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爸爸的小女兒

　　與爸爸之間，幾乎不記得有過很親密的動作。記憶中，爸爸是比較嚴肅的吧。因為性格的原因，我很小就很願意獨立，甚至苛意地讓自己獨立。小時候最佩服最親的人是哥哥，因而真的可以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改到現在，不知是否可以超過他？但在爸爸的心目中，女兒就是女兒，或許他的潛意識中並不是希望我自己那麼要強。上高中以前，沒有體會過爸爸的情緒，只是知道因為他在學校，使自己很不自由，加上逆反心理過強，有時候甚至作出了許多傷害他的事情。他從來言語就不多（我覺得現在反而多了些），直到上高中。最初也沒有想念過他，包括媽媽。真正體會到父母的親情是高二那年，因為我的病，讓兩人特別著急，他們急着找中醫，領我去看病。那一段時間，爸爸每天要在家裡熬好了葯，然後騎車20多里路送到學校。他從不多說什麼，有時候就是問問錢夠不夠用，放下東西就走，那段時間我經常流淚，經常讀朱自清的《背影》。讀完就大哭一場，因而我從來不讓爸爸看到我目送他。那一段時間，我經常吃到爸爸包得餃子，是熱的（在家裡，爸爸包餃子是一把手）後來聽媽媽說，他從來不先吃，回去再吃，直到我高中畢業。

　　離開了家，反而真的不想家了，尤其是上了大學，其實離家也不遠，但是很少回家，即使假期回了家，也是與他們見見面，然後再回去，所以兩年中，呆在家裡的時間是少之又少。那段時間，也許是因為我的逆反期仍然在繼續，因而覺得自己仍然無法與父母溝通，依然我行我素地進行着自己的策劃。

　　畢業前，自己聲情並茂地給爸爸寫了一封信，告訴他自己不回母校上課的原因，所以，自己硬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到了一所全然陌生的學校，開始自己的教學生涯。也會像我的學生一樣，回家也會嘰嘰喳喳地跟他說一些學校里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許從那時起，我才真正地與他在溝通），他偶爾會點評一下，更多的時候只是聽，反而會讓媽媽搶了許多“教訓”的機會。

　　後來，談了戀愛，我能夠明顯地感覺到他對那個人是有很多期望的，但是因為自己的倔強，我完全沒有將他們的意見放在眼裡，聽在心裡。為此，也與他們開始了另外一輪的“內戰”。記得那一次，我與媽媽吵得很厲害，將媽媽氣得哭，自己也哭，他過去替我擦去了臉上的淚，明明他也應該很生氣吧，但是他卻心平氣和地說“幹嘛說那麼多，過去跟你媽道個歉”，那是記憶中他最“溫柔”的一次吧。不知為什麼，多年後我一直記得那次他的動作。後來，真的就與那個人談不下去了，媽媽依然氣得不願意說我，讓他跟我談，我理直氣壯地說了一大筐，竟然很容易說服了他。從此，他也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讓他的朋友或者同事給我張羅對象，因而也就多了我與他的另外一次極其嚴重的“爭吵”，我們僵持了很久，記憶中那是我們之間最糟糕的一次，我覺得委屈，他也覺得生氣，後來當然是不了了之，但是，奇怪的是，我的心中沒有留下任何的陰影。

　　到如今，我已經三十歲了，對他們的依賴反而多了起來。很多時候，媽媽回來，自己更加願意跟她一起睡，很多時候更想摟摟他們的脖子，撒一個小時侯不曾撒過的嬌。因為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直沒有着落，這讓他們着落操了很多的心。有時候就想，自己將來結婚的時候，無論條件怎樣，一定要讓爸爸牽着自己的手把自己送到那個人的手中，那時我一定轉身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說句：“爸爸，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