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的河流
手機:M版 分類:情感故事 編輯:pp958
拂去往事塵埃,拔響沉默已久的琴弦,點動隨風而去的真情,讓琴聲傾訴流逝的歲月和芲桑。
有位哲人說:人之所以習慣留戀過去的青澀歲月,是因為心裡還在為昨天敞開着一扇關不上的窗。每個人郡會不止一次問詢自己,那舊去的記憶里究竟埋藏着怎樣的珍貴。是一份初識的美麗,是一份依賴的餘溫,還是因為自己把心靈的初吻只給了他一人。
夢中的人雖已遠去,但是,那些散落的齒痕還在,瘋癲癲的疼痛還在,昨夜星辰中那段真真切切的熱吻、曾經在耳根漫湧的、急切的呼吸還在。那一縷縷溫熱的鼻息比二月解凍的山溪水還要柔軟,比靜夜中綻放的曇花香氣還要撩人。
幾回回被可惡的雞啼將如煙的夢境打碎,試圖重回佳境卻又好夢難圓。
不是悄悄的離我而去,而是一步一回頭當面殘忍分手;毫無預兆,毫無磕碰;從不曾和誰說起,從未發過脾氣。似乎就在昨天,我們還在一起閑聊事業成功后的打算,熱切的話語還未冷卻,開心的笑聲還未走遠,用過的酒杯還有殘紅。一別十三個春秋,沒有你共同品嘗苦盡甘來的喜悅,無數心血澆灌出來的果實味同嚼蠟。
代價如此沉重,不因為助我一臂之力,你會活得比我瀟洒;不因為那該死的生物保鮮劑,你的天空依然陽光明媚。
思念你的語言像五月槐花,東風無情捲走一地殘雪。那殘雪飄飄蕩蕩,令人心緒空濛。但願它能飄進你的窗口,給你帶去一聲問候。既然緣分已盡,既然斷線的風箏再也不會折返,唯有深藏於心,唯有把一腔真情寄存在文字里,唯有被寒夢醒盼天明……
戀情不是宴席,為何非要曲終人散?相遇相知,為何又要相離?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莫非世間情愛皆是三月桃花一時紅,風吹雨打一場空?莫非“落紅總愛無情水,匯入江河渺茫茫。”就是人生定律?
幾回回夢裡讀你,幾回回試圖將那組殭屍號碼激活,一句“你撥打的號碼是空號”令人心如死灰。我以為,我可以從陰影中瀟洒轉身;我以為,傷口總有癒合之日;我以為,昨日的傷痛將會忘記;我以為,我與你,從此紅塵陌路,各奔東西。可是,我不能,總有一根繩子牽着,總有一雙手推着,鬼使神差走向傷心的六衝河----
六衝河,憂傷的河。一家臨河搭建的鄉間飯館冷冷清清。飯館內靠窗長桌上,一支酒瓶靜靜地立在那兒;酒已過半,菜肴已涼,酒客還未離去。這名孤獨的外地佬午後驅車而來,那是一輛很有男人味的黑色越野車,輪胎寬大結實,像一匹野性悍馬的方型車頭有輪有廓。外地佬停車進店入座,點了幾個下酒菜后再也不與店家言語,獨自一人自斟自酌,慢吞吞地剝食鹽水花生,時不時向窗外清凌凌的河水瞄上一眼。
過灘河水嘩嘩流淌,歪脖子樹下傳來頑童們的嘻鬧聲。酒客憑窗望水,愁眉緊鎖,心事重重。
這名外地佬就是十多年前在這家飯館與戀人吃過分手飯的男子。原先飯館主人的吆喝聲不再,河灘砂石坎上那幾蓬野刺梨花不再,昔日秀美的蒼涼不再。三五戶人家的渡口如今已變成一條小街。世變人非,令人嘆息。
有一位修行者說:如果你是一個美女,你還懷抱美好的情愫,你還想追求精神世界的永恆,你還夢想做不食人間煙火的裊裊仙子,你還力求成為古往今來那一朵奇漪的冷月寒霜花,你還奢望做那絕世絕色的桂香綠珠,你還能夠做那三生石畔淚珠兒滾動的絳株草?
有人這樣認為,從小康之家走出的女子,總希望做塵世間最優雅的彼岸花,既然來到人世,就要做一場紅塵春夢。她們不依附權勢,傲視豪門巨室;她們不屑與市井俗婦為伍,亦鄙視八旗一族;她們天生麗質不艷不俗,少矯情,且樸素;她們不依美貌,不繚風情;她們追求人生如月盈滿,美貌時尚;她們崇尚民國時期的林微英,毛時代的章含之,當今的聖女柴靜;她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當名媛必須與豪門有家族關係,要能經常拋頭露面,要有和明星一樣的曝光率,要有足夠美貌時尚;她們不懂得崇尚的同意詞是羨慕,羨慕的結局是苦苦追求一生,不知紅樓一夢終是枉然。
然而,世間事物總有例外。原先在省城地球化學研究所當化驗員的喬可可就是一位奇女子:出身書香門弟,一朵溫室中長大的茉莉花;一生中與三名男性有過奇異情史,而且都是在男方拼搏奮鬥之時與其相識相戀,男方功成名就之後即與其分手。她深信香港專欄作家阿寬那句名言:“男人只要有足夠的財力,得到美女的機會近乎百分之百。”信奉“男人有錢就學壞”這句混帳“箴言”。
“戰場上的士兵才是真男人,功成名就的將軍不過是一堆倖存的肉。”人生邁向頂點就會變味,事業到達巔峰就會忘乎所以。
十三年前的一天下午,省城地化所滿頭銀髮的老主任帶着一名陌生男子徑直走進化驗室,那男子帶來一瓶淡綠色液體請求作生化鑒定,“葉綠素a/p質含量從略。主要撿測生物鹼、酚類、氰苷和毒蛋白含量。”主任對化驗員喬可可說道:“這是我的學生,從六衝河鄉下來,他忙着趕回去,老太婆想留他吃頓飯都不行。”
陌生男子一頭長發,腮邊鬍髭捲曲濃密,臉頰輪廓分明;白襯衣,牛仔褲,大頭鞋,男性味十足,且高大魁梧。
化驗過程中,喬可可得知送檢物是一種從山地野生植物中提取的綠色液體,具有保鮮殺菌作用,化驗目的是檢測其有無毒性。
整個化驗過程沒有任何言語,檢測結果令人失望。一聲“麻煩你了。謝了!”之後,那名男子掉頭走了。此後,幾乎每隔一月半月,那名男子總要來化驗室一趟,還是一瓶綠色液體,只不過腳步愈來愈沉重,臉頰愈來愈消瘦。慢慢地,喬可可與這名男子不再陌生了。
“搞業餘科研,犯不着這樣執着。”喬可可說道,話語中有幾分愛憐。
“果農等不起。五月間的六衝河山坡上,遍地爛櫻桃。小孩子們頭頂臉盆提籃站在公路邊叫賣,一站就是大半天,一籃子櫻桃只賣兩三元錢,弄得灰頭土臉,石頭見了也會動心。”
兩年時間研發出來的生物保鮮劑,富含具有殺菌作用的大蒜素,能延遲多汁類水果七日保鮮期。就是這寶貴的七天,遠在貴州山鄉的“黃瑪瑙”大櫻桃可以運到上海運到香港,城裡人能品嘗到真正成熟的果中美人,老實巴交的山民能得到綠花花的票子,山裡娃能穿上新鞋子背上新書包,大姑娘小媳婦能換上一身新衣服。能與不能,就看這一瓶綠色液體能不能闖過食品安全關。經過多次試驗,保鮮效果已經達到,幾項毒物含量已經符合安全標準,就是亞鐵氰化物不能達標,還有微量殘留,還不能作為食品保鮮劑加以推廣。
來回十數次奔波,喬姑娘感動了。她要幫助這名男子就地建立化驗室免除奔波之苦,她要動用自己的知識和方便查閱資料的條件,幫助痴迷男子攻破技術難關。保鮮劑是紅娘,山野中的石頭房燃起愛火,那愛火燒得如此熾烈,燒得如此狂野,幾回回,月亮婆婆也羞得躲進雲層……
緣分是一本書,翻得太快會錯過,讀得太認真會痴迷;緣分是同路人,僅管不能陪着你走到盡頭,同船便是三分緣;緣分是路途中一段風景,哪怕只是在一處小地方作短暫停留;緣分是能在一起欣賞浮動的雲、奇麗的花、漫山的雪、昏黃的月。無須強求別人始終如一跟着你走到終點,到分手的時候,記着瀟洒地揮一揮手,正如當初匆匆出現,現在又匆匆分手。來的時候一個人,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只須有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就已經足夠。我們曾牽手一同走過,指尖上還浮着彼此的體溫。歲月老了,情不會老。待到老去的那一天,兩鬢斑白,步履蹣跚再也不能故地重遊,就座在火爐邊,細細默想沉澱的歲月,細數人生路途上那一步步足跡。那足跡在我們的皺紋與青絲里,在六衝河的煙雨里,在櫻桃林環抱的小石屋裡。
當炭火漸漸熄滅,當體溫漸漸冰涼,石屋窗洞透進一縷最美韶光,那就是你,那就你啊!我要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高聲叫喊:
你不是美女,你只是一個端莊的女人!只是一個內心世界極其怪異的女人!是一個槍槍命中男人死穴的射手!是一朵讓男性死死追求的彼岸花!
我恨你!恨你!恨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