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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燈下的陰影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pp958

  中國新聞網2012年5月6日消息:衛生部日前發出緊急通知,要求各級衛生行政部門協調公安機關,向二級以上醫院等重點醫療機構派駐警務室,共同加強醫療機構治安管理,維護正常診療秩序、保障醫患雙方合法權益與人身安全。——題記

  人們常說,“人說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可是,當你身患疾病,不讓醫生割一刀,就不足以解除病痛時,其糾結和煎熬的心情,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在沒有更好的藥物時,人們才會選擇手術;在沒有更多的選擇時,人們才會甘冒風險;只有在萬般無奈時,人們才會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完全陌生的醫生。

  一、切膚之痛

  人們用切膚之痛,來形容親身經受的痛苦,比喻感受深切、痛定思痛。大概在二十年前,我經歷了第一次手術,那才是真正的“切膚之痛”啊!

  大概在幾天前,自覺偶感風寒,有點兒感冒發燒,於是找校醫掛了吊瓶。可是,當我打完吊瓶的第二天下午,發燒的癥狀明顯加重了。直覺告訴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那天晚上,醫院急診室值班的,是我一個老熟人,人稱“瘋子”的帽兄。

  只見他簡單地檢查一下,開出所需的化驗單,然後對等在一旁的我說,“可能是闌尾炎,準備一下趕快住院吧。”“闌尾炎?”我覺得好像是開玩笑,“不會吧,我怎麼沒感覺疼呢?”“不是每個人,對疼痛都那麼敏感的。第一,你有持續的發熱癥狀,說明有明顯的炎症;第二,你的腹部,有明顯的反跳痛,這是闌尾炎的特點之一。”

  聽帽兄這麼說,我只好接受他的建議,拿着他開出的單子,去住院處辦理手續。手術安排在晚10:00時。本來,小小的闌尾手術,在大家眼裡稀鬆平常,既不會有什麼危險,也不必興師動眾。所以,我們既沒有通知父母,也沒有找熟人關照。

  麻醉採用的是椎管內局部麻醉。大概注射麻藥不久,我部分地失去知覺。於是,醫生在我的腹部作標記,比劃着如何切下第一刀,他們一邊做着什麼,嘴裡邊還念念有詞,同時還告訴我,“要是疼了就吱聲。”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肚皮被切開的過程。他們不像殺豬,一刀子割到底,而是小心翼翼,一層一層地切。

  可是,當切口最後完成時,我感覺到了疼痛。當我把痛苦的感覺,第一時間告訴醫生時,醫生安慰我說,“沒事,腹腔裡邊沒有神經,不會再疼了。”麻醉師一邊說著,一邊調整輸液的速度。這時,我看明白了,輸液架上掛的瓶子,應該就是麻醉藥物。

  不知道什麼原因,主刀醫生把口開小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找到闌尾的確切位置。“這個嗎?不是,你再往下找找!”這聲音來自於主任,那個說為我主刀的醫生,“難道,我被實習了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

  說起醫院的實習醫,挺讓人毛骨悚然的。有一次,我在醫院掛吊瓶,過來一戴口罩穿白大褂的女孩兒,紮緊了止血帶,對着要打針的左手,一個勁兒地猛拍,可能在找不到血管吧。往裡扎針時,就像女人衲鞋底兒,使勁一剜就進去了。可是,這樣的手法,一下子就把血管給扎穿了。一連試了三次都沒有成功,最後向醫生求救才躲過一劫。

  但是這個時候,我就像擱在案板上的肉,人家想怎麼切就怎麼切。還如蠍子掉磨眼兒,任憑你怎麼蟄也無濟於事。更為糟糕的是,麻醉藥量不足的問題,在開始手術時間不長,就已經顯示出來。

  我能清楚地意識到,主刀醫生在倒腸子。有一個聲音在說,“不對,這個不是,再往下邊找!”“刀口開小了,再往大擴一點兒。”你能聽到,止血鉗變換位置,不時發出的“咔咔”聲;你能清晰地感覺到,向外倒腸子帶來的痛苦,有種掏心挖肝的感覺,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們,就讓我這樣下去吧,我實在是受不了啦!”或許我的哀求,打動了麻醉師;或許我的痛苦,他早有預見;或許他自感歉疚,給我帶來巨大的痛苦。我能感覺到,麻醉師盡最大的努力,想方設法減輕我的痛苦。他用手揉着我的太陽穴,嘴上說著安慰我的話。所以,在此後很長的時間裡,我都格外地感謝他。

  人們在形容女人生孩子時,說那是一道難過的“鬼門關”。可有誰能知道,一個小小的闌尾手術,也能讓你痛不欲生,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如果說,是求生的本能讓我戰勝了病痛。不如說,是我頑強的生命挺過了那場劫難。

  手術歷時兩小時三十分。也就是說,我從晚10:00時上的手術台,直到凌晨00:30分才算完成。在手術的過程中,我有完全清醒的意識,能清晰感覺手術的進程。其場面之壯烈,操作之血腥,過程之痛苦,完全超出我的預料,也讓我終生難以忘懷。

  二、再度受傷

  我的第二次手術,是在2005年冬。由於學校組織體檢,讓我有機會得知,折磨我十年的胃病,原來是膽結石鬧的,而根治的方法只有手術。

  過去,膽囊切除術算是大手術,但由於有了小切口內窺鏡技術,極大地減低了手術的風險,以及對人體的傷害程度。也就是說,這是一種微創手術。手術通過B超定位,在腹部打三個一厘米的小孔,利用內窺鏡與機械手配合,將膽囊摘除后移出體外。

  由於採用了全身麻醉,我不知道手術的過程。等到恢復意識時,已經躺在病房裡了。主刀醫生和我講,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也很成功。從醫生自信的目光里,我看到了成功的喜悅。妻子給我看了切除的膽囊,讓我有理由相信,折磨我很久的胃病,已經徹底的根除了。

  可是,當麻藥的作用完全消失,我卻感到難以忍受的背痛。這種病痛很特別,它不是一個點,或者一個部位,而且可以傳導的疼痛。後來,打電話給學醫的弟弟。他告訴我們,這是麻醉的小失誤,造成了整個背部的反射痛。

  本來,手術的過程非常順利,幾乎沒有什麼痛苦。可小小的麻醉意外,卻給我最初的恢復,增添了無窮的煩惱。因為,在術后的一段時間內,你沒辦法下地活動,只有在床上平躺靜養。可問題是,你剛躺了一會兒,後背就開始疼了。如果你想靠着坐,那問題立馬就來了,通電似的反射痛,讓你既沒法兒坐也沒法兒躺。

  好在恢復得很快,反射痛也逐漸減輕,最後徹底地消失了。

  三、我心糾結

  本來,兩次手術均獲成功,從而徹底根除了病痛,我應該感謝醫務人員才對。可是,兩次手術,兩次意外,這難道是偶然的嗎?我內心十分的糾結,我不願意往壞處,可又不得不這樣想!

  一台闌尾手術,別人做了半小時不到,我卻耗了兩個半小時。如果說,我的身體構造特殊,闌尾的位置不好確定,這也是有可能的;關鍵是,主刀醫生臨時換成了實習醫,而這些並沒有事先告知本人,這無疑是拿我的生命開玩笑;更有甚者,麻醉師竟然下少了藥量,讓我在瀕臨死亡般的痛苦中煎熬。

  我自感愚蠢的是,為什麼別人給醫生紅包,而我自己卻那樣小氣呢?二十年前,給小費的情況並不普遍,我們什麼都沒想,就稀里糊塗的做了手術,所以受點苦也是應該的。關鍵是第二次,我們已經意識到,做手術有一定的風險。為求手術平安順利,應該對醫生有所表示。可是,當我把這種想法,說給醫院工作的親屬時,卻遭到了堅決的反對。理由是,主刀醫生“大哥大哥”的叫着,他怎麼可能收你的紅包呢?可我們忘了,手術室里並不只是醫生,還有非常重要的麻醉師啊!

  我不想把醫生想得太壞,因為他們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可現實卻是這樣的無情,當我看到深圳某助產士,因為小費給的不到位,竟然把產婦的肛門給縫上了,讓我不能不感到慶幸。如果再經歷一次手術,不管是我還是我的家人,一定甩一個大大的煙炮,給我們可敬可愛的醫生點上。因為,我不想讓我自己,讓我的至愛親朋,像豬狗一樣任人宰割啊!

  我不想說得太多,只覺得內心非常的糾結。我們很多醫生,尤其是外科醫生,他們拿着不多的工資,卻能開超級豪華的轎車,住上環境優雅的別墅,享受着超級國民的生活,這背後的個中緣由隱私機密,恐怕就如禿頭的虱子,明明就擺在那裡的,我們的制度就這麼無能,連個小小的醫生都約束不了。

  所以我說,出現了醫患糾紛,不要去過多地責怪患者,我們要學會換位思考。當你弄得傾家蕩產,卻不得不面對人財兩空的悲慘境地時,其憤怒和絕望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特別在當前醫患關係空前緊張,作為醫療系統的主管部門,不去探求醫患關係的癥結所在,而一味譴責傷害醫務人員的暴力行為,無異於“火上澆油”、“飲鴆止渴”。

  請大家好好想想,美國及其西方盟友,“9。11”后反恐十年,為什麼越反越恐呢?關鍵是美國人,沒有清醒地意識到,他們所謂的反恐戰爭,不是打死一個本。拉登,也不是顛覆一個塔利班政權,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最大的癥結在於,沒有消滅恐怖主義滋生的溫床。同樣,醫患關係緊張的根源,是有人利用手中的醫療資源,大肆侵吞患者的利益,甚至到了敲骨吸髓的程度。這個問題不得到很好的解決,緩解醫患關係就是一句空話。

  一個小小的縫肛門,請了那麼多的專家,經過了多少次的鑒定,到頭來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人們不禁要問,是真專家還是偽專家?發生在北京同仁醫院的血腥事件,患者上訴三年竟然沒有結果。作為失去語言功能的患者,你還要他剋制隱忍多久?作為醫務工作者,請不要以恩人自居,“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不要以為,穿上了白大褂,就是所謂的白衣天使,救死扶傷是你的本份;不要以為,無影燈下就沒有陰影。因為醫患之間的陰影,早在手術室外就已經蒙上了;更不要以為,天使的心靈都潔白無暇。如果沒有很好的制度約束,“天使”也會蛻變成了魔鬼的啊!

  我希望全社會動員起來,為拯救某些醫生齷齪的靈魂,為恢復醫療系統的社會聲譽,做出你應有的那份貢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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