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居隨筆——感觸生靈

　　自打小的時候，我就喜歡飼養小動物，什麼小魚、小蝦、小蝌蚪，有時還和三五個朋友一起登上梯子，在老式的屋檐下掏鳥窩。那些小鳥，有的還沒有長全羽毛，露着紅紫色的肉滾滾的小身體，有的乾脆就沒有長毛，眼睛也是微閉着的，“唧唧”叫個不停，只有在餵食的時候，隨着你的叫喚，順便用手指尖輕觸它的鵝黃的小嘴，它才會張開指頭大小的嘴巴，拚命地吞食；當然有的時候，我們還會掏到鳥蛋，大多也就是些麻雀蛋。喜鵲，我們是不會去打擾的，不僅僅是因為喜鵲將自己的巢築在了高高的樹枝上，因為大人們早就會告訴我們，在人們的心目中，喜鵲是吉祥的象徵，是萬萬不可侵犯的，甚至說，打了喜鵲，連眼睛都會瞎的。我們當然是將信將疑，現在看來這是毫無根據的說法。嚇唬小孩而已！

　　那時是沒有幼兒園的，可是美麗的大自然就是我們天然的樂園。我想，我喜歡自由、無拘無束的天性就是從小形成的。我們那些好夥伴，一年四季，除了上學的時間，寒暑假再加上麥假和秋假，一年就有四個假期，說是四個假期，其實是兩個假期天數的總和，因為收穫小麥和秋收時間，是農民比較忙碌的季節，我們孩子放了假，也只能打打下手，體會一下勞動的甘苦而已！

　　可是我卻偏偏喜歡那種田園生活，一直到現在。種花或種菜，就好比釣魚，樂在其中，不一定單純是為了食用。所謂春看芽，夏看花，秋看果實，那色彩對於感官享受，是無可比擬的，水紅、鵝黃、嬌綠，是任何高明的繪畫大師所不及的。

　　對於大自然，我是有一種別樣的情懷，這是滋養生命的沃野，走近大自然，就是走進自己的心靈，就是和另一個自己對話；更多的時候，是尋求一種回歸，一種生命的回歸，而不僅僅是遠離塵囂，尋求寧靜的心靈需求！人在大自然面前，永遠是渺小的，人只有融入自然也才是永恆的，所謂葉落歸根，故土難離。是一種精神的回歸，因而也是永恆的！

　　後來，我飼養過金魚、熱帶魚、小兔、小貓、小狗，還有美麗的金雀，不過時間都不會很長，尤其是飼養鳥類。

　　記得有一次，我生病做了手術，躺在病床上太久，也許是太悶了，兒子便和保姆一起去鳥市上買回一對金雀，在籠子里上上下下，一蹦一跳的煞是好玩，還伴着清脆的叫聲，時間不長就死了一隻，另一隻也沒過幾天。鳥類是有氣性的，也是有感情有血性的動物！

　　剛剛捉回來的鳥兒，它淡然是不吃也不喝的，往往會因此而死於非命，當然小的時候不知道這些，只是覺得好玩，也缺乏環保的意識。

　　六月，蟬是除了鳥類之外的森林之主，有樹的地方往往離不了清脆的蟬鳴，它們往往交替歌唱，並且蟬不像鳥類那樣，清晨就唱着晨曲。在炎熱夏季，蟬夜晚也是不停地鳴叫，彷彿不停地在喊：“熱啊——-熱啊——-”。我們自小就有捉蟬蟲的習慣，到了夏季，吃過晚飯，就三三兩兩的去尋蟬的蹤影，往往收穫很大，回家后，挑生命力最旺盛的，觀察它蛻變的過程，也是一種樂趣！

　　今天，我正在碼字，突然被陽台上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吸引過去了，想起來了——

　　昨天，六月十六日下午，天陰沉的很，不一會兒，叮叮咚咚的雨滴又落下來。我去陽台，收回已經晾乾的衣物，猛然發現一隻黑乎乎的東西趴在窗台上，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金蟬。

　　“這隻小生靈，怎麼會飛到我家來了呢！”我暗自竊喜，想起我昨天晚上做的一個夢，空中有幾隻雀鷹飛過，我們抬頭仰望，後來，我的懷裡竟然抱着一隻，羽毛軟軟的，它的黑黑的滴溜溜的眼睛很明亮，一眨一眨的，看着我，我像得到了寶貝似的，緊緊抱着，不放開！

　　“喂！——-一隻蟬在窗台上”。

　　“……”循着喊聲，正在上網的他趕過來，一樣好奇的神情！

　　“在哪兒？”

　　“小心，別嚇飛它。”

　　輕輕拉開紗窗，小心，小心！

　　不到一分鐘，這隻蟬就乖乖就擒了，還“知了——知了”地叫着，原來是一隻剛剛蛻變的蟬，說不定是昨晚或今天早些時候蛻變的，從它身上的質地和色澤就可以斷定，並且它飛得也不熟練，剛剛將它放到紗窗上，馬上就掉下來，可憐的在地上打着噗楞，小心地將它放在通風的地方，明天將它放飛，我這樣想着。

　　蟬是來躲雨的，我想，還沒有練就飛翔的本領，這個小小的生靈，被陰沉的天和叮叮咚咚的雨滴嚇壞了，看得出，它的膽子極小，它也需要庇護，需要愛啊！我將它握在手裡，“吱吱——”它又唱起了歌，我覺得她在訴說自己的心事，儘管我聽不懂它在唱什麼，可是我覺得它有點可憐，隨生惻隱之心。我小時候就聽大人說，蟬是十八天的神仙！就是說他只能活十八天，我沒有去考證這個事實，但是我知道，蟬由針尖小的卵，變成蟬蟲需要漫長的時間，大約是幾年甚至十幾年，然後天黑的時候，悄悄爬出來，大約是本能地躲避人類的傷害吧！然後經過痛苦地蛻變，實現它們飛翔的夢，完成它們歌唱的一生！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敬佩起這小小的生命。

　　我們如期將這隻躲雨的蟬放飛了，看着它緩緩地向著翠綠的垂柳飛去，我的心放下了。是的，沒有樹汁，這個小生靈很快就會斃命。

　　放飛生命……

　　放飛一切可愛的生靈！

　　我想起我們曾經無數次放飛過的蝴蝶、青蛙、小烏龜、還有金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