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風景

　　秋色自然清絕。

　　註定我要有一個令人留連的秋日的下午，偶然路遇的風景，也稱得上是一場不期而遇的邂逅。

　　國慶前夕，那一日，正是一個極要好朋友小孩兒百天的日子，朋友搬到這個城市北部新辟的城區---回興，氣溫似乎要比市內微低一些，秋後的寒意，一件短衫到是敵不住的，又找了朋友要了件長袖套上才覺得好些，然而空氣則要清新多幾分。

　　若依往日，宴席上俱是十多年的好友，我必然要頻頻舉杯痛飲，那天因了多日前兩次的醉酒的苦狀，只敢飲一瓶碑酒解頤。

　　餐后，循例只是玩牌，我對玩牌無多興趣，只一人溜了出來獨尋風景。

　　朋友住處附近有一寶聖湖，聽這樣名字，我疑心有什麼傳說故事，可惜無從考究。

　　寶聖湖水脈甚是曲折。我對那裡近乎是陌生，只來過兩三次，大都是在朋友家坐玩就走，只有一次和兩個朋友在寶聖湖主湖走了約半小時，除了覺着水比市內的綠得好看些，沒有看出什麼趣來。

　　這次我即有心學王子猷隨興而游，心底更隱隱有窺探這湖更多面目的心思起來。於是，沿着寶聖湖湖岸一直走去。到底是新區，湖水沒有受過太多的污染，水色碧綠如玉，空氣中散發著草木的清新的味道。但走過那些人居叢密的地方，水就無端的像是浸了些墨汁，發黑，讓人可厭。

　　走了二十來分鐘，眼裡一邊是湖一邊寬敞的公路，或是湖周圍聳立些醜陋的未修飾的建築物，了無意趣。沿着公路走到跨湖的橋時，長長的公路還在沿伸，可我對那些簡陋粗雜的風景無心向前，側身拐進湖的一條僻靜的支路走去。

　　正是這無心的一轉，也翻開了湖的另一頁靜美的畫面，這漫遊也多了些興意，減卻些寡淡。

　　只是一條橋的區隔，湖的另一邊垂釣的人多了好些，水色更清澈了幾分，臨水細閱，一些湖魚正自悠遊自得。

　　除了那幾尾歡欣的湖魚，這也只是一般的景緻罷了。

　　繼續向前，道路慢慢向上而行，走上了一段山路，路邊樹草更深，更雜蕪了，湖漸漸的行在腳下，湖面也越發的逼仄了，水色也越來越污穢。我疑心是盡頭，大概只能如此了吧。

　　心裡猶疑着，來到一個拐角處，右轉，眼界地豁然開朗，立身處已然是一個山峭了，湖已經落在了谷底。那豁然開朗的一剎那，彷彿真有初入桃花源的心情。再回首那拐角處，拐角處垂下的幾束野花，已經落了滿地，卻是黃花憔損，西風凄緊時候

　　這時間草木又有些不同了，不是平時路邊那般萎靡的草色了，樹木都忽地蔥鬱了起來。

　　湖底又有些人在垂釣了。湖水臨着一個住宅區的排污口，近岸的水色，依舊污濁，水底的濁物浮露可現，垂釣的人到似乎喜形於色，魚也頻頻咬鉤，我不愛看這逐臭嗜利的一幕，側身急步而去。

　　又路到一個角落處拐彎，這一拐，是從剛才那一拐的眼界豁然開朗，提升到眼睛與心情的清心明目。

　　先撞入眼帘是一對白鷺遠遠的在湖面劃過，斂身收翖，昂頭自詡的從容不迫，這一幕可羞澀李慕白執劍於湖面臨空飛渡，背身握劍立在枝頭，終有做作意味。

　　這裡逼仄的湖面終又開朗了，我亦走下去親近這意外相逢的畫面。

　　湖面自是清波不興，水色清幽，眾魚出遊，魚光藻鑒，馴馴似可依。又似有了柳河東《小石潭記》的風味。

　　蕭瑟的蘆葦在對岸的峭壁上也顯得炫目，或許只是我對它有莫名的喜愛，讓它在我眼裡特別。它在風中搖曳，讓人回想起一些溫暖的畫面。

　　這湖，除幾個默默垂釣的老者，靜謐得過了，我希望有一帆竹筏，上面站一個人，撐着竹蒿而來，打破這靜謐，這湖或許能更生動些，或者我投一塊石頭於湖中，激起千層浪，可是有垂釣的人，我不能任意妄為。我亦不能嘯歌，空谷多悲聲，我想翩翩起舞，夕陽西沉，亦不能使影零亂。

　　我在湖邊一處無人之處，席地而坐，感覺這湖光山色都是我一個人的了，世界彷彿停止喧囂，只有微風是動的。微風拂動草木，沙沙的響，如歌吹。水草揮動柔的手，湖水蕩漾開來，是漣漪。

　　我終不能形容得如詩如畫，地址方位更是模糊不清，只記得回程時，發現臨水而建的一個住宅小區的門口寫着---水木菁華。

　　新式的洋房笨拙得讓人厭倦，如果可能我當願以木竹為屋，結廬臨水而居。

　　2008-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