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籃曲的迴音

　　記得你說，給母親唱得歌兒再甜，也不過是她給你唱過搖籃曲的迴音。

　　--題記

　　我的母親是位普通的農民，歲月無情，磨去了她神采飛揚的青春，時間流逝，揉碎了她奼紫嫣紅的少女時節。

　　神采不再，今日的母親，讓歲月這把無情的雕刀在黑白分明的秀眸畔刻下了道道魚尾紋，在魚尾紋深處我看到了母親勞累的前半生，也瞧到了母親年輕時迷人的影子。

　　如果說我們的愛是條小溪，那麼母瓣的愛是大海。在這大海般深沉的母愛中，為了懷中數星星的孩子她經歷了紅塵中的風風雨雨，她無怨無悔地讓自己的青春掩埋在無微不至的關懷中，換得了兩鬢霜染。

　　自古婆媳關係最難處。我的母親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是為了照顧生病的奶奶，母親把不是自己骨肉卻用愛心養育育了二十八個月的英兒送到了離家二里多的外婆家。

　　“英兒，媽和哥回去了，你和外婆呆在一起，好嘛？”母親紅着眼睛問英兒。

　　“嗯——”英兒眨着濃睫下黑得透亮的眸子，東瞅瞅母親，西瞧瞧我。“不——，媽，咱回。”英兒把突出的顴骨緊緊貼在母親懷裡，她知道，那裡是她自己的避風港。

　　母親禁不住，一下子把英兒擁在了懷裡。

　　“來，英兒乖，聽外婆的話，外婆給你剝花生吃。”英兒伸出圓嘟嘟的小手，看着外婆把手伸了過去，突然間又把手收了回去。

　　“媽，你給英兒剝，英兒要踢（吃）。”英兒賀嘟嘟的小嘴掛着委屈鑒定着烏溜溜的眸子望着眼斂透紅的媽媽。

　　“去，讓你哥給你剝，乖，聽話。”話語從母親嘴裡艱難地爬了出來。“來，哥給英兒剝。”看着英兒蹣跚地走來，雙眸里渴求的童稚，我真想哭出聲來，為英兒的委屈，更為母親無奈的苦心。

　　“來，哥給英兒剝。”我一下子把英兒攬在了懷裡，緊緊貼在我的胸口，安慰我那讓情愫揪疼的心兒，小心地我為英兒剝着砸開的核桃。

　　“英兒，哥和媽回去，過幾天再接你回去。”“不嘛，現在就回，現在就回……”英兒扭着那嬌小的身子，那童音在我的懷裡蹦入我的耳內，淚水，止不住的淚水順着我的眼斂涌了出來，淚眼婆娑，英兒望着我。

　　“哇——”英兒的器聲驚得我的淚水跳出了眼斂，順着我的臉頰滑了下來。原來母親不在身旁，趁英兒不注意，母親悄悄地出去了。

　　“哥，找媽去，找媽去，媽媽不要英兒了，媽媽不要英兒了，”哭聲一聲緊似一聲，哭得我心酸，哭得我淚流。

　　“來，英兒乖，英兒乖，跟外婆找媽媽去，乖，不哭。”

　　看着英兒在哭聲中離開，我獨然地站在那兒，真想讓淚水淹沒我泛潮的臉頰，為英兒的委屈，更為母親的無可奈何。

　　“軍兒，咱回去吧。”不知什麼時候，母親已站在我身後，臉上仍殘留着淚水流過的痕迹。

　　這是我親眼看到母親的傷懷，但也有未曾見過的落淚。那是我有幸考上了大學，適逢國慶放假，我回到了剛離別不久的家園。

　　“軍兒，回來咋不給家裡寫個信兒，好讓家裡人去接接你，那天下車后，一切還順當，能認得回宿舍的路不，沒出現過什麼嘛達。”

　　母親見面不容我分說，劈頭就問，我茫然了。

　　“哎，你還不知道你媽，一下車望着你離去，她就哭了，車走了幾十里還在哭，不知那來的這麼多淚水，念叨着她的軍兒能認得回宿舍的路，把軍兒一個扔在西安，不知現在咋樣，想不會出什麼亂子，嗯，少見多怪，好象上學就她軍兒一個人。”

　　這是父親在帝告訴我的。

　　聽后，我的心欣慰地哭了，為自己擁有深沉的母愛而哭泣。

　　媽媽啊媽媽，多年你盼望果子成熟，如今成熟了，卻又怕它掉下來。

　　望着母親讓歲月刻滿魚尾紋的雙眼，我才明白：母親的愛是片海洋。

　　是的。這個世界我們可以不要上帝，但不能沒有媽媽。我要把我全部的愛，化成搖籃曲的迴音，獻給我的母親。