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花落之時

　　古老的中國西北之地，大山荒林深處生活着不為人知的人群，或是大山之巔、或是群林深處、或是平灘河流。其中延河兩岸生活的人群最多，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何而來，何時而來，他們只是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着，憑着一雙手勤勞的自耕自種、自給自足。沒有人知道這裡有多少人，因為山外還是茫茫的大山。！

　　就在這西北之荒，有一個美麗的寨子，此寨名為下水寨，地處數坐大山之心，地勢平坦。寨中有很多各種高大的樹：飄逸的柳樹、垂直的楊樹、木棉樹、桃樹、杏樹，還有各種無名的樹。這裡生活着三百多人，，同樣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時來到這裡的，傳言他們祖先來自山西某個地方，當祖先漂泊至此，看到此處地勢平坦、而且河流環繞便定居下來開荒種地，傳孫接代。經過無數滄桑才有今天的情形吧。

　　此寨三面環山，東邊唯一的通道確有一條河相阻，還好河面僅有十來米寬，水也不是很深。只是一到春夏河面變寬變深，來去集市很不便。下水寨人便在河上搭了一座小橋一便人們生活之需。

　　下水寨靜靜的躺在大山深處，大風吹不到、地震海嘯沒有，這裡人貧窮落後。他們沒有見過高樓大廈，但是善良純樸，一家有事全寨幫忙。最純真的人性，沒有太多的功利計較。只是為了更好的生活，便相親相愛，互幫互助。

　　這裡人同樣迷信熱誠。下水寨供奉着一座神像，此神像為臉紅身高的一男子木質雕相。名喚‘八海龍王

　　他們深信龍王可以使得風調雨順，保佑他們多福多壽。所以每一年的五月十二與新年中，便要舉行廟會，為八海爺唱戲放炮，殺豬宰羊，一報神恩，也許願懺悔。

　　總之下水寨的人是熱誠善良的，也是愚昧無知迷信的。但更是一群與世無爭，自誤自樂的大山中人。

　　清晨的空氣顯得格外的冷，被車馬輾過的泥土路顯得很堅硬。這條足有三四丈寬的泥土路曲曲折折的蔓延在寨中，青色的仿若一條長蛇。三三兩兩的人群陸續走出家門，有學生背着書包去鎮上上學去的學生，因為去鎮上必須過河走木橋，年紀小的家長不放心便攜手相送過河。有抗着農具下地幹活去的人、有背着蔬菜之類的農產品去趕集的人，若互相照了面必危險地閑聊幾句“姐姐這麼早就去趕集阿，看來今兒個必賣個好價錢尼。”“早了能佔個地方，妹子這麼早就下地了”…

　　只有柳清泉每日上學獨自去，從不讓家人相送。一則因為家人很忙。阿媽要準備趕集，阿爹下田地幹活，二則他認為自己已經八歲長大了，可以照顧好自己的。烈日寒暑也依舊如此，其實他不是什麼都不怕，當夏日水漲橋低他也害怕，當冬日放學歸來天色暗下來后，聽到風吹草動聲、看到樹蔭搖晃總是心驚肉跳，此時他便唱歌，一遍一遍地重複着那句不知從哪裡聽來得歌“書上俠客萬般神通，成人童話美女愛英雄，你有情，他卻無恨。”有時也唱《中國人》，不過他同樣只會唱幾句。他為什麼要唱歌呢？因為當放開嗓子唱歌時便可忘記一半的恐懼。

　　他是個有骨氣的人，當鎮上的學生要求與他比試拳腳時他便勇敢的接受，因為他認為人不可，人不可以瞧不起自己，更不能丟失尊嚴。

　　在學校里柳清泉很不自由，他認為在寨中時可以無拒無束：當山上漫花盛開時，奔跑在花海中海，比蝴蝶還要自由快樂的。那花香、那微風真是妙極了。不過他對功課從不敢馬虎，因為她阿媽管的很嚴，他怕她生氣的樣子，不知為什麼，也許阿媽生氣了會拿柳條抽他。在他記憶中阿媽只抽過他一次，原因是他偷偷下河面滑冰落在水中，被她逮住。

　　柳清泉每次放學回家一進門便能聞到阿媽做得香氣四散的麵條，不可否認阿媽的廚藝很不錯，要不然寨中人過婚喪等事何要請她幫忙。

　　柳清泉喜歡冬日晒在太陽底下聽老頭們聽他們說毛爺爺的事迹，薛任貴的壯舉、還有更多瑣碎之事。

　　有時他坐在山頂上望着天上一片一片的雲，這些雲飄的快，變換的更快，真是美的讓人浮想聯聯。有時他望着一座座大山，不知道山外邊是什麼？他說要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歲月無痕，清泉今年已是十五歲了。一雙清澈的眼睛，一張清秀的臉，高高瘦瘦的身體真是英俊洒脫。他上了初中，離開家住在學校里。不過總割捨不了對下水寨的思愁，隔三差五總要回去看看下水寨的人，看麥浪潮起潮落，看山間牛養成群，野花吐香…

　　傍晚時分風高柳翠，最後一絲殘陽也落了下去，夕陽燒紅了一大。如今正是讀書的好時辰，校園中無數學子正努力記誦着課文，姿勢不一。有坐在長凳上抱膝而讀的、有蹲在地上邊寫便讀的、有來回走着小聲默誦的。柳清泉則抱了好幾本書，他走出校門來到校園左側的一座大山腳下，爬到山腰，爬上了一棵斜長得柳樹上，坐在樹杈中間翻開了國文書閱讀起來。四周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裟裟聲，還有清翠的鳥鳴聲，夕陽籠罩着山上的花草，還有樹中的讀書少年。這一切顯得生動而怪異，清泉喜歡寧靜與山野，這一切能使他靜心讀書，效果更好。也只有柳清泉才能想到在大山中的大樹上讀書吧，別的人還怕摔下來呢

　　突然一種聲音打破了這種寧靜，他抬起頭搜尋何人而闖入他的領域，打擾他讀書。見左側山腰一塊大石頭上正坐着女生放聲讀書，此時見她背影清晰，長發飛飄。

　　‘真掃興，哪來得女娃子，這麼大聲音，”清泉嘭一下跳下樹，雖說聲音不大，卻嚇的那女生猛然轉過身，望着這從天而降的陌生男生不知所措。清泉見着女生一張秀氣的臉嚇得緋紅，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是誰啊，你，你想幹嘛…”

　　聽此一言柳清泉心生一計，心想‘不妨嚇嚇這女娃子，讓她以後不敢再來’，便假出一副壞笑，拍了一下女生肩膀：“你說呢，這荒山野林的，我拽爬在樹上等候女娃們尼，哈哈…”

　　“你、你別亂來，我、我…”女生真是嚇壞了，她從未遇過這種事，一時話也說不清了，只覺心驚肉跳，雙手抱着自己，一雙大眼睛已是眼淚汪汪。

　　看着這女娃子嚇成如此，清泉真是悔不當初，忙收起假笑正色道：“對不起，我剛才嚇你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來這裡，莫想到你當真了，”

　　“那你是…”

　　“我叫柳清泉，下水寨人，是明泉中學七年級二班學生”柳清泉盡量說的溫柔一些，怕又嚇到女娃

　　女生慌然大悟，卻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被嚇到“誰說我害怕了，只是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個人，只是好奇。”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拉開了話匣子。…”女生真是嚇壞了，她從未遇過這種事，一時話也說不清了，只覺心驚肉跳，雙手抱着自己，一雙大眼睛已是眼淚汪汪。看着這女娃子嚇成如此，清泉真是悔不當初，忙收起假笑正色道：“對不起，我剛才嚇你只是希望你以後不要來這裡，莫想到你當真了，”“那你是…”“我叫柳清泉，下水寨人，是明泉中學七年級二班學生”柳清泉盡量說的溫柔一些，怕又嚇到女娃女生慌然大悟，卻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被嚇到“誰說我害怕了，只是突然從樹上跳下來一個人，只是好奇。”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卻拉開了話匣子。“那你是哪裡人啊？”

　　“我是保中村人，”女孩雙頰微紅，聲音低低的說道。

　　柳清泉聽女孩說自己是保中村人，不覺來了興趣，因為下水寨與保中村僅有一條河相隔。雖說保中村人是延一條公路而居，少了下水寨的清幽寧靜，也算的上環境優美之地。便笑着說：“沒想到我們還是鄰居呢，你是哪個班的學生？”

　　女孩聽這陌生男孩提到自己的村子，而且還是同一年級的校友便不覺中少了幾分羞澀“我叫於瑾，是七年級五班的學生！”

　　兩人坐在山腰大石頭上，府視學校，一切盡在眼裡。他們聊學習、談理想、更多的是於瑾聽柳清泉講一些下水寨的風土人情，一個講得盡情，一個聽得投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幾顆星鑲嵌在如墨噴潑的蒼穹中。風輕撫着女孩的長發，在月光下，清泉不禁看的入迷。當女孩發現他長久注視她的時不覺轉頭，此時四目相對，兩人痴痴望着對方，滿是柔情似水。最終女孩還是避開了這對灼熱的目光，她的臉早已羞紅，忙低頭說了聲“夜深了們回去吧！”便先起身向山下走去，柳清泉緊隨其後。

　　從此之後，黃昏時女孩便常來這個山間和柳清泉一起讀書、聊天。從此柳清泉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破，他內心深處多了份思念、多了份牽挂。是的，每當黃昏時他便等待女孩的出現，而深夜裡腦海中總有個清晰的聲的身影。而每逢周末時，當他漂泊在下水寨的山間時，聽到那鳥鳴聲多像女孩的聲音，那舞動的柳條多像女孩的髮絲。不見時總有千萬言語，相見時確卻沒了頭序。

　　柳清泉終於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個叫做於瑾的，美麗又害羞的女孩，他不知道原因，也許，這一切並不需要原因。在校園中柳清泉總在茫茫人海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有些高高瘦瘦的身材，有着長長的麻花辮子、明萌浩齒的女孩。一顆心似乎已不屬於自己所有了。

　　秋日的夜來得太遲又太早。柳清泉躺在宿舍單人床上，總難以入眠，他剛剛與於瑾在宿舍樓口分手。兩人似乎比以前更默契了，於瑾看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她那雙眼睛含笑而不露，有害羞還，有什麼呢？有愛意嗎？柳清泉不知道，他好煩，翻來複去的，窗外圓月如晝，若我與她漫步在如此圓月下，在下水寨的山林里那該是多麼幸福的啊！

　　終於，柳清泉向於瑾寫了一封求愛表白信，如坐針碳的等了兩日，終於得到了於瑾的答案“我喜歡你，喜歡你詩人一樣的浪漫，喜歡你的一切…”這一刻柳清泉是那麼的幸福，他看什麼都是美好快樂的，他真想向全下水寨的人訴說自己的快樂！可惜在傳統思想尤在的相鄰里，愛情是陌生的東西。

　　從此以後兩人便開始約會，或在校園中、或在學校旁的大山上，有時柳清泉帶着於瑾到下水寨的山林中，聽泉水從山間流出的緩緩而奔放，聽鳥兒在枝間跳動歌唱。看那繽紛的野花滿天，於瑾總像個小孩子，快樂的在林間奔跑，說：“清泉啊，你從小在林間玩大，不孤單嗎？我們保中村咱的就沒有這麼大的林子…”兩人在累了躺在樹林里從樹枝的縫隙里看天上的白雲和飛鳥，這時柳清泉總是看着於瑾溫柔的說：“你知道山外面是什麼嗎，它一定比這裡更美，有一天我要帶着你走出大山，像天上的飛鳥一樣尋找快樂。”可惜好景不長，學校便放寒假了。兩人匆匆見了一面，萬般不舍的分開了，彼此知道有千言萬語，卻也不知從何說起，便糊裡糊塗的分別了，只待開學相見。

　　自從柳清泉和於瑾分別後便像失了魂一樣，整日整日無心於正事，自己的生活真是一團糟。

　　冬日的雪來得總是悄無聲息，昨天夜裡天氣分外的冷，西北風倦起滿天枯葉和塵埃。整夜撕打着窗戶和木門，柳清泉一整夜迷迷乎乎的，他夢見：於瑾站在河對岸向他招手，他欲過河水流卻又急又喘，他直急得冒汗，來回踱步。他向於瑾喊道：“瑾兒，你在河邊等我，我從上邊木橋過來。而當他跑着過了河到於瑾所站的岸邊，卻不見她，他正要呼喊，卻見河裡隱約有一條龍上下漂伏，正向河中心遊走，見它嘴裡刁着一個少女，啊！這不正是她尋找的、在岸邊等他的女孩嗎？他此刻心撕裂的痛“不，回來！還回我的瑾兒，任他怎樣呼喊龍還是不停的游向河深處。一會就不見了，柳清泉此刻才反映過來，猛然跳下滾滾河流。

　　當他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原來只是一場夢”柳清泉嘆了一聲“瑾兒你還好嗎？還有二十天才開學，堅持吧！”

　　窗外一片白色，柳清泉推開門，院中不知何時早已落了一地的雪，潔白如天空的雲，柳樹、杏樹和各種花盛開着純白的花朵，真是美，他突然想到而時和玩伴們一起在麥場中堆雪人打雪仗的事，還有在山林中拿着弓箭，幾人同時圍攻一個兔子，最後不知是誰射中的，反正不是自己。

　　往事不可追憶，如今自己已年近十五，成為一個大男孩了。柳清泉正想得入迷，突然傳來阿媽的喊聲：“泉兒，水缸沒水了趁着太陽還沒出來，擔個水去，”

　　柳清泉回過神來忙答應着：“好，阿媽！我就去。”說罷他挑着水桶出門了，路上的雪厚厚的足有一尺多，腳踩上去發出吱吱的聲音，身後留下深深的腳印子。

　　大水在寨子邊的河岸上，是一口深井，供全寨人用。路程不是很遠，清泉一會兒就到了，卻見井旁有一個紅衣少女正在打水，這女孩名喚李菊霞，年芳十四，是柳清泉的鄰居。見她微胖身材，皮膚白凈，大眼柳眉，下巴微翹，可算是寨中漂亮姑娘。

　　“菊霞妹子這麼早就來跳水啊，”柳清泉笑着說道。

　　少女轉過頭看見是清泉，臉微微一紅“恩，清泉你也不遲啊，怎麼？你這讀書人也能挑水啊！別壓彎了身體，個子就不長了。”

　　“看你說得，我這身板還能挑不動水，我怕是你挑不動吧，別壓壞了身體以後可沒人要你的哦！”

　　“沒人要就沒人要，要你管”她突然生氣的喊道，便不再說話，只顧挑水。見她打了一桶水往上拉，井很深，菊霞將手中繩子拉到一半便很難上移了，清泉忙上去幫忙，誰知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兩人手一接觸菊霞忙縮回了手，而清泉還未抓住繩子，桶啪一下掉進井裡了。菊霞臉頰腓紅，獃獃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柳清泉也看的着迷了“她和於瑾一樣的害羞，自重、單純，也很漂亮，只是自己已心有所屬。

　　兩人同時沉默，不知還能說什麼，清泉匆匆幫菊霞和自己打滿水，便自顧挑着水匆匆離去了。自此之路柳清泉見到李菊娟便很快躲開。不知為何當他看到她那火熱的眼神便緊張。菊娟自小與他長大，兩人是很好的玩伴，他知道自己是喜歡菊娟的。因為每當他和菊娟在一起是時總是很快樂，她比他小一歲，她總是叫他“泉哥哥”但他更喜歡於瑾，那個夢一般的女孩。

　　終於兩人還是在此相遇，正月除夕之夜，寨子里也趕着慶祝。五六百人圍成一個圈，中間場地寬敞平坦。兩隊人在中間拗殃個，大多是花花綠綠的少女，也有婦人小孩。她們穿者節日服裝，右手拿一把遮扇，隨着鑼鼓聲跳着拗着。邊上則是一對人耍龍，耍獅子，仿若真龍真螄一般。不久這一切結束便開始放眼花，嘟時滿天眼花在天空炸開，五顏六色，美麗到了級點。

　　就在人群不遠處，柳清泉正被菊娟攔住，見她一雙眼睛早已積滿了淚水：“泉哥，你為什麼躲着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柳清泉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直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若說出實話那他真的傷了一個女孩的心“我、我不知道，只是我們還小…”

　　“我願意等！”說完菊娟便跑開了。

　　三年後，柳清泉中考通過進到縣城讀書，於瑾卻落地到家種地，兩人就此分開，他們約定：每隔兩星期於瑾進縣城看柳清泉一次，等三年後兩人便結婚。當兩人重逢的這一天這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也有一個女孩是最痛苦的時候，她現在寨子口等着縣城的男孩歸來，因為她說過要為他等。天意總是弄人，那天於瑾冒着大雨進城看柳清泉，誰知過木橋時不小心掉進滔滔河水中，一去不返。柳清泉在河邊哭喊着“於瑾，你回來…”十天後柳清泉離開了學校，離開了下水寨，臨走他留下了一張紙條“下水寨，柳清泉出去闖闖，”一些人總是離開的太匆匆，李菊娟等着他，也許他明天就會回來也許永遠也不會回來！r《完》成於一一年十二月十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