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味廈門
手機:M版 分類:寫景散文 編輯:得得9
我的上輩子一定死在青島,因為我是一隻偶爾愛出出小風頭的青鳥,那個蔚藍的半島一定能找到我的巢。
我的這輩子註定活在寧波,因為我一直渴求波瀾不驚的生活,而寧靜的波浪下面一直掩埋着顛沛流離的奔波。
我的下輩子必定生在廈門,因為剛觸及廈門,我的魂魄就染上了海的味道。
2012,我在忙些什麼?從白雲端飄忽地面,非天使跌落塵埃,而是鳥人又捲土重來。秉性與脾氣完全磨滅的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有多少熱血沸騰的瞬間,我不再喋喋不休,我更加不會咬牙切齒,彷如一切的不工准與我無關,我開始遊盪,從中原到西口,從戈壁到草原,從皇城根下到泰山之巔,似流浪的精靈,又如無人認領的孩子。
婚姻的變更並不是我不渴望家庭,時不時的心浮氣躁我都會選擇遠行,去看看遠方的風景,聽聽他鄉的聲音,看着別人的幸福,嘴角揚起嫉妒的微笑。幾乎每一次的遠行歸來,我都會去看看我的兒子,因為我說了,我的這輩子只能活在寧波,這裡有我割捨不了的血緣。無論是草原的牛羊滿坡與白雲同色,還是長城的蜿蜒駕嶺穿梭,或是中原的古磚滄桑堆寞,都勾引不起我的興趣,因為這些我未了解過的陌生,就是他人的國度,而不是我的歸宿。也許就因為廈門有海,也有海拔可憐的小丘,很容易和我這輩子生活的地方聯繫在一起,也就多了一絲心靈上的親切。
所有的海風都是鹹的,註定每一個碼頭都是掀開老家臭莧菜梗瓫子的味道。站在杏林大橋邊緣,看着島內島外的彩燈相接,流螢般的汽車聯成珠竄,廈門是動態的,有我渴望中的炫彩。而就在一個時辰前,夕陽也是從山那邊跌下光環。潮水剛退,那一些海平線上兜小海的腳挖船的黑影,那些勞作的剪廓,我油然感覺到一種偉大的靜謐。因為我的腦海會浮過瞬間的記憶,有一次母親叫我喊收完工又在菜地忙活的父親吃飯,也是這樣紅艷的夕陽,只不過背景由染紅了葉片的青山換成了鋪紅了波浪的大海。
我是個小氣的男人,這點毋庸置疑。小氣不關聯錢財,而是氣度。與多半心肌梗塞的文人一樣,多半陰鬱成疾。或許王勃就因此跳江,海子就因此卧軌,三毛也自然而然選擇了屬於自己的絲襪。因為我躲不開這輩子欠下的債,於是自己找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活着,倒不是因為痛苦,而是無知。有人自然會批判文章的筆尖不應該流露出過多的傷感,讓人唾棄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般可憐的沒有一絲骨氣。那麼您錯了,悲劇也是一個故事。對於剛才那條卑微的眼神望了我許久的流浪狗,我沒有施捨可以讓其果腹的滿足。不是因為我的小氣,只不過我們生活的方式雷同。
它一直生活在這裡,而我只是向往來這裡。
當然,廈門對我來說必然是陌生的。看一個城市的新穎之處,不用去關注話音和女人的舉動。而是靜止的樹,在北方,刺槐和榆木疙瘩老枝虯生,如健壯的男人的肱二頭肌,一節節的凸顯出年輪。過了關外,白楊和樺樹就成了廣漠上可以鑒定位置的地標,房前栽棗,屋後有柿,爬出院牆的不是紅杏而是石榴,這是太原的郊區。在廈門,最多的是榕樹。半空中降下若干剪不斷理還亂的根須。如這棵樹是女人,那垂下的必然是任意撇出來的話柄和突顯性感的少女蕾絲,若這棵樹是男人。那垂下的必然是吐出愁緒的煙霧繚繞和一嘴的邋遢胡。芒果樹也是這裡的風景,當然所有的芒果不會等到黃燦燦的皮色才從樹上摘下來,我不關注果實的美味,而是沿街可以聞到一路的清香。劍麻的怒氣是向天的,菠蘿在這裡被叫做了鳳梨。還不到海南,椰樹很少,但棕櫚遍地,與家鄉不同,身材纖瘦如同客家的少女,也能把陽光分揀出斑駁的故事。
我不沉醉於廈門,我只覺得我在此處可以安下心來,聽海浪嘩嘩的拍打岸邊的礁石,任海風吹拂過心田,或許種植着一畝荷塘,借一場雷雨,滿池的妖嬈。
隔面就是金門,如那把寒光逼人滿街叫賣的菜刀。你心態平靜了,就能製造出豐富的美食,如果太偏離了,也可能成為法庭上鑒定的兇器。我在廈門帶不回家庭和女人,我只收穫了黃昏前如何用我的能力去換回一桌子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