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花開花落

　　一路走來，花開，花謝，花落，再開。時間也學會釋懷。

　　青春的羞澀往往伴隨最美的回憶，那些曾經我愛過的人，愛過我的人。已如風箏飄向遠方，而我手中原本若影若現的絲也早已無影無蹤……

　　（1）

　　回憶逆轉，重演逝去的劇幕，心上小小的褶皺不知何時已被撫平……

　　初戀，一個像天使的男生，一直認為他是漫畫中走出來的冷漠，因為他的眼睛——會說話，且一眼就可以看到本質，卻永如一顆石子落入大海，那種安靜是永恆的。他叫顏。

　　那時的我們大概只有用青澀來形容了吧，每每牽手都會臉紅至耳根。沒有責任的壓抑，只剩稚嫩的氣息……

　　冷漠與固執，是你，你是藍色的。

　　談起初戀，我向來只說：還好。是的，不像小說中那麼轟轟烈烈，卻也令人含笑而憶。其實那時的我都不太清楚對你的感覺，一直都是很朦朧的美。你對我很好，固執的對我做每一件事。亦如那次生日，你學做巧克力給我吃，那個認真的樣子至今深印腦海，還記得親手為你拭去鼻上玫瑰粉的溫度，這份用心足以令人感動，你還放了只小小的許願瓶在其中，並且在瓶上塗了黃蓮。那個苦，現在還是記憶猶新的。那天的巧克力，沒有童話中的香甜，一嘴的苦澀卻讓笑顏攀上臉頰。我似殘風狼吞虎咽吃得一乾二淨，是因為對我而言，那入嘴的是滿滿的心意……

　　那個許願瓶是全封閉的，裡面有張紙條。你說什麼時候想看就砸了它，我當然捨不得，那時的我是如此珍惜你所給的一切。又問起瓶上的黃蓮，你回答是的神情無比認真：幸福來之不易。

　　的確，幸福來之不易，到現在才想起你的別有用心，只不過……呵呵。也只有感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當年年少無知，遊戲愛情，我劈腿就和別人走。你拉住我，雙瞳竟泛起漣漪，淡淡得問：真的要走嗎？你考慮清楚，你這一走我們就再無可能了。沒有低聲下氣，展現出你與生俱來的尊嚴與高傲。我甩掉你的手用力點點頭。於是你走了，走得很輕，背影亦那麼蕭瑟。你是那麼要強，我很明白，無論你有多愛我，也決不會將自尊放在地上任我踩。你只會透過眼角的玻璃，一遍一遍唱傷感的情歌……

　　一直到後來，再遇見你，你變了，更高了，更帥了，但眼中的溫柔熟悉一如當年，你的嘴角揚起微笑蓋過所有陰暗，雙眼安靜卻隱藏不住思念，喃喃細語入耳：當時我最後說過的話只不過是氣話，可以不要當真嗎？說完就轉身走了，走得很慢很慢，我站在原地看見你背後舞動的情絲，只能選擇揮刀斬斷。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們錯過的時間太久了，而我也發現，一直以來我只是對你有依賴，那……不叫愛。看着你漸漸變淡的背影，低下的高傲頭顱黯然失色，滿地被煙霧所覆蓋的情絲不甘願的扭動，無可奈何。思緒又與當時的畫面重合……

　　前幾天，我找到當時的許願瓶，碎了，紙上亦然寫道：自幼兒園一別，我就開始在茫茫人海尋找你的蹤跡。影，一定要記住，幸福是來之不易的。

　　難道當年那個和我一起嬉笑的男孩，曾在滑梯上被我一腳踹下的男孩，是你？我不禁愕然。

　　（2）

　　天涯海角的距離，一個對視，就可以化為烏有。但是錯誤的等待，卻讓近身而立的人恍如隔了幾千年……

　　沈風，青梅竹馬。

　　風很陽光，笑容無暇，對我來說，你是紫色的。

　　對你，大概只能說暗戀。從小到大，你的關心無微不至，而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哥哥，你一直是夢中的主角，擔任戲中的白馬王子，多少個夜晚，上演着一樣的童話。可是你卻有意無意忽視我的情感，所有的暗示都被吞噬進了黑洞。那時的我一直感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就這樣，一晃三年，有一天你忽然不見了，從我生活中消失，驚愕的我滿世界尋找你的存在，廣場中央只有一個瘋狂的身影被大雨所侵蝕，倒在冰冷沒有生命氣息的大理石上，我以為就這樣你從我生命中消失。一個月後一封信，我才知你家搬去了美國。對着你的第一封信哭了，難道你走的時候連告訴我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嗎？失望嘲笑着躲在黑暗角落中的我，我卻依然固執的選擇開始思念，就像喝一杯很冰很冰的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流成熱乎乎的淚，再後來就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獨自對着夜空。現在的我才明白，習慣同時間一樣，是很可怕的東西。

　　你總是定時定點的給我發e-mail，像寫日記一樣，從不間斷，由於時差的問題，常常不是你熬夜就是我熬夜。而我，逐漸成了夜貓子，習慣在黑夜尋找溫暖，卻忘了黑幕是死亡最好的保護傘……而你，總讓我休息，很溫暖的關心，卻隔着縮不短的距離。

　　對你，我是想不起什麼深刻回憶的。於是，我總是看你發的e-mail，一遍又一遍，從來不刪。到後來，我還是不刪，只不過不再一遍又一遍了，因為我決定放棄了，一直不願回想，其實你走的那天就是我向你表白的那天，你沒有絲毫猶豫飛走了……連一句再見都吝嗇的放在心裡。如果王子很遙遠，遠到等待不起那就放棄……

　　漸漸的我學會不想不該想的，終於有一天對着你的e-mail，十分從容。我想也許自己真的放下了。更何況放去尋找你的思念沒有回應……好似一隻受傷的鴿子堅持飛往目的地，卻忘了回家的路……

　　然而有一天，你在e-mail中突然說喜歡我。這遲到的愛，讓我覺得荒唐，也讓我慌了。於是我避開你上網的時間，不再回你的簡訊，只留下一句話：這算什麼？都人去樓空了……對，我在怪你，怪你當時的無情。

　　我以為你會就此罷休，只是我錯了，那天我打開門，你就站在我面前，不知所措的意外。這可以證明你是真的喜歡我嗎？但是我卻嘲諷上天對我的無情捉弄，也許只有需要我的時候才會想到曾被你遺忘至角落的我。

　　接下來的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對我無微不至的風又重伴身邊，而我，卻不自在了，不像從前，只要遠遠望着你就會覺得很幸福。或許是某些東西已飄過了吧。直到那天，我們在天台，我終於說出一直想說的話：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們的童話，已經過去了。你的眼神突然不再那麼陽光，一絲陰霾沖入原本不屬於它的領域，它驕傲的揚起紅旗宣布自己的勝利。你說：我以為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所以我回來了。沒想到錯過的……離開的力量如此強大，是我是我沒有把握機會，我們……

　　第二天，你走了，最後，你問我：我們……真的錯過了嗎？我沉默着沒有回答。看着你的飛機劃破了蒼穹，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回來……

　　風，我們是錯過了，如果不是那天，我也以為我還可以愛你，其實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現實永遠戰勝過去，因為那天對着你，我突然不再有心結，那種淡定一如浮萍漂泊四方最後停駐……

　　像顏一樣，風你也是過客……

　　後來我刪了你所有的e-mail……

　　（3）

　　不相信命中注定，卻也知道人生無奈。世界的舞台，你，我，他，很多時候我們能選擇的只有放棄，只因為心中那個勝過一切的字……

　　軒，他是標準的壞男生，打架，喝酒，泡妞，只要是壞的，無所不會，他就是顏與風的對立面。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男生，甚至直到如今，還只能沉默……

　　軒，是銀色的，他是從神秘國度中走出來的妖精。

　　第一個為我而改名字，第一個送我藍色妖姬，第一個為我而不顧一切的男生。那一次又一次，讓我知道面具之下的他有多善良，有多優秀。軒的家族是所謂的黑社會，我不太懂那個名詞，單純的以為堅持就可以，但是卻忘了，到哪裡都有利益的糾紛。軒違背了他父親的意願，推掉了原本屬於他呼風喚雨的位置，讓殷紅的液體順勢而下卻滿臉不在乎。我一直記得那肯為我付出生命的男生做的每一件事，想起還是會落下無盡的淚滴……

　　軒是一個很細心的男生。我喜歡的，討厭的，還有古怪的習慣，從來只要一遍，就會牢牢記住，而且永遠都不會出錯。心情低落時一杯檸檬汁，心煩意亂時一杯巧克力奶茶，那種用心、踏實，比浪漫來得持久……以至於現在，常常會把淚滴入飲料中，慢慢的麻醉自己，等傷痛沉澱。高傲的你學着溫柔，學着體貼，製造着浪漫，包容我的所有任性。讓我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明白頭頂的皇冠是你忠實的擁戴。我們也會鬧矛盾，但我從來不需要道歉，就像你說的，你的冷酷從來不會對我，無論何時。

　　軒，我常常想常常想如果我們能在一起該有多好。

　　初識你，你可是位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看不慣你的所作所為，所以我們成了冤家，後來你說真的喜歡上我，我不信，我不屑，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只認為是你追女生慣用的手段，所以我不上當，矢口否認，對你動了情。不過現在我告訴你，當時你說過真的假的甜言蜜語，我也曾動心過。現在說這些是沒有用的，我們有太多的責任，也抵不過時間的強大。一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你很重承諾，就像你走的時候說不再找紅顏了。這讓我心疼……

　　我愛藍色妖姬，相守是一種承諾，相遇是一種宿命，而你懂花也懂我。

　　分手的時候，下了暴雨，但是風吹得再大，也吹不盡無邊的黑暗，因為是那陰雲造就了純潔的雨珠。終究還是無法逃過命運的輪盤，輪迴的舞台演繹着可泣的劇幕……

　　不知誰在抽噎，似訴說愛的堅貞與無情的未來。一句再見化在空中，如展翅的蝴蝶拍打失去的不幸，然後輕輕飛遠……許願樹下等待流星的我，默默的祈禱：你一定要幸福，至少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費我狼狽的退出。

　　風吹過會帶走葉，卻吹不散我眼中的憂傷，化不開晶瑩的淚滴。有一天抬起頭，正瞧見樹上最後一片秋葉飄落，我突然釋懷：學會忘記的人，才明白什麼叫愛。

　　（4）

　　請看我頭置簪花，一路走來一路盛開，頻頻遺漏一些，又深陷風霜雨雪的感動。

　　顏，風，軒，路人。

　　每個人的嘴角都保持着三十度的殘忍。我低頭看破碎的許願瓶，有仰望高空的群星，扯出一個棉花糖蓋過心底的血痕……

　　遠遠的望着旋轉的大轉盤，無數的絲線跟着永動機飛舞，眼花繚亂。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上心頭。

　　我站在地平線，笑了：無論如何，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們都要好好的生活，畢竟我們還有很多機會看花開，花謝，花落，然後再開……

　　——End——

　　筆名：沉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