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有一年夏天，那是我當兵的第三年了，我探家從廣州回開封，上了綠皮火車，本來是可以買卧鋪票的，為了省錢給家裡稍些水果，就換了硬座。火車一站一停，一停就上人，過了粵北大瑤山隧道，車廂里已經熱烘烘人頭攢動了，凡是有空隙能窩下人的地方就是胳膊腿，時間長就麻木了，鞋掉了也沒人吭一聲。車廂里臭到極點反而有人拿出雞腿在啃，一口酒一口肉，那個吃的香啊！

　　我把二百多塊錢在身上藏好了，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進入了夢鄉，一覺醒來，車停在長沙又上人了，還有從窗口塞進來的，腳剛一落地就長出一口氣說，哎呀！媽呀，，，探頭沖窗外推屁股幫忙上車送行的人揮着手說著，回吧，你回吧！火車吭哧吭哧啟動着，我身邊又多了一個人，還是個女的。

　　得承認，坐的不舒服還不如站着，坐站都不舒服那就是在綠皮硬座火車裡了。車穿行在瀟湘大地，窗外面細雨蒙蒙，近處的稻田和遠處重巒疊嶂的青山，還有山間拉揚起的高壓線，高壓線上窩着一溜黑鳥，隨着格擋格擋火車的北行，漸漸地模糊了，也清晰的留在了我的心底。

　　回過神來，身邊女人還站着，滿頭是汗，細皮嫩肉極美麗，氣高質雅，右手拿着一本書扇着風，我說；你坐吧，她說；我買的是無座票，我站着吧。嗨！啥票不票的，你坐一會，我要站起來，呀！我的腿，我的腿哩！腿實在是麻了！

　　十多年過去了，我又去廣州，可以從鄭州高鐵站到廣州高鐵站了，也可以從新鄭機場到白雲機場了，想找腿麻的感覺只有在記憶里那綠皮硬座車廂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