公室在屋子的中間,辦公室的北面和南面的兩間,都從中間隔斷,各分做兩個寢室,安排了四個老師住宿。最南端的一間,既做保管室,也做寢室,住着一位老師。剩下的一位老師則住在大隊辦公室。西邊一棟是大隊辦公室。

  說到做這學校,可真是不簡單,為了籌集木材,全大隊男女老少上山砍樹,再一根一根的從山上扛回來;為了保證蓋房有瓦,大隊幹部和幾名採購員,跑遍了周邊的各磚瓦廠,終於在一百多公裡外的后湖農場,把瓦運了回來;做牆壁工程最大,大隊舉全隊之力,男女勞動力起早貪黑,整整忙了一個冬春……

  師生們搬進了新校舍,心裡無不充滿了喜悅之情。

  一九七四年十一月二日,農曆九月十九,這天清晨,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衝破東方紫紅色的雲霞,冉冉升起。突然從張偉的房間里,傳出“哇哇哇”的嬰兒的哭啼聲,那聲音是那樣的急促,那樣的響亮!似乎是在向世人展示着——我來了!張偉的第一個孩子在她母親的肚子里,折騰了整整一宿,終於“呱呱”着地,母子安然!

  “恭喜你,落星,生了一個五條腿!”接生婆幺嬸娘喊道。

  聽說生了兒子,全家人高興萬分。張偉哼着小曲,拿起胎胞向門外走去,媽媽元喜在床邊一邊忙碌,一邊大聲的對張偉說道:“胎胞要丟在堰塘的深水處,一定要讓它沉入水底!不要讓人見着了,胎胞丟下后可千萬別回頭,回了頭,孩子沒奶吃的!……”

  姐姐桂香立即跑進廚房,燃起灶火,不一會,便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雞蛋,一碗遞給鳳英,另一碗遞給接生婆幺嬸娘。

  鳳英躺在床上,她把兒子放在自己的身邊,看了又看,好像撿到了一塊寶似的,心裡別提有多舒暢!

  孩子起名叫張敏,意在希望兒子聰慧敏捷,長大有出息。

  滿月那天,親朋好友都來祝賀,張偉家盛情接待。

  酒席同樣是他二姐、姐夫操辦的。

  時間一晃就是一年,張敏的周歲生日又是張偉的二姐夫婦倆給操辦。

  第二年元宵剛過,二姐夫婦倆就提出要分家,搬家回姐夫的老家去。儘管還沒有跟張偉夫妻倆面對面的提出來,但是,張偉已經聽母親說過此事,只是一直沒有做聲。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張偉在家休息,但是起來的還挺早。姐夫把張偉叫到屋外,好一會姐夫才開口對張偉說:“兄弟,有一件事情,我想在這裡和你商量,只是不好從哪兒說起!”

  “什麼事,當著弟弟的面還不好開口的?你快說吧!”張偉回答說。

  “我準備回老家去!”

  “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回去呀?是不是我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你說哪裡的話?沒有!”

  “那為什麼呢?”

  “我來你們家已經十好幾年了,現在你已經成家立業、娶妻生子了。俗話說,‘樹大分叉,人大分家’,‘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哪有兄弟姐妹成家立業后不分家的?分家后,我想回老家,換個環境生活。再說親人之間,隔一點距離,反倒覺得更親密!”張偉靜靜地聽着姐夫訴說。

  “你們一定要走?”

  “我去意已決!”

  “你說要回老家,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呢!從我記事起,你就在我們的家。你在這個家裡,勤勤懇懇、尊老愛幼,為了這個家,你付出了數不清的辛勞和汗水。這些年來,你總像慈父一樣的呵護着我,我的大小事情都是你和二姐為我操心……你們一走,就全靠我自己了……”張偉哽咽着。好一會,繼續說道,“你既然去意已決,我也是留不住你的,你們要走,兄弟沒有什麼送你們,那你就把後面的三間房子拆了搬走。不然你老家弟兄多,回去住哪兒?”

  姐夫滿心歡喜的回答說:“那我就謝謝你了!”

  “要感謝的是我,感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關心和照顧!你是兄長,還有什麼事商量的,一併提出來解決!”

  “剩下來就是債務問題!這兩年,雖然咱們家有四個勞動力,但是,隊里的公分值低,六七口人一年的口糧,柴草等等一扣除,所剩就沒有幾個了,再加上連續幾年家裡都做事,目前為止,我們還超支……”

  “超支多少,怎麼處理,你哥說了算!”

  “私債就別說了,單從隊里的賬上看,超支三百多元。你也可以到隊上看看帳!”姐夫怕張偉有疑慮,特彆強調說。

  張偉呵呵一笑說道:“姐夫,帳就別看了,我還信不過你嗎?你就說說怎麼處理吧!”

  姐夫遲疑了一下說:“那就平均分配,一人一半,看你有沒有意見?”

  “行,讓你們吃虧了!”張偉爽快的回答。

  “家裡的財產,什麼床鋪,桌凳啊,誰的房間里的屬誰。剩下的就還有一輛自行車,和一頭牲豬,你看怎麼處理?”姐夫問張偉。

  “那我就要自行車,牲豬你牽走!”張偉不加思索地說。

  沒有證人,也沒有爭執,雙方都保持高姿態,就這樣,短短的,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兩人就把分家的一應事宜都處理的妥妥帖帖!

  二姐夫婦倆走前,自己請人給張偉新做了廚房,儘管蓋着茅草,但是,這已經是很不簡單了!

  臨走的時候,張偉抱著兒子,妻子挽着張偉的胳膊,母親眼裡噙着淚水,站在灣子當頭,目送着他們遠去,一直消失在視野里……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分家后的張偉這才真正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二姐夫婦在身邊時,隊里分柴草、分糧食,都是他倆挑回家,自己從不操心,可是如今就不同了。生產隊里分東西,是常有的事 。自己多數不在家,每逢分東西,祖孫三代出動,奶奶抱着孫子張敏,在那兒照看,怕別人挑錯;鳳英一個人負責把分得的糧草,一擔一擔地往家裡挑。有時候別人都挑完了,鳳英卻還在繼續!所以,一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就想:“要是有個親兄姊在身邊,即使是幫忙關一下心,那該多好哇!”好在鳳英賢惠,從不怨言。

  民辦老師都是在生產隊與同等的勞動力掛靠工分,張偉每年的工分差不多有三百多分,按每個工分八角錢計算,一年的薪酬也就在三百元左右。加上妻子鳳英的勞動所得,夫妻二人全年的總收入不會超過六百元人民幣。扣除一家四口的柴草、口糧、油料等的支出,所剩就不多了。家裡平時沒啥收入,就靠喂的十多隻雞下蛋來貼補家用。分家時一百多元的債務,整整用了三年才了結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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