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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有毒

手機:M版  分類:傷感散文  編輯:pp958

  初冬的天,微冷,颳風后,氣候乾燥了許多。

  打開門,初三的幾個女生就從門前步履匆匆的走過,幾乎跟我撞個滿懷。她們不顧優雅那麼快步行走,不是急着去投胎,而是趕忙奔赴教室上課。過道里,她們稍縱即逝的身影留下了股濃重的味道,是香味。我頓時感覺:香水有毒。

  這濃得像八月聞到桂花的香氣,不是香水。農村的小姑娘用不上香水,那是上海的百雀羚香脂。說香水有毒,毋寧說是這香氣有毒,因為它能使我的思緒發生了一百八十度逆轉,這香水般的味道,把我夢幻般的帶回了少年時代。

  我在農村讀完了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和百雀羚打交道。北風吹在誰的臉上都會凍裂的。那時的我們,衣服缺少。每天頂着北風穿梭在小路上,再從學校返家,三番兩次,風塵苦旅。每一次寒風吹起,嘴巴就被吹裂了,有時一笑,嘴唇立即繃緊,隨之皮開肉綻,鮮血冒了出來,很難受。是什麼救了咱們年輕的嘴唇?是什麼東西讓少年的我們微笑那麼燦爛那麼自信,最後凝固在今天的相冊里?當然是防身利器百雀羚香脂了。

  百雀羚香脂那時賣價5毛錢左右。我們學生買得起的。一盒放在床頭,每當嘴巴周圍肌膚被風吹乾,幾乎變成一塊臘肉的時候,我們意識到情況不妙了。情非得已,打開剛買來的圓盒版香脂,清香頓時瀰漫了整個宿舍。我們小心的夾起覆蓋在香脂上面的那層箔紙,盛得滿滿的像石灰膏顏色的香脂就出現在眼前。這時候食指點下去輕輕摩擦,香脂就粘在了指頭上,再往臉上塗抹,皮膚就變得滋潤了,鬆弛了。就這樣我們完成了臉部的防護與化妝。走出門外,任憑強勁的東南西北風,吹都吹不動了。

  跟百雀羚一樣功效相同的香脂,還有一種叫梅花牌的香脂。梅花牌的香脂,氣味像桂花香味,可神了。當時鄉下的姑娘小夥子,冬天幾乎是人人必備,經常是帶在身邊。臉部遇到乾燥的,蛻皮的,就揩上一把塗塗抹抹,搞得臉上油乎乎的,特別是搽了香脂之後偶爾碰上暖陽,或者冒汗,真是油光滿面。

  在鄉村,碰上圩日,四面八方的村莊的人會往圩場聚集而來。姑娘小夥子都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每當一群青年走過你身邊,除了身後留下一股股洗髮香波的味道,就是百雀羚之類香脂的味道了。那時貨物還比較匱乏,加之偏遠鄉村,化妝品沒有現在琳琅滿目,就是有也比較昂貴,上檔次點的化妝品鄉村裡是消費不起的。因此,物美價廉的香脂就是首選了。那個年代的我還是小學生,不過也會用了。後來一直用到高中,百雀羚成冬天我呵護肌膚最貼心的伴侶。

  隨着年齡的增長,百雀羚香脂被悄悄淡忘了。因為不知道從何時起,皮膚也很少皸裂。偶爾是有,但不選價格便宜的百雀羚了,往往是用什麼唇膏,旋轉伸縮式的一根根。還有大寶之類的潤膚膏等等,總之,日常用物品多了,化妝品的世界也隨之花樣繁多起來。品類之盛,也讓人無從下手。可是令人遺憾的是,在這物阜的年代里,往往爆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新聞,某某塗抹化妝品在臉上過度,皮膚壞死、變黑等事件層出不窮。當時在高中,校園裡的一個家屬就這樣,那個姑娘舉止不凡,穿戴不俗,就是太趕新潮,一時塗抹膏粉的品類太多,臉上反被化妝品害了,肌膚沒有了原來的色彩。每每見她進出都臉上敷粉掩蓋,搞得像殭屍遊魂一類。此君要是被陌生人撞見,肯定是不寒而慄,退避三舍了。但那個八十年代的百雀羚,那麼多人使用過,卻沒有聽說誰過挨毀容,任憑你塗抹,總是越塗越光滑滋潤,越抹越容光煥發。小小的一盒百雀羚香脂,不知伴隨了多少個漂亮的村姑度過了美好的青春時代,直至她們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百雀羚是低端市場的化妝品,它只是起到微薄的美容效果,最主要的是冬天滋潤乾燥的皮膚。農村人用得起,消費得合算。我們不能指望太高,其實老百姓對物慾的需求就不是很高,只希望它安全有效,圖個實用,講個合理,沒有別的意思。至於能讓人變得漂亮英俊的美容產品,恐怕沒有,也不敢奢望。要是想達到改頭換面的美容功效,也許只有求助現代醫學的整容技術了。然而一個人的魅力,僅靠面部的天生麗質,恐怕難以達到。沒有內在的氣質之美做支撐,弄不好往往淪為“卵糞麵皮光”。那些蘊含在骨子裡的修養,學識,會使你處在人群中更引人矚目。最高明的化妝師應該不是做面部之類外在的美容,應該是心靈的化妝師。“氣宇軒昂,玉樹臨風”之類的傑作不可能靠現代的科技美容手段達到預期效果的。李白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美,應該是自然而然的生髮和不經意間的流露,而不是在矯揉造作中求取。舞台上的戲,讓我們看到一個個改頭換面的假象,看到一種病態的美。那卸妝之後判若兩人的窘態,只能讓我們看到了人性虛偽的另一面,不能不說是“為人者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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