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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跟

手機:M版  分類:抒情散文  編輯:pp958

  下班回家,走在路上,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從梅花燒烤店方向躥過來,循聲望去,果然在那家燒烤店的門燈和路燈交相輝映中,兩個身影兒像兩隻公雞在掐架,你來我往,不分勝負。隨着我不停的腳步,離他們越來越近,已經看清了是店主人兩口子打架。男的氣急敗壞地說:“你不要臉的,孩子,你想領走,門都沒有!我寧願他跟我受苦,也不可能讓他跟你去學壞!”女的毫不退讓地喊:“孩子是我生的,我難道沒有權力撫養他嗎?”男的不買帳,高叫:“孩子是你生的,不假,可沒我,你也生不出我的兒子!你就死心吧!”女的開始大哭起來,仍然高叫:“你讓我把他領走,就死心了!”男的狂笑着說:“養漢老婆!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能領走我的兒子,你進屋去問問我的兒子他跟不跟你走?”

  女的像瘋了一樣,立刻,一頭闖到關死的房門前,咣當一聲撞開了鐵皮門,可還沒等女的衝進屋去,黑暗裡一聲凄厲的聲音劈來:“別爭了,我誰也不跟!”隨即,一個瘦削的影子,如飛出槍膛的子彈,穿出房門,射向夜的深處。

  我不便駐足,只能踩着男女相雜的叫罵聲,慢慢繼續自己回家的路,可是,我的心卻怎麼放不下來,是因為那可憐的孩子。一年前的情形又浮現在我的眼前。

  女兒喜歡吃燒烤,我和丈夫經常帶她來這家手藝不錯的梅花燒烤店消費,一吃就是好幾年。後來,因為我們搬家,離這店遠了,就少來了。

  直到去年春天,有天,女兒突然提出想吃梅花燒烤,才來光顧。

  推開店門,迎接我們的除了男主人外,其他的面孔都是陌生的。在一個中年男人為我們倒茶的時候,我關切地問:“怎麼不見老闆娘呢?”中年男人聽了我的詢問,激靈了一下,說:“她出差了,你找她有事嗎?”我趕緊說:“沒什麼,只是跟這裡的人原來很熟悉,好久沒來了,隨意打聽一下。”中年男人哦了一聲,這次對話就結束了。

  我發現了中年男人神色的異樣,覺得有些蹊蹺,但也不便多問人家的事,於是,專心陪丈夫和女兒吃東西了。

  正當我放下了剛才的疑問時,中年男人,藉著給我們續茶的機會,悻悻地對我說:“你問的老闆娘,其實,是跟相好的男人跑了,那男人是常來這兒吃飯的一個老客。”我聽了,先是張了半天的嘴,才說出來一句:“怎麼會是這樣呢?”中年男人索性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嘆了口氣,說:“看來,你也是個善良的人,我就跟你說說吧。”我說:“如果不介意,不妨跟我說說。”中年男人抽出一根煙,點燃,好像要將什麼東西吃下去一樣,狠狠地吸了兩口,才慢慢地跟我說:“我是老闆的姐夫,看他們孤兒寡爹的可憐,才過來幫忙打理的。其實,多不容易啊,原來,我小舅子兩口子,白手起家,從小肉串攤兒干起,兩人齊心協力,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慢慢地生意越做越大越好,口袋也一點點鼓起來,這不就燒包了嗎?”我點頭表示我在認真傾聽和贊同,中年男人又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一股濃濃的藍煙,才接著說:“人哪,能一起吃苦,卻不能一起享福。就我小舅子媳婦那模樣,竟然勾搭上了一個吃慣了梅花燒烤的南方老客,聽說是那老東西常年在這裡做生意,家裡的老婆遠水不解近渴,我那舅子媳婦喝了迷魂湯了,給那豬一樣的老客做了沒名分的二奶,撇下兒子丈夫跑了。”他正津津有味地敘說,從裡屋走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兒,一臉的憂鬱,與他的年齡很不符,他沉着臉對中年男人說:“姑父,我能不能求你別逮着誰都說那臭事,還嫌不夠丟人嗎?”中年男人連連說:“好,好,是我多嘴了,不說了,不說了。”

  孩子斜了他姑父一眼,端着要串的肉塊兒,耷拉着腦袋,去了樓上。

  中年男人望着孩子的背影搖頭說:“多可憐的孩子,嫌丟人,連書都不去念了。唉,不說也罷,不好意思,耽誤你吃飯了。”我說:“沒關係,反正我也不餓。”中年男人接過一個顧客的點菜單子,邊朝廚房走,邊回頭對我無可奈何地說:“現在,我小舅子,就是沒命地幹活,忙,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也好,省得生氣。”

  那天,跟丈夫領女兒離開梅花燒烤店時,我還在猜想着那個老闆娘跟人跑的原因。

  這些個想,也許是跟自己絲毫無關,也許是出於一時的好奇心吧,所以,過了沒多久就忘記了,可是,今天耳聞目睹的這場風波,卻讓我忘不了放不下,不為了別的,就為了那射向黑暗的孩子,不知道,現在,他已分道揚鑣的父母,是否從黑暗裡把他打撈出來了,即便打撈出來,他又能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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