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天

　　四月的衣袖已經向我揮手告別，視野也望不到她仙游的蹤跡，只是情感的櫥窗還在有關四月天里的故事中徘徊，然而這種多變複雜的情愫卻怎麼也理不清，以至於現在都置身五月中天，還是繪不出四月天的藍，描不出四月天的影。

　　從前成長的記憶里也沒有過這麼多對四月的眷戀、暢想、懷念和不舍，對於這個四月從時間和空間的蛻變，也使自己在人間的道路上發生着改變，雖然說不清對於她的感情，但我要感謝這份額外的恩賜，因為這個四月天——她和我一起走過。

　　四月是雲。她不單單是藍天映襯出來的白，還有更為絢麗的多姿，這雲附襯在藍天之下，披蓋在大地之上，介於藍色和綠色之間，白的晶瑩，亮的顯眼，縱使是一個翻身側睡的動作，天地都與之相呼應，但是她是自由的，沒有誰能夠壟斷她的權利，因為誰也不能鎖定她固定的不變的姿態，也沒有誰能夠給她安一個風雨不浸的家。

　　四月是風。這是在春天了長了綺麗翅膀的風，帶來的不單單是吹醒夢簾的風鈴作響，還有滿園關不住的一段香，任意她的長發秀絲舞出季節里所有的溫柔。這溫柔似酒，只需一杯，醉死夢生；這秀髮似三千尺銀河垂落，清泉映月照玉容。任你飄一葉扁舟，也能滿載幸福而歸！

　　四月是雨。淡淡的絲雨淡淡的情懷，裊裊雲煙，青磚灰瓦，小橋扁舟，丁香雨傘，梧桐衚衕等等，似乎都充滿着江南的意象，這也是我惆悵的情感，明明在北國的天地中沒有這些裝點，可是眼中卻經常有着這樣的情結，原來這是夢。

　　四月是詩。是啊，沒有誰能夠給你定義什麼，也沒有誰能夠說清你什麼，我一直都不敢給出你一個詞來形容你的美麗，那我究竟該怎樣去詮釋這種難言的獨白呢？我於千萬里尋覓，尋找一身適合你的嫁衣，我於五月天里等待，等待你走過的痕迹，現在我可以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結論，你是人間四月天。

　　四月天和別的月份有什麼不一樣嗎？偏偏只給你戴上了這麼一個詩意的桂冠呢，讓你獨享季節的美譽？在這似乎還沒有答案的此刻，我想起一個人——林徽因。

　　對，就是林徽因，她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但可以足矣令眾多人折服的一個女子。林徽因，被譽為“建築師、教授、詩人、作家”的曠世奇女子，她的才華，她的智慧，她的美麗，她的優秀，她的堅忍，她的情感，她的一生，都為後人所懷念、所猜想、所評說。有關於這位才女的傳奇故事我在這裡不多累贅，因為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不同印象美的林徽因，只是歲月的記憶容易把我拉回到她的《你是人間四月天》：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笑響點亮了四面風；輕靈

　　在春的光艷中交舞着變。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雲煙，

　　黃昏吹着風的軟，星子在

　　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鮮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雪化后那片鵝黃，你像；新鮮

　　初放芽的綠，你是；柔嫩喜悅

　　水光浮動着你夢期待中白蓮。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

　　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這首詩很美，和她的人一樣美。有人說這首詩為了徐志摩而寫，有人說是為了紀念兒子粱從誡的出生而作，以表達心中對兒子的希望和兒子出生帶來的喜悅，沒有定論。從《你是人間四月天》和《偶然》、《再別，康橋》似乎可以看出一些千絲萬縷，“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因為我們相遇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和錯誤地點，“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雖然你是我“夕陽中的新娘，在我的心頭蕩漾”，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別離的笙簫”，那就我們選擇輕輕的來，悄悄的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斬斷了情絲斬不斷根，更何況這情絲能斬斷嗎？“我將在茫茫人海中尋訪我惟一之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這似乎可以理解為絕唱吧。

　　“我要藉這一時的豪放

　　和從容，靈魂清醒的

　　在喝一泉甘甜的鮮露，

　　來揮動思想的利劍，

　　舞它那一瞥最敏銳的

　　鋒芒，象皚皚塞野的雪

　　在月的寒光下閃映，

　　噴吐冷激的輝艷；——斬，

　　斬斷這時間的纏綿，

　　和猥瑣網布的糾紛，

　　剖取一個無瑕的透明，

　　看一次你，純美，

　　你的裸露的莊嚴。”

　　我要剖取一個無暇的透明，看你看個夠，然而卻怎麼也看不夠！上帝啊，我願意“獻出我最熱的一滴眼淚，我的信仰，至誠，和愛的力量，”讓我再一次能夠看清他的莊嚴，可是誰能料想到時隔二月後徐志摩不幸罹難，這在一定程度上對林徽因是多麽一個沉重的打擊啊，終究還是沒有再看一眼你……

　　四月是美麗的延續，一直在歲月的長河中暢遊，給人們留下更多有關她的描寫和傳奇，同時四月也是傷感的四月，林徽因因一首《你是人間四月天》使四月披上詩意的柔紗，然而卻在另一年的四月天她撒手人寰，給人留下了許多的嘆息。

　　林徽因是美麗的，人間四月天是美麗，四月天里的一切都是美麗的。借用鍾愛林徽因一生未娶的學界泰斗——金岳霖的一副輓聯來表達最後的敬意吧：“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夜航者·古月丹心

　　二零一一年五月十日於·豫·郟縣南水北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