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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叫一聲娘,卻是那麼冗長

手機:M版  分類:散文欣賞  編輯:小景

  國慶長假,接到多年未見的一朋友電話,約我陪她喝幾杯,灑過三巡,朋友開始有點醉意,也許是藉著醉意,朋友說起了壓在她心裡頭多年未解的心結。朋友說那一年她十九歲,由於家裡的一場誤會把她推到了絕望的邊緣。她當時是帶着極度憂鬱和陰霾的心情離開家的,當時家裡的氣份緊張而壓抑,有種一觸即發的爆炸感。所以不得不離開那個溫曖了十九年的家,唯一讓她牽挂讓她不舍的是她的柔弱而溫和的母親。母親當時只有五十來歲,可是兩鬢卻已經有了幾縷白髮。她走的時候母親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不捨。好像預感到她這一走就是永別,最後停在拐彎處的岔路口,握着她的手說:“崽,過中秋一定要回家包餃子啊。”中秋即團圓的日子,她的家鄉過中秋有吃餃子的習俗。朋友是一個極聰明又手巧的女孩,包得一手好的餃子,性質連她媽媽也不及她包的好吃,她強忍着淚水沒哭出來,含着淚答應着。其實她心裡知道,這一走是難以再回去那個曾經溫曖當時有如寒冬的冰冷的家了。她緊緊抱着比她矮了一個頭的母親,強忍着的淚水無聲的如斷了線的珠子掉落在了母親的白髮上。

  就這樣別了養育她十九年的小山村,別了溫曖了她十九年的家,別了生她養她的白髮老母親。

  朋友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接著說如今她以離家整整十六年了,這十多年裡無數個夢裡回到那個山青青,水清清的小山村,無數個夢裡夢到她那魂牽夢縈的白髮蒼蒼的老母親,無數個夢裡夢到老母要她回去包餃子,無數個夢中叫着娘醒來。不知老母兩鬢又多添了多少白髮了,不知多少個白天黑夜老母為她離去流了多少眼淚。兒行千里母擔憂啊!何況她這一走就是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啊!我默默的聽着,沒有勸說她,有時候傾聽比安慰和勸說更好,這也許是年齡和閱歷讓我懂得了這些。只是靜靜的遞過紙巾給她。

  朋友也是我的同學,我是知道當時她是為何不得不離開家裡的。其實那是一個致命的誤會,我即相信我的朋友不會那麼做,可她家人卻不相信,不信也有不相信的理由,她和她的雙胞胎哥哥同時考上了大學,可家裡當時條件最多只能充許一個上大學,而另一個就不得不去打工幫助上大學的那一個完成學業。當然家裡決定是哥哥上大學,她去打工幫助哥哥完成學業。當時她也沒什麼怨言,她是知道的一個閉塞的小山村,如果男孩子沒有什麼出息的話連找個對象都難。而那個小山村唯一的出路就是讀書。所以她選擇了默默退讓,幫助哥哥完成學業。

  問題出在快開學了的時候,哥哥的錄取通知書不見了,怎麼找也沒有找到,而她的通知書和哥哥的通知書是放在一起的,她的卻完好無損的靜靜的擺在那兒,一家人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怎麼也沒有找到通知書時,她的父親和哥哥同時把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她,讓她百口難辯。她最後當著她父親和哥哥的面撕碎了她自己的通知書,而父親和哥哥用冰冷而不屑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這一切,以為她是在做戲。母親撿起已被她撕成一片一片碎紙屑的通知書,想把它再粘起,卻被父親重重的一巴掌打在母親的臉上。說到這裡朋友已經哭得淚眼婆娑,看着朋友淚水拌着高度白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我心裡有種難以忍受的痛。

  朋友說著大哭着摔碎了她手中那隻藍色透明玻璃杯,看着碎成一片一片的玻璃杯,我彷彿看到了朋友當時撕碎的那張通知書,有種無言的疼。朋友緊緊的抱着我說:“好多次在夢裡叫着娘醒來。”我輕輕的拍着她的背說:“這麼多年了回家看看吧!”朋友猛的抬起頭,淚眼悲痛的說:“她娘已經過逝多年,可她昨天才聽說。”那一刻我淚流滿面,為朋友,為世態炎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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