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韻江南

　　瓷韻江南

　　說到江南，總讓人想起江淅的小橋流水，雨巷深深，炊煙裊裊，茉莉花香，漁舟唱晚，倩影窈窕……而我如今要用拙筆描寫的江南，也有着詩一樣的美麗，她帶着中華瓷的光澤，夢一般地令人神往……

　　一．

　　心中一直深藏着一個夢，瓷韻的江南……

　　駕着車，沿着一路的青山綠水，興奮地踏進了瑤里，這個很多人都去過，行色匆匆，像夢遊一樣，打了個轉身就走的地方。她的千年窯火燃出的瓷韻卻深深地包圍了我，我不想像遊行一樣與她擦肩而過，因而放慢了腳步，沉下心來，細細地去品味她的厚重和精深。

　　瑤里，建於西漢末年，古稱窯里，一個散落在人間的神話。她群峰環抱，煙巒翠阜，疊嶂綿延，瑤河水明澈、清靜，隔絕了塵世的喧囂，素有“瓷之源，茶之鄉，林之海”的美稱。

　　如今的瑤里仍保留了古色古香的房屋，依山傍水，錯落有致地沿河而起。飛檐翹角，粉牆黛瓦帶有徽派痕迹的建築掩映在青山綠水中。村口石橋墩上掛滿了苔蘚植物，越發顯得古樸莊重，潺潺流動的河水裡，游魚悠閑自在，狗狗躺在石板上偷着懶，漂亮的大公雞帶着警覺的目光，審視着陌生的遊客，猜想着是否那個同伴又要遭秧。老南瓜靠着牆角曬着太陽，大樟樹下，三三兩兩的白髮老人坐在石墩上侃着大山，或者饒有興緻地看着遊客們擺弄着照像的姿態……

　　走在石板鋪就的街巷中，沒有半點浮華，不經意的平淡，勾畫出了詩意的山水，伸手觸摸那斑駁的門牆，可感覺歲月的蒼桑在血中脈動，清嘩嘩的河水，把生活的浮燥和焦慮過濾成了寧靜和穩重，像玉帶一樣飄過村莊，在草鞋碼頭處輕輕地打了個迴旋流入昌江。

　　麻石鋪就的徽饒古道漸漸深入山中，與幽林曲溪自然相融，秀麗而又含蓄。拾級而上，南山的瀑布當天而歌，唱盡了浮梁的繁華，也讓高嶺的釉果踩着音符飄出瑤里。清沏的瀑布水，一路過關斬將，順山而下，汩汩流成了甜美的溪流，穿過徽饒古道上的石拱橋，滋潤着兩岸的田野。如鏡的溪泉中，我彷彿看見了美麗的祭紅姑娘，為了心愛的阿哥、爹爹和村民的平安與祈盼，縱身躍入熊熊的窯火中，用青春的血肉燒就了名貴的祭紅瓷瓶，把泣血的愛常留與世……

　　二．

　　瑤里的山是坦蕩的，瑤里的水是清沏的，瑤里的山林靜謐古樸，謝絕一切煩燥和壓抑。靜靜的溪流邊，還保留着最原始的瓷坯手工作坊，遊人們可在那裡親自動手感受瓷韻。古老的水車汲瑤河之水，唱着單調的韻律，把一河的思想化成了水碓的動力，一下，一下，砸出了高嶺土的靈魂。“重重水碓夾江開，未雨殷傳數里雷，舂得泥稠米更鑿，祈船未到鎮船回。”這一聲聲的水碓聲，不但砸出了細膩的瓷土，成就了釉果，也砸出了瓷文化的繁榮。

　　踏着留有古瓷碎片的山地，漫坡的茶香撲面而來，保留在茶林間的土龍窯，順着山勢仰着幾十米長的身軀。我想象着當窯火點燃時，那熱氣騰騰的火龍是如何將血與汗、火與泥的激情熔合？又如何燒就了一部燦爛的制陶史？最終，它燒出了一個響亮的國家名字――CHINA！熊熊的火熖在這裡燃燒了千年，也燒出了幾個世紀的輝煌！

　　穿越古今，是誰家的婆姨還在庭院的素坯上描畫？把生活的艱辛、期望和愛戀就着洋洋洒洒的釉彩一併鑄在了瓷坯上？又是誰家的狗狗，倚在門邊，盼望着男主人的笑臉？在古瓷鮮亮的背後，有多少窯工的辛苦？！當古窯內柴垛被點燃的一瞬間，又含有多少窯工們期待的眼光？！把瓷從泥和土一步一步碓打、成形、畫彩、上釉，再加烈火煅燒后成為直達殿堂的晶瑩剔透的藝術品時，又有多少窯工能含笑九泉？這融和了血與淚、艱與辛的瓷文化，不就是一個民族的“瓷之源”嗎！

　　如今瑤里曾經熱鬧的山道已飄滿了青苔，高嶺的歌也順着瑤河飄到了昌江邊的景市。然而，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流一水，每一寸土地，每一座窯址，每一條古巷無不保留着歷史的深邃和生命的樸實，一邁步，一伸手，就能觸到古人的足跡，感到歷史的厚重，閃耀着瓷的光芒。

　　在瑤里，摸摸古瓷碎片，或在村頭千年古樟下靜坐，你就會在沉思中發現，她所散發的迷人魅力經久不衰，帶着你的心走向明天……

　　三．

　　時光靜好，細水流年，在瑤里，森林如海，小鳥成群，走在木製山道的森林間，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各種名貴樹種不期而遇，道旁的山泉緩緩流淌，掬一捧入口，甘甜入心，令人心曠神怡。走出森林，漫步在新建的徽派庭院式的瓷城中，每個人都會與美瓷細語，願美瓷常新。我真想自己成為一尾瑤河中歡快的魚，（瑤里人是不允許捕魚的）在清澈的溪流中為瑤里歌唱，把瑤里納入夢中，陪她走過四季……

　　我的筆很拙，但我的文字是用心寫的。瑤里，她的意境和神韻不是匆促間就能寫就的，她太厚重，她是江南另一種美的化身，在天地間向世界閃爍。我的瓷韻江南，請別責怪我那淺淺淡淡的文字無法寫出你的神韻，然而，我能把你永遠地寫進自己的心中……。

　　2012－11－24晚瑤里擱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