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

　　雲兒不知風的過，跟着風兒飄飄落，

　　花兒不知春的過，跟着雨兒絮絮落，

　　月兒不知淚的過，跟着人兒幽幽落。

　　秋葉黃，冷澀的秋風拂過媛嵐的髮絲，她站在路口好一會了。

　　她低着頭，看着水泥道上的落葉，兩三片集捲成在一塊，跟着風徐徐翻過幾次，又停了下來。突然間她緊張的抬起頭，朝左邊看了看，好像是要尋找什麼人，目光幾乎刮過在場的每個人。凝望許久，她累了轉過頭，瞥了一眼天空，才發現天已全黑，路旁的燈早已亮起，打在蒼白的水泥道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黃蠟。

　　她挺了挺身子，把手插進外衣口袋。這是件咖啡色的大衣，領口處本來有一條毛茸茸棕色的毛條，她覺得那過於礙眼，就解掉擱在一旁，也從來沒去帶過它，因為不喜歡。

　　今晚的月好像被冰凍過，瑟瑟翹起兩端，被雲層洇潤成糊狀，躲在秋風的深處。緩嵐掏出手機，翻閱着，神情有點淡淡的憂傷。她不小心按錯一個鍵，一詫異，另一手猛地將它蓋住，順手滑進了口袋裡。她痴痴地看着地，又尋找起那幾片被風襲卷過的落葉，葉子卻早不在那，被風刮到草叢堆里。她突然間笑了，想到，這個季節哪來的草，這草也不比落葉強，誰曉得落葉會不會在這個時候和枯草對話，還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比比誰更可憐呢。

　　“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他來了，看着低着頭的她。

　　“我，我……”她握緊拳頭，拉攏兩邊的口袋說道，“我在等你！”

　　“有什麼事嗎？”

　　她側過臉頰，看着旁邊的樹，陰森森的樹枝上還懸着些零星的葉子。路燈打着的稍遠一點的那顆樹上，上面光禿禿的，一片葉子也沒有。

　　他看她半天不語，便說道：“我‘外甥女’在操場上發瘋，我要馬上過去，她剛打過電話。”

　　“不要走，好嗎？”

　　“你沒什麼事吧，我再不過去，我怕她會出什麼事情。”他朝四周看了看，聲音有點急促。

　　“你現在過去，我會發瘋。”

　　他驚愕，皺起眉頭，本想說點什麼，可又不知道說什麼，他也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你的心在你老婆那，你的人在你‘外甥女’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在你的心裡排第幾。”幾句話一股勁兒從她的口夾中迸出，她也嚇了一大跳。這正是她想說的不是嗎？她在心裡反覆安慰起自己，卻怎麼也不敢挪動自己的眼睛。

　　風吹過，又吹落了一片葉子，剛好打在了他的臉頰上，好像替她打了那一巴掌似的，她的心又痛又酸，幾乎胃裡塞了整個檸檬似的。他站在樹蔭里，黑壓壓的枝條影子交錯在他的臉上。他緘默。

　　“不要給我發短信，不要給我打電話！”她吼了，在他背影距離她十步之遙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